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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決戰(zhàn)前夕

蘇棠的鞋跟碾過碎玻璃。

永發(fā)紡織廠的鐵門半掛著,鐵銹味混著潮濕的霉氣往鼻腔里鉆。

王秘書伸手攔住她,指了指右側(cè)——廢棄倉庫的窗戶透出一點昏黃,像只瞇著的獨眼。

“把手機調(diào)靜音。”蘇棠摸了摸包底的防狼噴霧,另一只手把翡翠鐲子往腕上推了推。

奶奶說這鐲子是蘇家的底氣,此刻涼意順著皮膚爬進血管。

兩人貼著墻根挪到窗下。

里面?zhèn)鱽矸埖纳成陈?,還有男人壓抑的咳嗽。

蘇棠敲了敲窗沿,三短一長——這是她和王秘書約定的暗號。

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

張志遠的臉探出來,金絲眼鏡蒙著灰,眼尾泛紅,像只驚弓之鳥:“蘇、蘇總?”

“進來?!碧K棠翻窗的動作比他還利落。

王秘書緊跟著跳進來,反手把窗閂扣死。

倉庫里堆著幾個破木箱,墻角有半瓶喝剩的礦泉水,瓶身凝結(jié)的水珠在地上洇出小圈。

張志遠搓著手指后退:“我沒碰李總那些貨……真的,我就是幫他簽了字,他說只是設(shè)備型號弄錯了——”

“三天前黑鯊入境。”蘇棠打斷他,“你上周批的二十箱設(shè)備,實際少了三噸?!彼龔陌锍槌鰪堈掌抢罱▏退谔K氏周年慶碰杯的畫面,“現(xiàn)在李建國讓人查我大學兼職記錄,你覺得他下一步會查誰?”

張志遠的喉結(jié)動了動。

他突然蹲下去,從木箱底下抽出個鐵皮盒,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朵疼:“我都記在這兒了。李總讓黑鯊把走私的芯片藏在新碼頭設(shè)備里,下周三凌晨裝船。資金走的是東南亞離岸賬戶,賬戶名是‘棠月’——”

“停?!碧K棠的手指猛地收緊。

棠月是她小時候養(yǎng)的布偶貓名字,李建國不可能知道。

她盯著張志遠發(fā)紅的眼眶,“還有呢?”

“他買通了海關(guān)的人,碼頭監(jiān)控會在裝船前兩小時黑屏?!睆堉具h掀開鐵皮盒,里面整整齊齊放著銀行流水單、聊天記錄截圖,“我……我女兒在國外讀高中,他說要是我敢說出去,就……”

“明天讓你女兒轉(zhuǎn)學?!碧K棠把鐵皮盒塞進王秘書懷里,“陳叔會安排私人飛機,下午三點前到你家樓下?!彼统鍪謾C按了個號碼,“這是趙警官的電話,你現(xiàn)在打,說要自首。”

張志遠的手在抖。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突然抓住蘇棠手腕:“蘇總,李總說……說蘇氏能有今天,不全是老太爺?shù)墓??!彼麎旱吐曇?,“十年前那起碼頭火災(zāi),死的人……”

倉庫外傳來汽車鳴笛。

蘇棠猛地拽著張志遠躲到木箱后。

王秘書貼在窗邊看了眼,比了個“三個人”的手勢。

“走安全通道?!碧K棠把張志遠往王秘書懷里一推,“帶他去趙警官那,我引開他們?!?

“不行——”

“聽話!”蘇棠抄起墻角的鐵棍,轉(zhuǎn)身撞開倉庫側(cè)門。

冷風灌進來,吹得她丸子頭的發(fā)繩松動,幾縷碎發(fā)黏在汗?jié)竦念~角。

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正往倉庫走。

帶頭的那個抬頭,帽檐下露出半張棱角分明的臉——和陳叔給的監(jiān)控截圖里的人一模一樣。

蘇棠握緊鐵棍。

鐵棍上的銹渣扎進掌心,疼得她瞇起眼。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黑鯊的人,可奇怪的是,她想起顧硯昨晚發(fā)的消息:“小哭包,我夢見你拆機械模型的樣子了?!?

手機在包里震動。

她摸出來,是顧硯的未接來電,附帶一條語音:“小哭包,我比賽贏了?!?

蘇棠把手機塞進外套內(nèi)袋。

黑風衣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五步外,她能聽見對方皮靴踩碎玻璃的聲響。

“跑!”她沖王秘書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揮起鐵棍砸向最近的窗戶。

玻璃碎裂聲中,她看見王秘書拽著張志遠從另一側(cè)的小門溜了出去。

黑風衣男人愣了兩秒,拔腿追過來。

蘇棠轉(zhuǎn)身就跑,穿過堆滿廢布料的車間,跳過橫在地上的傳送帶。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可腦海里突然閃過瑞士實驗室的場景——十六歲那年,她拆開第一臺精密儀器,機油味混著勝利的甜,和現(xiàn)在的風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抓住她!”

蘇棠拐進樓梯間。

二樓的窗戶半開著,她踩著窗臺翻出去,順著生銹的鐵梯往下爬。

鐵梯在腳下?lián)u晃,她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還有男人的罵罵咧咧。

直到看見王秘書的車停在巷口,她才松了口氣。

鉆進副駕駛時,后頸的汗把衣領(lǐng)都浸透了。

王秘書踩下油門,后視鏡里,黑風衣男人的身影越來越小。

“張志遠呢?”

“趙警官接走了?!蓖趺貢f來瓶礦泉水,“他把所有資料都拷貝到U盤了,現(xiàn)在在警局做筆錄?!?

蘇棠擰開瓶蓋,喝了半瓶才想起顧硯的消息。

她點開語音,顧硯的聲音帶著點喘:“100米短跑第一,200米也第一。周教練說我能進省隊了?!焙竺嬗心:钠鸷迓?,“小哭包,你什么時候能來給我加油?”

她盯著手機屏保——是顧硯畫的簡筆畫,大狗叼著章魚小丸子蹲在廢棄工廠門口。

手指懸在回撥鍵上,最終只是發(fā)了條消息:“學長好棒,等我忙完請你吃十盒章魚小丸子?!?

回到蘇氏大廈時,陳叔已經(jīng)等在辦公室。

他推了推銀邊眼鏡:“趙警官在會議室,帶了刑偵隊的人。”

蘇棠把U盤往桌上一放。

會議室的門開著,能看見趙警官正和兩個穿警服的人核對資料。

她的翡翠鐲子在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像塊淬了勁的玉。

“查到李建國的賬戶了嗎?”

“正在調(diào)取棠月賬戶的流水。”陳叔遞來熱毛巾,“小姐,你手腕在流血。”

蘇棠這才發(fā)現(xiàn)掌心有道血痕,是剛才握鐵棍時扎的。

她擦了擦血,把毛巾扔進垃圾桶:“給我發(fā)一份會議紀要?!?

她走進會議室時,趙警官正指著投影儀上的碼頭平面圖:“下周三凌晨兩點,黑鯊會用設(shè)備箱運芯片。我們需要——”

“蘇總?!壁w警官站起身,“張志遠的證詞和物證吻合,現(xiàn)在可以申請搜查令了?!?

蘇棠在主位坐下。

桌上攤著張志遠給的資料,最上面是李建國和黑鯊頭目碰杯的照片。

她指尖敲了敲照片邊緣:“能查到碼頭監(jiān)控黑屏的時間是哪個部門動的手腳嗎?”

“技術(shù)隊在查?!壁w警官翻開筆記本,“另外,張志遠提到的十年前火災(zāi),我們調(diào)了舊檔案。當時的值班經(jīng)理……是李建國的表弟?!?

蘇棠的瞳孔微縮。

窗外的夜色漸亮,東邊的天空泛起魚肚白。

她抓起馬克筆在平面圖上圈出三個點:“這里、這里、這里,安排便衣埋伏。王秘書,聯(lián)系海關(guān)那邊,下周三凌晨封鎖航道。”

王秘書快速記錄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陳叔端著新泡的姜茶走進來,熱氣模糊了他眼鏡的鏡片:“小姐,顧同學又發(fā)消息了?!?

蘇棠拿過手機。

顧硯的消息是張照片,他穿著運動服站在頒獎臺上,脖子掛著兩枚金牌,笑得露出虎牙:“等你請我吃章魚小丸子,要加雙倍芥末?!?

她對著屏幕笑了笑,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會議室的燈光下,所有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張緊密的網(wǎng)。

“明早九點,”蘇棠合上資料夾,“我要看到所有行動方案的最終版?!?

趙警官點頭:“沒問題。”

陳叔把姜茶推到她手邊。

蘇棠捧起杯子,溫度透過掌心傳到心臟。

窗外的晨光漫進來,照在她腕間的翡翠鐲子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會議室里,一沓沓資料被翻得嘩嘩響。

趙警官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深黑的痕跡,王秘書的鍵盤敲得飛快。

蘇棠盯著墻上的時鐘,秒針走得又急又穩(wěn)——離下周三凌晨兩點,還有一百六十八小時。

她伸手按住發(fā)疼的太陽穴。

十年前的火災(zāi)、李建國的野心、黑鯊的陰謀,所有線索在腦海里交織成網(wǎng)。

但此刻她最清楚的是,這張網(wǎng)的中心,是她蘇棠。

“蘇總?”趙警官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關(guān)于碼頭的布防——”

“按計劃來?!碧K棠坐直身子,“現(xiàn)在,我們需要確認每一個細節(jié)?!?/p>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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