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胤祥氣得劍眉倒豎，雙拳緊握，若非在御前，幾乎要沖上去。

殿內氣氛瞬間因兩位年輕阿哥的激烈爭吵而變得更加劍拔弩張，火藥味彌漫。

就在這混亂升級、劍拔弩張之際，同樣跪在一旁、目睹了佟國維崩潰、八阿哥“賢良”、十四阿哥頂撞、十三阿哥反駁這一連串鬧劇的大學士馬齊。

這位康熙幼年的伴讀、深受信任的老臣，胸中積壓的憋屈、憤怒、對局勢失控的絕望以及對皇帝出爾反爾的失望徹底爆發了！他猛地抬起了頭！

他臉上再無平日的恭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豁出一切的憤怒和倔強：“皇上！臣馬齊有話要說！”

康熙的怒火正被胤禵和胤祥的爭吵拱得更高，此刻見馬齊也跳了出來，更是怒不可遏，厲聲喝道：“講！”

馬齊挺直了腰板，雖跪著，氣勢卻絲毫不弱：“皇上！推舉新太子，是您明發上諭，著百官公議！臣等數月來，夙夜匪懈，匯總票數，不敢有絲毫懈??！何來串聯？何來結黨？！

廉親王胤禩，溫良恭儉，禮賢下士，仁德之名播于朝野，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百官推舉他，是發自肺腑，欽佩其賢德才干！此乃民心所向，公論所在！何錯之有？！”

“如今結果已出，八阿哥得票遙遙領先，皇上卻因敦郡王、雍親王、十三貝勒及張廷玉四人推舉廢太子，便推翻公議，指責臣等結黨營私！

更言皇上自己也要推舉廢太子！臣……臣實在不明！早知如此，皇上又何必下旨讓百官推舉？直接復立二阿哥便是！何必讓臣等做這無用之功，更陷臣等于不忠不義之地？！”

馬齊這番話，句句誅心，直指康熙出爾反爾！康熙被這老臣當眾頂撞，尤其被戳中了“自己打自己臉”的痛處，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臉膛漲得紫紅！他指著馬齊，手指都在哆嗦：“你……你……馬齊！你大膽！你竟敢……竟敢指責朕？！”

“臣不敢指責皇上！臣只是據實而言！”馬齊梗著脖子，毫不退讓，“皇上說臣結黨？證據何在？皇上說佟中堂串聯？又證據何在？！

不能因推舉八阿哥的人多，便說我們是結黨營私！這天下，還有公理嗎？！”

“反了！反了！”康熙徹底暴怒，積壓多日的猜疑、對失控的恐懼、對太子廢立反復的糾結，此刻被馬齊徹底點燃！他再也顧不得帝王威儀，竟猛地從御座上沖了下來！

康熙幾步沖到馬齊面前，雙目赤紅，一把揪住馬齊朝服的衣領，用力搖晃，咆哮道：“馬齊！你這忘恩負義的老匹夫！朕待你不?。∧憔垢胰绱算Ｄ妫∧阊劾镞€有沒有君父？！”

“臣眼里只有公理！”馬齊也失了理智，竟也伸手抓住了康熙龍袍的前襟，奮力掙扎，毫不示弱地吼道，“皇上！您不能因私廢公！不能因不喜結果便污蔑臣等！”

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狂呼：“我的天！這是要干嘛？”

他腦子里瞬間閃過前世菜市場大媽撕扯的畫面，又想到若有手機錄下這大清皇帝和宰相當朝互毆的場面傳到網上，絕對引爆全球熱搜榜一！這可比什么宮斗劇刺激一萬倍！

“放肆！馬齊，你祖上原系藍旗貝勒德格類屬下之人。陷害本旗貝勒，投入上三旗。問其族中有一人身歷戎行而陣亡者乎？

你乃不念朕恩，擅作威勢。朕為人主，豈能容此！你之弟李榮保，妄自尊大，虛張事勢，尤屬可惡！伊等皆系忘國恩、結朋黨之徒，早應嚴懲。

康熙怒極，另一只手揚起，“啪”的一聲脆響，竟狠狠一巴掌將馬齊頭上的頂戴花翎打飛出去！那象征一品大員的紅寶石頂戴滴溜溜滾出老遠。

馬齊先是被康熙指著鼻子罵了祖宗十八代，又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羞憤欲狂，徹底發了失心瘋，不管不顧地也用力一扯！

“嗤啦——！”

一聲裂帛之音刺耳響起！康熙那明黃色的龍袍前襟，竟被馬齊生生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整個乾清宮，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靜！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皇子，所有的王公大臣和文武百官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大清朝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和他們位極人臣的宰相大學士，如同市井無賴般在金鑾殿上扭打撕扯！龍袍撕裂，官帽落地，唾沫橫飛，怒罵連連……這哪里還是什么廟堂之上、君臣奏對？分明是潑皮斗毆的菜市場！

這幅荒誕絕倫、亙古未有的景象，徹底震碎了所有人的認知！人人腦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兩人撕扯扭打了好一陣，氣喘吁吁，龍袍和官服都凌亂不堪。終于，幾個離得近、反應過來的皇子——胤禛、胤祥、胤禵等，才如夢初醒，慌忙沖上前去，七手八腳地將幾乎扭作一團的兩個老頭奮力拉開。

馬齊被拉開后，兀自氣得渾身亂顫，他狠狠瞪了康熙一眼，又掃過那群呆若木雞的同僚，猛地一甩袖子，將身上那件被扯壞的一品仙鶴補服整了整。

他從鼻子里重重哼出一聲，竟不再看任何人，轉身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乾清宮！

留下滿殿死寂，和龍袍撕裂、須發散亂、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的康熙皇帝。

注：馬齊和康熙對打的橋段并不是筆者杜撰，而是記載在朝鮮的史書《李朝實錄》中。當然，朝鮮的記載也并不一定可信?？垂僦划斠粯?。

原文是這樣的：“蓋聞譯官之言，皆以為虜中形止，漸不如前，胡人持皇帝陰事，告外人無所隱。如乍廢太子，旋復其位，驅曳馬齊。康熙動手驅逐、拉拽馬齊?！?

這段記載也只是說康熙單方面毆打馬齊，馬齊并沒有還手，算是二次加工創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