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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李十一郎不學無術

實際只過去了片刻時間,臣民卻感覺度日如年,這真是證明了所謂天庭一日、地上一年的說法并非完全杜撰,乃是唯心主義的敘事風格。

閣中眾臣皆在等候皇帝是否會采納李篤諫言、將此事重新發還政事堂處。

不想皇帝手中槌杖輕擊圖上長安,忽然口吐德音:“太倉失火、出納使楊謙失職,轉含嘉倉出納使。”

嗯?李篤心中一緊、不知道皇帝為何忽然追究起長安故事,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的回答令皇帝不喜?慌忙之中抬眼去看自家兄長、試圖得到新的提示。

只是汝陽大王面沉如水,任憑李篤如何期盼、此時都仿佛睡著了一般。

反而一直云淡風輕的李泌臉色大變、居然破天荒地開口勸阻:

“陛下,太倉失火疑點重重,楊大使責任還應該在有司徹查之后再作定奪。”

“而且此間一無內制翰林學士、二無外制中書舍人,無人能夠奉詔、也與制度不合…”

“長源大膽。”開口維持秩序的乃是高力士。

“臣萬死!”李泌聞聲一顫,話音戛然而止、連忙下拜請罪,只是聚精會神期待著事態是否能有轉折。

皇帝并不理會李泌,繼續作出人事安排:“長安令韋堅,轉御史中丞、攝太倉出納使。”

壞了、壞了!汗水在李泌地額頭滲出、至鬢角匯集成一滴水珠,啪嗒一下落地、如心情一樣粉身碎骨。

長安令轉御史中丞,看似同級平調、甚至進入了中樞官衙,但卻剝奪了以往管理庶物的職權。

另外太倉焚毀之后、首要工作乃是重建,此時御史中丞攝任的太倉出納使、與工部隨便派遣一名郎中前去監工毫無區別。

韋堅勇奪百官行述的行為、終究是引起了皇帝的忌諱。

如此一來,辛辛苦苦擬定的漕運施工方案、越過中書直達御前的違規冒險都變的毫無意義,甚至要為他人做了嫁衣。

果然,盡管工部侍郎張旭就在閣中,皇帝卻點萬年令鄭巖同樣轉御史中丞、加關中水陸轉運使。

不過這個人選倒是讓李泌松了口氣,鄭巖乃是前宰相張說的婿子,雖不親附太子、卻更不可能成為李相公爪牙。

那么接下來鄭巖的副手就極為重要了,李泌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看向一旁的李篤,難道這李十一郎官運如此亨通?

若是當真如此,迫于無奈、就只能在民間重提先帝傳位時的太子爭端故事,可如此手段固然可以使寧王府眾遭受猜忌、卻難保皇帝不會起疑追究。

一切與李泌預料的一模一樣,皇帝槌杖指向帛圖之上長安以東區域:

“長安漕運、李卿所言有些道理,但河務牽扯甚眾,前隋因此而亡、卿等需慎之又慎。”

“譬如關中重修廣通渠,涉及的州縣、人口、賦稅分別幾何?”

“十一郎。”

“臣在。”

“你乃戶部員外郎,說與朕聽。”

“臣、臣…

李篤眨了眨眼、心中一片茫然。當知道卻裝作不知道時、人們可以侃侃而談說出許多冠冕堂皇的言辭,但是當真的不知道時,便只能面色羞紅、訥訥不敢言。

短短時間內、李泌的心經歷了從谷底回到人間,主持水利最為基礎的就是財賦和勞力、施工問題反倒可以交給技術官吏。

如今太子羽翼薄弱、最為欠缺的就是錢財和人力,若是錯過這次機會、往后必然更加舉步維艱。

而賦稅和人口本身又是戶部的對口知識,皇帝的問題在李泌看來是一道為李篤量身定做的送分題,就在一切眼看塵埃落定、李泌已經在思考對付寧王府可能要付出多少代價之時,李篤竟然說他不知道?

李篤是真的不知道!心中叫屈不已,自從上任戶部之后、自己比大理寺的番子還像捕快,根本沒有時間看過戶部的文牘庫!

皇帝勃然大怒!自家的侄子居然和兒子一樣廢物!

“咣當”一聲、是屋角的汝陽大王下跪請罪時不小心碰倒了身前的樂器,翻倒的樂器發出一聲巨響、驚得門外內侍和侍衛都沖進閣中查看。

“退下!”皇帝手中的槌杖用力一揮,嗶啦一聲,那帛圖被撕為兩半、垂落在地。

“都退下,關中河渠如何改造、政事堂中議出方案再來報朕。”

一微塵里三千界、半剎那間八萬春。

李篤的第一次具有政治意義的單獨陛見就這么不體面、不光彩的落下帷幕,離開朝元閣時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甚至沒敢多與前來送別的高力士交流。

直到回到行宮館舍,屋中只剩下李篤與兄長汝陽大王兩人,李篤起身向兄長道歉:“是弟的不是,方才讓兄長受驚蒙羞…”

不想汝陽大王從屋中尋出了一壺酒,兀自飲上一口、輕唱幾句小調,方才高興地開口:“十一郎,你做得好!”

李篤疑惑不解,這又是怎么個說法?

“千秋節后、壽王聲望全無。”

汝陽大王剛一開口、便話音一頓,小心翼翼打開房門、確認周邊絕無旁人之后才壓低聲音繼續向李篤解釋:

“壽王妃楊氏名義上是與壽王和離、出家為女冠,但實際上幾乎是毫不遮掩的住進了皇宮之中,甚至皇帝本次驪山溫泉宮之行、都有楊氏伴駕身邊。”

“如此一來,朝堂之上便只剩下了太子與李相公兩方對壘,看似李相公一手遮天、大殺四方,但實際上君君臣臣、誰是君?”

“十一郎,誰是君?”

今日的李篤討厭極了旁人來問問題,說后世妄言兄長你又不敢聽:“皇帝是君。”

汝陽大王搖頭糾正道:“陛下是君、但太子殿下也是君。”

李篤恍然大悟,太子雖然是儲君、小君,卻天然擁有君權的法理。

這也是為何李相公分明權傾朝野、太子被困囿在入苑坊中,但皇帝依舊放心的放權宰相、卻對太子嚴防死守。

大君壓小君,太子勢弱、依靠的是皇帝出手壓制。

“這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本朝皇位之爭過于血腥,皇帝擔憂寶座不穩、付出點辛苦理所應當。

汝陽大王大搖其頭:“如此一來,陛下便失去了許多轉緩騰挪的空間,事事親力親為、難免會出疏漏,須知遠處觀山、方才能識高山真面目。”

當天上的神四處插手凡間俗世、那神就會逐漸失去神秘的光環,于是皇帝便要再扶持一股勢力,這股勢力最好與李相公和而不同。

“我家與壽王親密,可以輕易籠絡壽王黨羽,十一郎你的任命只是前奏,如果順利、我或二郎必有一人會進入朝中。”

“但凡事需量力而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不智,為兄一生、最愛酒色彈唱,官場爾虞我詐、實在一竅不通,屆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需數年必會死于非命。”

“何苦來哉?”

“十一郎今日表現,恰好斷了陛下念想、換來家中富貴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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