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械斗課

刺耳的警報聲中，陳墨的機械臂卡在液壓訓練器里。視網膜彈出紅色警告：肌肉纖維斷裂率 27%，建議立即注入修復納米液。他咬碎一枚止痛芯片，咸腥的金屬味在口腔蔓延——這是本周第三次強制超頻。

“B-749，發什么呆？”體育老師鐵虎的機械爪拍在他后頸，“你的機械適能值又掉了 0.3%，再這么下去，連參加‘械斗聯賽’的資格都沒有?！?

鐵虎轉動著鈦合金脖頸，齒輪摩擦聲中，他指向全息屏上的實時排名：

1.李修，機械適能值 98.7%（軍用級義體）

2.周娜，機械適能值 97.2%（仿生肌肉強化）

19.陳墨，機械適能值 68.4%（民用級改造）

“看到了嗎？”鐵虎的電子眼紅光閃爍，“連周娜都裝上了第三代仿生肌腱，你還在用十年前的老舊液壓管？”他突然湊近，聲音里帶著威脅，“我聽說你欠了 83萬信用點？要不要考慮賣點零件？我的黑市渠道能給你……”

“不用?！标惸冻鰴C械臂，液壓油滴在訓練服上，洇出深色痕跡。他摸了摸腰間的債務手環，毒素濃度顯示已達臨界值，再拖下去，神經中樞會永久損傷。

“呵，嘴硬?！辫F虎甩下一盒“狂化芯片”，“最新款，能臨時提升適能值 20%，副作用只是斷幾根肋骨。給你打個折，十枚 8萬信用點——反正你早晚要賣腎，不如先投資自己?！?

陳墨沒接。他知道鐵虎的“投資”是什么意思：去年有個學生買了他的劣質芯片，意識被病毒侵蝕，現在還在校園湖里學鴨子叫。

“全體注意！”鐵虎站上高臺，機械爪展開成投影屏，“今天測試‘量子格斗術’，兩兩對戰，輸的人去垃圾場拆三天報廢機甲?！彼抗鈷哌^陳墨，“特別是某些拖欠‘設備維護費’的同學，最好別輸——否則我不保證你的義肢能完整撐到下節課?！?

對戰名單投影在陳墨視網膜上，他的對手是周娜——那個總在精英班樓下晃悠的女孩。她的機械臂上有和他相同的神秘符號，此刻正隔著場地對他微笑，指尖閃過一絲藍光。

“小心點哦，”周娜轉動著仿生手腕，關節處滲出熒光潤滑劑，“我剛換了‘納米切割絲’，聽說能切斷軍用級鈦合金?！?

陳墨沒說話，默默激活手臂里的超頻代碼。黑市小販說過，這串病毒能暫時接管學院設備，但他從未在實戰中用過——一旦被發現，會被直接送去拆解廠。

戰斗開始的瞬間，周娜的機械臂化作殘影。陳墨險險避開切割絲，后背撞在訓練艙上，警報聲大作。他的液壓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周娜的攻勢越來越猛，每一擊都精準計算著他的弱點。

“知道為什么你總是輸嗎？”周娜的電子音帶著笑意，“因為你太愛惜這堆破銅爛鐵了?？纯次摇彼蝗怀堕_上衣，露出胸腔里跳動的能量核心，“這是從齒輪塔 36層偷來的‘永動核心碎片’，能讓我無限超頻?！?

陳墨瞳孔驟縮。那碎片的紋路，竟和他懷表里的神秘符號一模一樣。記憶如電流竄過腦海：昨夜在地下倉庫，懷表掉在齒輪紋路中，藍光閃過……原來那不是巧合。

“想要嗎？”周娜逼近，切割絲劃破他的機械臉頰，“打敗我，碎片就是你的。哦對了——”她忽然壓低聲音，“你妹妹的鈦合金肺排異反應，其實是因為齒輪碎片的輻射。只有齒輪塔頂層的‘原初齒輪’能凈化這種輻射?！?

陳墨的機械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妹妹的咳嗽聲在耳邊響起，債務手環的毒素順著血管蔓延，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怒火在芯片間燃燒。當周娜的切割絲再次襲來時，他沒有閃避，而是迎著刀鋒張開手掌。

超頻代碼如洪水般涌入訓練艙系統，周娜的機械臂突然失控，切割絲轉向她自己的能量核心。她驚恐的尖叫被警報聲淹沒，陳墨抓住機會，一拳砸在她的關節連接處。仿生肌腱斷裂的脆響中，周娜轟然倒地。

“你……作弊！”她掙扎著抬頭，能量核心閃爍不定。

“這不是作弊，”陳墨擦了擦臉上的液壓油，“這是窮人的生存法則。”

鐵虎的機械爪扣住陳墨肩膀時，他已經拿到了碎片。視網膜顯示，神秘符號正在吸收碎片的能量，變得更加清晰。遠處傳來齒輪塔的轟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仿佛在召喚他。

“不錯嘛，”鐵虎的電子眼掃過他手中的碎片，“不過破壞訓練設備，要賠 20萬信用點。正好，地下拳場今晚有場生死戰，勝者獎金 30萬——怎么樣，敢不敢賭一把？”

陳墨看著鐵虎掌心的拳場徽章，和他掌心里的符號完全吻合。記憶突然閃現：原身張羽在天臺舉行的詭異儀式，蠟燭環繞的破舊娃娃，還有那道逐漸變黑的符號——原來那不是儀式，而是某種跨世界的求救信號。

“賭。”陳墨將碎片嵌入機械臂，藍光順著血管蔓延，疼痛消失了。他想起妹妹抱著發光齒輪的笑臉，想起貧民窟屋頂的招生飛船，想起齒輪塔頂層的“原初齒輪”。

“但我有個條件——”他盯著鐵虎的電子眼，“贏了之后，你要帶我去齒輪塔第 36層?！?

鐵虎發出刺耳的笑聲：“成交，窮鬼。不過在那之前……”他遞來一枚黑色芯片，“先把這個植入腦垂體。拳場老板要確保參賽者不會臨陣脫逃——當然，副作用只是偶爾忘記自己是誰?！?

陳墨接過芯片的瞬間，訓練艙的燈光突然熄滅。等應急燈亮起時，周娜已經不見了，地上只剩下一灘熒光潤滑劑，在他掌紋里蜿蜒成新的符號。

深夜，陳墨站在地下拳場入口。債務手環顯示還有 12小時逾期，妹妹的全息投影在袖口閃爍，她舉著齒輪碎片，上面的文字變得清晰：“原初齒輪在注視著每一個掙脫枷鎖的人”。

他摸了摸新植入的芯片，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意識深處蠢蠢欲動。也許是病毒，也許是希望。當拳場大門打開，霓虹燈光照亮他的機械臂時，掌心里的符號終于完全顯現——那是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齒輪塔大門的鑰匙。

“下一場，貧民窟垃圾 vs精英班公主！”主持人的聲音透過揚聲器撕裂空氣，“押注開始，看看誰會被拆解成廢鐵——或者，成為新的傳奇！”

陳墨走進擂臺，機械足踩過干涸的機油。對面的參賽者戴著鳥嘴面具，機械爪上滴落著腐蝕性液體。觀眾席傳來噓聲，有人朝他扔酒瓶，里面裝著過期的意識超頻芯片。

他抬頭望去，齒輪塔的尖頂穿透拳場穹頂，月光從裂縫里漏下來，照在他掌心的符號上。那符號突然發出藍光，與塔頂的永動核心產生共鳴，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像是整個世界在為他讓路。

“來吧，”陳墨握緊拳頭，芯片在顱內燃燒，“我準備好了。”

擂臺四周的能量屏障升起，觀眾的吶喊聲變成刺耳的白噪音。陳墨的視網膜上，倒計時跳動著最后的數字，而在意識深處，某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正在低語：

“陳墨，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無論你是誰，該打破這齒輪的枷鎖了。”

機械爪與鈦合金的碰撞聲中，新的戰斗開始了，帶著廢鐵的熱意，和窮鬼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