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暗影大人來訪后，楚子航匆匆地趕到別墅。

而蘇曉檣則單膝跪在一旁，低頭不敢看暗影大人。

“打擾了。”

暗影大人坐在窗邊，蹺著腳眺望天空。

他的犀利視線所及之處，是大片的積雨云，抑或其他不同的「存在」呢？

楚子航努力地思考這一點，卻怎么也無法看穿。

“你的父親還在醫院嗎？”

暗影視線掃過蘇曉檣，最后落在楚子航身上。

聽到暗影提到自己的父親，楚子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至今，楚天驕還處于昏迷的狀態，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好。”

暗影站起來。

暗影將視線從伽瑪身上移開，轉而仰望天空。

“暗影大人，已經找到了治愈我父親的方法？”楚子航猛地抬起頭。

楚子航猜到了暗影大人這次前來的意圖，心中的猜想又多了幾分。

是因為暗影大人殺死了一個青銅與火之王，收回了一定的權柄，所以能做到更多的事情了嗎？

“是的。”暗影望向遠方。

他當然不會說，其實早就可以治愈了，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想起來這件事情。

楚子航遲疑了片刻，看著坐在窗戶邊上的暗影大人，輕聲說：“謝謝。”

雖然已經接受了為暗影大人奉獻自我的事實。

但有一件事始終橫在楚子航的心頭，那就是楚天驕的昏迷。

如果這件事也能得到完善的結局，楚子航不介意將自己全身心都奉獻給暗影大人。

一條命換一條命。

“不用。”暗影舉起酒杯致意。

下一秒鐘，暗影應如同水墨一般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蘇曉檣身體緩緩直立起來，額頭上每個毛孔都沁出大滴的汗珠。她以袖子擦臉。劇烈地喘息，釋放一直積攢在心里的驚懼。

無論何時何地見到暗影大人，她都能感覺到來自暗影大人身體上無與倫比的壓力。

那種出自身體本源的壓制。

自從被暗影大人喚醒血統后就越來越明顯。

她看向自己的雙掌。

「言靈·冥照」

除此之外，他也得好好地鍛煉身體了。

不能讓路明非把自己甩遠了啊……

畢竟他可是在專門培訓混血種的卡塞爾學院。

想到這里，她的冷汗才漸漸緩和下去。

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弧度。

……

醫院里。

暗影靜靜地看著仍然在昏迷狀態的楚天驕。

緊閉雙眼，但也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英俊，稍加打理，看上去應該也能算得上男模級別的，只是平常都不收拾自己，所以看上去邋遢不堪，落入普通人的層次。

“你掌握了暴血？”暗影淡淡地問楚子航。

“是的。”楚子航點點頭。

“你已經發現自己的壽命不會太長吧？”

“發現這個問題其實已經來不及了。”楚子航低聲說，“暗影大人你說得對，從第一天開始使用暴血……我就滑入深淵了。”

“暴血之后，會成為那種叫死侍的生物？”暗影淡淡地說。

“是的……以我們目前搜集的資料來看，暴血后，人類可以無限地逼近龍類……但會墮落成死侍。”

“你知道為什么嗎？”

楚子航微微一怔，垂下眼瞼。

他的確不知道原因。

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力量上，還是隱秘知識上，暗影大人的境界無人能及。

這也是為什么幾乎沒有人能夠看清暗影大人的意圖，但他總能做出最恰當的選擇。

楚子航也是暗影庭院的第一人。

如果他都沒法緊緊跟上暗影大人的腳步，他留在「暗影庭園」就沒有意義了。

“抱歉……我不知道。”沉默了很久，楚子航搖搖頭。

“因為人類基因的反噬。”暗影伸手在楚天驕身邊的托盤拾起一塊面包渣，雙指緩緩碾壓，然后浸入水中，“龍之血就像強力溶劑，人類精英弱小得不堪一提，染色對于龍之血而言輕而易舉，暴血就是不斷提純的過程，但無論如何你也不可能得到一杯百分百純的溶液。”

暗影使用魔力構成一道致密的篩子，將面包渣從水中篩出。

他又篩了一遍，水里面依舊飄著細小的殘留。

“你再怎么提純，也不可能完全抹掉人類基因。”暗影輕聲說，“這是原子級別的。”

楚子航微微一怔：“原子級別？”

“死侍就是這樣的存在，無法清除血液里的雜質，所以只會變成死侍，失去自我。”暗影說，“想要安全地跨越那個界限，也不是沒有辦法。”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盡管暗影大人似乎已經指明了道路。

但他依舊沒有辦法想出來解決辦法。

無論是暗影大人的意圖，或是暗影大人的思路，伽瑪都無力跟上。

這是何等失態。

楚子航單膝跪地垂下頭。

暗影大人起身，背對著楚子航，低頭看向楚天驕。

“既然原子不能泯滅，那很簡單，成為原子就好了。”暗影淡淡地說。

藍紫色的光匯聚于一點。

這樣的魔力波動愈來愈強，讓整個醫院像地震那樣震動起來。

四周刮起強烈的暴風。

云朵成漩渦狀不停打轉，雷電也從半空中閃過。

彷佛足以吸收一切的魔力，全數凝聚于這個世界的中心點。

在那里，楚子航仿佛窺見了泛著藍紫色的希望之光。

這股魔力成螺旋狀包覆楚天驕在上頭描繪出極為復雜的圖樣。

「I am──」

低而深沉的嗓音響起，藍紫色的魔力變得越發耀眼。

「Recovery Atomic。」

下一刻，世界染上一片藍紫色光芒。

在藍紫色的光消失后，整個世界跟著煥然一新。

暗影坐在窗戶邊，仰望著煥然一新的天空。

“如果你能模仿我的1%，也能將混血種從死侍的狀態恢復。只不過……”

暗影的影子緩緩消失。

楚子航呆呆地看著暗影。

窗外濕度剛剛好。

背后忽然傳來沉重的呼吸聲，楚子航猛地轉身，楚天驕茫然地看著天花板，胸膛一收一張，一收一張，像窒息的人一般不停地吸入空氣。

“護士……醫生！”楚子航按動護士鈴。

他握住楚天驕的手，微微閉上眼，似乎又看到那個雨天怪物的嘶吼回蕩在高架橋上，男人勇猛地撲向神之奧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