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少爺說了，今晚要加強巡邏。“底下傳來護衛粗啞的嗓音，“那葉家的小畜生說不定會來報仇。“

我瞇起眼睛，看著兩個護衛從回廊下走過，鐵甲在雨夜里發出沉悶的碰撞聲。說話的那個我認識，叫趙虎，去年在城郊獵場，就是他幫著蕭炎把我踹下懸崖。

“怕什么？“另一個護衛嗤笑，“那廢物丹田都碎了，現在怕是躲在哪個老鼠洞里等死呢。“

我無聲地咧開嘴，雨水灌進我的牙縫。等死？不，我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像現在。

當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轉角，我像片落葉一樣飄下屋檐。雨水完美地掩蓋了我落地的聲響。我貼著墻壁移動，指尖傳來青磚冰冷的觸感。這座別院我太熟悉了——十二歲那年，我還是葉家少爺時，常來這兒找蕭炎喝酒。

呵，真是諷刺。

我摸到西廂房的窗下，里面亮著燈。透過窗紙，我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踱步。蕭炎。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掐進掌心，直到聞到自己血的味道。

“誰？！“

一聲暴喝突然從身后傳來。我猛地回頭，看見一個護衛站在雨里，長刀已經出鞘。該死，居然有暗哨。

“來人啊！有刺——“

他的喊聲戛然而止。我的手掌穿透了他的胸膛，動作快得連我自己都吃驚。溫熱的血噴在我臉上，和冰涼的雨水混在一起。護衛瞪大眼睛，嘴唇顫抖著，似乎還想說什么。

然后我感受到了——那股從《弒神訣》里描述的奇異吸力。護衛的血像有了生命，順著我的手臂爬上來，鉆進我的毛孔。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而我肩上的傷口開始發癢，那是血肉在愈合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吞噬...“我喃喃自語。護衛最后一絲精血進入我體內時，一段破碎的記憶突然閃現在我腦海：神宗大殿、黑袍人、還有我的名字被寫在一塊玉牌上...

“喂！王三！你他媽躲哪兒偷懶去了？“趙虎的聲音從回廊那頭傳來。

我丟開已經變成干尸的護衛，閃身躲進陰影里。心跳得厲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那種新獲得的力量讓我渾身發燙。這就是修羅血脈嗎？太...太強大了。

“見鬼了，這雨越下越大。“趙虎罵罵咧咧地走過來，鐵靴踩在水洼里啪啪作響，“王三？你死哪——“

他看見了地上的尸體。

趙虎的反應很快，長刀立刻橫在胸前，同時從腰間摸出個哨子。但在他吹響前，我已經撲了上去。

“葉...葉玄？！“他認出了我，臉色瞬間慘白，“你不是已經...“

我的拳頭砸在他的刀面上，精鋼打造的刀身居然凹下去一塊。趙虎被震得連退三步，撞在柱子上。哨子從他手里飛出去，掉進雨里。

“沒想到我還活著？“我一步步逼近，“蕭炎在哪？“

趙虎突然獰笑起來：“你以為殺了我們兩個，就能動蕭少爺？別做夢了！神宗的大人就在——“

這次我沒讓他說完。我的手掌按在他臉上，吞噬之力再次發動。趙虎的掙扎比王三劇烈得多，他的刀在我腿上劃了道口子，但很快，他的反抗就弱了下去。更多的記憶碎片涌入我的腦海：蕭炎和神宗那個王閻執事的密談、城主府的懸賞令、還有...一塊刻著古怪符文的黑色石碑？

當趙虎變成第二具干尸時，我腿上的傷口也愈合了。我喘著粗氣靠在柱子上，吞噬帶來的快感讓我頭暈目眩。但更讓我在意的是那些記憶碎片——神宗為什么對我的行蹤這么清楚？那塊石碑又是什么？

“救...救命啊！殺人啦！“

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轉頭看去，是個端著茶盞的小丫鬟，她手里的托盤掉在地上，熱茶潑了一地。

麻煩了。我本想悄悄解決蕭炎，現在動靜鬧大了。我猶豫了一秒要不要連她也...但看到她嚇得尿濕裙子的模樣，我還是轉身翻上了屋頂。

“葉玄！我知道是你！“蕭炎的聲音從廂房里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你...你敢動我，神宗不會放過你的！“

我蹲在屋頂上冷笑。雨水順著我的下巴滴落，混著趙虎和王三的血，在瓦片上濺起小小的紅色水花。

“蕭炎，“我輕聲說，但我知道他能聽見，“記得去年獵場那只鹿嗎？你先射傷了它的腿，然后我們追了它整整一天...“

廂房的窗戶突然打開，蕭炎慘白的臉出現在窗口。他手里握著把閃閃發光的短劍，一看就不是凡品。

“葉玄！你...你別亂來！王執事馬上就——“

一塊瓦片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在墻上砸得粉碎。蕭炎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回頭去。我聽見他在里面大喊：“來人！快來人！葉玄在這里！“

整個別院頓時沸騰起來。腳步聲、喊叫聲、兵器出鞘聲混成一片。我數了數，至少還有八個護衛在往這邊趕。

是時候撤了。我最后看了眼蕭炎的窗戶，那扇窗已經緊緊關上，但我能想象他縮在墻角發抖的樣子。

“這只是開始，蕭炎。“我對著雨夜輕聲說，“我們有的是時間玩。“

轉身離開前，我注意到地上趙虎的尸體旁邊掉著塊銅牌。我順手撈起來，上面刻著神宗的徽記。翻過來，背面是一行小字：監視目標——葉玄，修羅余孽。

雨更大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