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賽萬莊園的天氣依然是陰沉沉的，也讓村民的心情變得陰沉沉的。

艾利克斯和馬西尼薩說他們現在去搞定那些柏柏爾人的移民問題，而伊德加就想辦法去搞定銷路。

雨過天晴，伊德加走在路上思考著紙張的銷路，在路上聽到了關于亨利二世征稅的傳言。

大概意思是亨利二世又要征收一筆稅來支持他在諾曼底的戰爭。

“無論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現在都必須要趕緊開發新的收入來源，不然真的要破產了！”伊德加心道。

200鎊的負債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伊德加頭上，時刻提醒著自己仍然在危機邊緣。

莊園內的農民議論紛紛，討論著征稅的傳言。

有的痛罵在國王兒子的不肖，有的在痛罵郡長借征稅的名頭中飽私囊。

傳言添油加醋，最終形成了各種各樣離譜的言論，伊德加甚至還聽到了埃莉諾與亨利兒子私通的傳言。

不過村民無論怎么編排，也沒有人敢直接罵國王。

自“征服者”威廉一世攻占英格蘭以來，歷代英格蘭國王都非常強硬，想方設法打壓貴族，積極地打破世襲制，增加王室領地。

“封臣的封臣還是我的封臣。”這句話就很好的描繪了現在英格蘭的主臣關系。

威廉一世要求英格蘭境內所有的貴族都要向他效忠，自此以后英格蘭貴族很難和王家抗衡。

比起住在法蘭克和神圣羅馬帝國的人，英格蘭人對王權更加敬畏。

“法蘭克人早就盯上諾曼底和曼恩了，要不是法王在煽風點火，三兄弟能掀起這么大的浪花嗎？”

伊德加突然聽到了不能忽視的言論。

歷史上的法王路易七世無時不刻想著啃食英格蘭王國在法蘭克的領地，他派出的外交官在英格蘭各地穿梭，煽動叛亂。

而路易七世的兒子腓力二世更是把這一套玩得巔峰造極，人送外號“小狐貍”。

但這個時期能知道法王在這件事上的作用的人少之又少，絕非普通村民應有的眼界，這人不是貴族就是教士。

這已經不是一般村民了，必須立刻請到自己帳下！

伊德加現在還在想著怎么跟教會搭上關系，要是剛好有個懂哥來幫忙出謀劃策就幫大忙了。

伊德加示意喬弗里上去搭話，喬弗里一如既往的很有眼力見，收起了對一般村民高傲的態度。

“嘿，這位先生，德賽萬莊園的領主少爺有請，我們已經備好了佳肴和美酒，您是否能賞臉？”

喬弗里模仿著從城市高端飯店學來的接待腔調，向這位平平無奇的過客提出邀請。

“我？抱歉您認錯人了吧？我只是一般通過村民，沒有參與酒宴的價值。”

村民一臉詫異，下意識的拒絕了邀請。

“嗨呀，我們少爺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聊，快跟我走！”

喬弗里沒想到有平民敢忤逆少爺的話，雖然少爺只是區區一個騎士之子，但也不是你們這些平民能忽視的。

村民愈加覺得可疑，眼睛的余光瞟見了遠處在觀望局勢的伊德加。

沒有華麗的絲綢和染色的亞麻衣，但是有明顯的打理痕跡，此人想必就是騎士之子了。

不知道這個小少爺在動什么壞心思！

伊德加看到喬弗里拿捏不住，心想只能自己上了，自己平時都只跟熟人玩，突然跟陌生人搭話倒是有點不習慣。

“先生，我是德賽萬莊園領主之子伊德加，我確有一些事想要與您面談。”

伊德加也不搞彎彎繞繞，直接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目的。

“尊敬的伊德加少爺，我只是隨處可見的普通村民弗蘭克，受隔壁領主的命令來跑腿，可擔待不起如此接待。”

弗蘭克口上尊敬，但還是擺出拒絕交流的樣子。

“那我就直接在這里說了。”伊德加還是不想放他走。

“嘖！”

弗蘭克偷偷表達不滿，但還是讓伊德加聽到了，或者說是故意讓伊德加聽到了。

伊德加故意裝成一副粗魯的維京人的樣子，假裝聽不懂無視弗蘭克的不敬，問道：

“法王腓力二世，你了解多少？”

“只聽過他的名號而已，其他都不了解。”

“你剛剛的言論可不像是不了解。”

“嘖！”

弗蘭克開始后悔剛剛不應該在街頭口嗨了，被這幫領主老爺纏上了準沒好事。

“我只是從我的領主那里聽到了一點消息，真的只有這樣而已，我還要幫領主跑腿，希望您能理解。”

哼，想逃？

如果他的領主是個騎士，那么他大概率也不知道王家的消息，這些國際局勢必然就是他自己了解到的。

如果他的領主是一個貴族，那伊德加就更要刺探點貴族的消息了。

今天你必須得留下點信息來，否則別想走出莊園。

“好吧，我知無不言。”弗蘭克仍然表現得非常謹慎。

“西南邊的彼得伯勒和東邊的金斯林的教會，還有在運作嗎？”

“沒有，大人，教皇的絕罰令傳遍了整個英格蘭，教士們不敢忤逆教皇開展活動。”

弗蘭克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教會上，摸不清伊德加想干嘛，回答了一句公開的秘密。

“教士們難道只聽教皇的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不會時不時冒出各種改革派了。”伊德加不打算讓弗蘭克打馬虎眼。

看來不是一般的領主少爺，弗蘭克心想如果再這樣敷衍他的話，到時可能小命不保，必須說點猛料了。

“大人，有些教士確實對教廷不滿，大家雖然同情坎特伯雷大主教的遭遇，但是也不贊成他大肆攬權和干預世俗的做法。”

“不過他們確實不敢公開活動，現在無事可做，正在整理和抄寫目錄，集市上的羊皮紙和莎草紙的價格都漲飛了。”

“如果您想了解更多信息，可以去集市上找那些采購的教士，他們現在閑得很，不會拒絕您的邀請的。”

弗蘭克本來確實想說點猛料，但是一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就是剛剛在街頭多嘴導致的，又謹慎了起來，結果一口氣說了很多雜亂的信息。

弗蘭克的話跟艾利克斯透露的消息對上了，教士現在確實很缺紙張，而自己卻一直不知道。

伊德加發現自己對當下英格蘭具體情況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光憑前世的歷史記憶難以應對實際情況，以后不能天天窩在家里搗鼓發明創造了，得多出去收集信息。

“我還有個問題。”伊德加一抬頭，發現弗蘭克不見了。

“少爺，弗蘭克趁著您思考的時候，混入人群然后溜走了。”喬弗里回到伊德加身邊說道。

“這個狡猾的家伙！”伊德加罵道。

原本伊德加計劃利用把家里最后的半桶小麥酒拿出來招待，再展現一下自己穿越者知道的歷史信息，在厚禮和穿越者的智慧的雙重伺候下，弗蘭克還不納頭就拜？

沒想到弗蘭克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想趕緊溜走。

伊德加不得不感嘆自己雖然穿越過來，但也就是一個知道了一些歷史信息的普通人。

沒有王霸之氣，只有王八之氣，即使是莊園之主，也不能震懾住那些聰明人。

中世紀的生存之道，伊德加還有得學。

“喬弗里，最近村里的集市是什么時候開。”

“少爺，正好下周一村里有集市，商人沿著內內河從北海來到德賽萬村，隨后前往上游的彼得伯勒。”

喬弗里學著弗蘭克的說話方式，說了很多集市相關的信息，生怕伊德加真把弗蘭克招進來，讓自己丟掉首席狗腿子的身份。

伊德加本來想著從弗蘭克那里多套點教會的信息，但現在只好在集市里想辦法跟教會扯上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