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特宮廷管家，沒想到您親自來找我，真是榮幸啊！”

加斯頓男爵正在魯昂過著無聊的日子，目前叛軍的腳步停滯，國王在跟對方談判，自己現在完全無事可做。

現在有人陪自己聊天，正中下懷。

“來來來，主管大人，嘗嘗波爾多的葡萄酒，現在外面在打仗，從波爾多那里搞到葡萄酒可不容易。”

“多謝您的好意，但是今日我有要緊事要辦，以后有機會再聊天吧。”

瓦斯特并沒有準備陪加斯頓寒暄，他得先把國王吩咐的事辦妥了才行。

“好吧，您也許是為了紙張而來？”

“看來傳言不假，我就明說了，國王大人掌握了能逼迫教會妥協的把柄，現在需要找一些輿論上的盟友，希望男爵能分一些紙張給我。”

加斯頓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信息，外面盛傳的德賽萬魔鬼應該就是亨利二世的手筆。

不否認這樣的傳言可以讓教會顏面盡失，但教會和國王的矛盾說到底還是權力之爭，教會恐怕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輕易讓步。

如果亨利二世還是這樣咄咄逼人的作風，那恐怕戰爭還有得打。

當然這種事情不是加斯頓能決定的，現在加斯頓只對賣紙這件事上心。

“當然可以，我這里有200張紙，應該暫時夠您使用了。”

“沒想到您居然帶了這么多紙來，這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哈哈，其實這紙我也是剛拿到的，這種新紙表面順滑、易于書寫，而且比羊皮紙便宜很多！”

在兩人說話的過程中，加斯頓男爵的仆人把兩捆紙拿了過來，解開其中一捆紙的繩子，并拿出一張紙。

“瓦斯特主管不妨體驗一下。”

瓦斯特順口應下，自己也對這種新紙張感到好奇。

“太棒了，這種紙張書寫效果比羊皮紙強太多了，您這里有穩定的貨源嗎？”

瓦斯特被這種新紙張驚艷到了，用過了這種紙張的人恐怕就很難再適應羊皮紙了吧。

“有的，而且這種紙張在費恩地很流行，聽說那里的修道院和教會已經用上這種紙了。”

瓦斯特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教會的人居然比王家先知道這種消息，而貴族這邊卻才剛拿到，這對王家來說可不是好兆頭。

“王家以后也需要這種紙張，您開個價吧。”

“如果是您的話，就給個優惠價吧，6先令一捆，今天這兩捆紙就送給您了。”

“竟然只有羊皮紙四分之一的價格，陛下聽到了肯定要稱贊您的忠實！我一定會向陛下推舉您作為新的紙張采購商。”

“那就麻煩您了！”

說罷加斯頓推給瓦斯特一袋錢，瓦斯特只掂了一下重量，沒打開錢袋。

貴族的默契就在這些小小的舉動之中，若是貿然打開，反而會顯得瓦斯特失禮了。

瓦斯特又說了幾句恭維話，然后帶著錢袋匆匆離開了。

送走了瓦斯特后，加斯頓男爵寫了一封信，信里讓皮埃爾院長繼續寄一些自己一些紙張到自己在彼得伯勒的宅邸，自己愿意以3先令一捆的高價批量收購這種紙張。

仆人剛要離開，加斯頓男爵又叫住了他，讓他去給那個向瓦斯特介紹自己的王室仆人5鎊作為好處費。

仆人點頭后拿了錢離開了房間，現在房間空蕩蕩的，加斯頓又回到了孤獨的時光。

瓦斯特當然不是偶然知道加斯頓這里有紙張的，這一切都是提前策劃好的。

最開始的時候，加斯頓男爵從皮埃爾那里了解到費恩地出現了一種新的紙張，成本比羊皮紙低很多，但自己一直沒在意。

沒想到這種紙張很快就風靡整個費恩地，若不是皮埃爾希望維持跟自己的關系，怕不是連這兩捆紙都搶不到。

后來也是通過皮埃爾的渠道知道休主教要上書給國王，加斯頓突然發現有機可乘，趕緊讓家里人把這兩捆紙想辦法運到諾曼底來，然后又想辦法跟王家的仆人接觸，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如果不是自己反應足夠快，可能就是其他人逮到機會跟王家搭上關系了。

加斯頓對自己的操作十分得意，由著興頭喝下了一整杯酒。

“父親，您直接向我買不就行了嗎，為什么非得找皮埃爾院長呢？”

弗蘭克推開房門，快步走向加斯頓對面的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一口灌進嘴里。

“真是受不了你這種喝酒方式，這可是波爾多酒啊，你居然用這么鄉下人的方式一口干了！”

中年人，也就是加斯頓，實在受不了弗蘭克這種方式喝酒方式，好東西都被糟蹋完了。

弗蘭克喝完酒，眼睛盯著加斯頓，說道：

“為啥非得走皮埃爾的渠道，這不是要分給他很多錢嗎，難道您信不過我？”弗蘭克的語氣里有些不悅。

“不好意思，目前皮埃爾對我來說更重要，而你現在還只能算作無名小卒。”

雖然兩人是父子關系，但是加斯頓此時卻在用商人的口吻跟弗蘭克談話。

弗蘭克聽到這話，嘴上沒說什么，但是臉上顯然是不服氣的。

加斯頓看到弗蘭克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一下，然后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張紙，遞給弗蘭克。

弗蘭克看向這張紙，里面正是森瑞克記錄的現場情況的副本。

“你之前去德賽萬的時候，有想過這樣的影響嗎？”

“老實說，完全沒有，當時只想著看佛朗索瓦的笑話。”

弗蘭克嘆了一口氣，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加斯頓也沒有再繼續打擊弗蘭克，而是把話攤開來講：

“皮埃爾得到森瑞克的報告后，并沒有把這件事簡單地當成教會笑柄，而是時刻關注著林肯教會的反應。”

“等到休主教給國王發信的時候，他立刻就把情況告訴我，讓我來判斷。”

“所以我已經提前知道王家一定會有大動作，果不其然國王要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

“而只要王室有動作，不管是什么動作，肯定要頻繁的發送信件。”

“所以我特地把市場上所有的羊皮紙買下，再買通王家的仆人，最后展示新紙張的效果，讓瓦斯特心甘情愿在我這里下單。”

弗蘭克聽完加斯頓的布局，深吸了一口涼氣。

平時王家的羊皮紙供應商都是被幾個貴族把持住的，別人想插手進去難如登天。

更何況這些新材料紙張成本更低，讓王家用上這種紙張的話，原本的羊皮紙供應商基本上要丟掉訂單了。

加斯頓把信息差利用到了極致，才能讓他自己成為王家的紙張采購商。

“所以我說皮埃爾比你重要，因為人家看問題的層級就比你高一級，所以我必須分給他一些利益，讓他跟我站在同一條船上。”

加斯頓看了弗蘭克一眼，發現他有些消沉，于是繼續說道：

“不管怎樣，這件事你也在局中，我有望成為王家的紙張采購商，要是沒有存貨就丟臉了，所以你現在就得去德賽萬那邊盯緊了。”

弗蘭克又跟加斯頓聊了幾句，隨后就準備前往德賽萬莊園了。

加斯頓看著他遠離的背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弗蘭克確實足夠聰明，也有足夠的能力繼承我的家業，可惜只是一個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