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領主屋的窗戶，照到了干凈的地面上。

新來的女仆已經把領主大廳打掃一干二凈，在燈座上擺滿了從威斯貝奇買來的蠟燭，還擺上了一些造型奇特的觀賞植物，隨時做好接待貴客的準備。

弗蘭克一踏進領主大廳，就感覺到屋子里威嚴的氛圍。

“怎么樣，弗蘭克先生，我的新裝修如何？”伊德加得意地向弗蘭克展現領主大廳。

自己原本不想花這個錢的，但是喬弗里說談生意最重要就是門面好，這點花費能在生意場上成倍得到回報，所以不能吝惜。

“有領主的風范，看來您已經不再被貧窮所困。”弗蘭克發自真心的評價道。

“還不夠呢，我們要賺更多的錢才行。”

這樣的話正合弗蘭克心意，于是他也就不繞彎子了，直接把王室通過皮埃爾這條線采購紙張的消息告訴了伊德加。

伊德加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高興，有了王室的帶頭作用，自己紙張的銷量肯定會暴漲。

雖然賣給皮埃爾要給弗蘭克更多的抽成，但是人家皮埃爾可以攀上王室的關系，這個中介費給得實在是超值。

喬弗里照例為兩人倒上了葡萄酒，然后站到陰暗處，隱藏了身影。

“大人，您之前說的每天10捆紙還作數嗎，皮埃爾院長現在很樂意把這些都買下來。”弗蘭克仍然對伊德加之前說的話抱有疑慮。

“當然了，我的進口渠道非常硬！”伊德加當場拍胸脯保證。

“那可太好了，我最近都會待在威斯貝奇，您可以直接送我這里來。”

伊德加聽到弗蘭克在威斯貝奇，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要引進勞動力的計劃，于是向弗蘭克問道：

“我的紡織坊缺少勞動力，弗蘭克先生可以幫忙從威斯貝奇介紹一些人來嗎？”

紡織坊是伊德加之前打的幌子，用來掩蓋造紙坊的存在。

紡織業正好是高密度勞動，現在可以利用這個幌子合理地吸納更多勞動力。

“引進勞動力的話，我是不會幫您做這件事的，我只是一介平民，哪敢去拉人頭，怕不是被老爺們直接砍了。”

弗蘭克是私生子，但他不想彰顯這個身份，對外只聲稱是平民，實際上也確實屬于平民身份。

伊德加想了一下確實有道理，弗蘭克的身份不足跟領主對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于是舉杯向弗蘭克賠罪。

弗蘭克看見伊德加這么親近的態度，自己內心掙扎了好久，猶豫再三，最后還是開口道：

“威斯貝奇確實有一些人不得志，想要離開那里，尋找更好的生活地點。”

“務必細說！”

伊德加做足了姿態，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給足了弗蘭克面子。

弗蘭克看到這一幕也不再猶豫，繼續說道：

“威斯貝奇情況很特殊，主要是官員和商人的問題。”

“國王忙于打仗，現在只在乎官員們能不能為自己收到更多的稅款，不在乎他們的治理水平怎么樣，所以很多官員故意征收超過要求額度的稅款，中飽私囊。”

“至于商人，則是因為威斯貝奇是從北海來的商人前往內地的集散地，所以把物價推高了。”

伊德加有些不理解，因為德塞萬的領地就是因為商人不怎么來，導致居民只能等少數幾個日子買賣，所以總是被狠狠地壓價，于是問道：

“商人經常來，不是應該會相互競爭降低價格嗎。”

弗蘭克繼續耐心地解釋道：

“去威斯貝奇的都不是那種鄉下商人，而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他們大概率加入了行會。”

“加入了行會，商人就必須遵循統一的定價策略，同進同退，不能吆喝攬客，不能私自搞促銷，甚至還要劃分好各自的銷售區域。”

“另外去威斯貝奇的商人太多了，這些商人遠比農民和工匠有錢，愿意在吃和喝上花更多錢。”

“也就是說，威斯貝奇的主力消費人群就是這些商人，那么商人行會的定價自然也盯著自己的同行收割。”

“久而久之，威斯貝奇的物價就被推高了。”

“再加上商人好收稅，官員們也更樂意關注商人的權益，而廣大的底層平民就被忽視了。”

弗蘭克一口氣說完很多信息，有點口干，喬弗里及時為弗蘭克倒滿了一杯葡萄酒。

“原來還有這么一層因素在。”

伊德加不由得想起了現代的大城市。

大城市聚集了很多有錢人，他們對物質消費非常慷慨，而那些在大城市的底層打工人雖然享受了更高的工資，卻也面臨著更高的生活成本。

看來自己先前決定降低領民負擔的舉措是正確的。

“所以，”

弗蘭克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如果您想要挖威斯貝奇的墻角的話，其實也很簡單，加錢就行，您現在應該不缺錢。”

“要是真的被發現了，您完全可以裝無辜，畢竟提高工價招攬急需的人才是很正常的行為，要怪就只能怪他連自己領民都管不好。”

其實還是缺的，伊德加心里吐槽道，現在只是200鎊欠債的債主還沒有找上門來才能這么輕松。

“威斯貝奇有很多工匠、維蘭的處境都不好，您可以大膽開價，他們就會想方設法溜到德塞萬莊園來。”

“當然，您要注意幫忙隱藏他們至少4天時間。”

伊德加細想了一下，從威斯貝奇跑到德塞萬直線距離也就8英里（約13公里），攜帶的東西少的話，半天就可以跑過來。

但是最大的難題是怎么幫他們藏4天時間。

根據習慣法，領主可以派遣人員去外地抓捕逃亡在4天以內的維蘭，超過這個時間，領主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而工匠也會被領主看緊，不會讓他隨便亂跑的。

“另外，請不要跟別人說過是我提的建議。”

弗蘭克嚴肅地看了伊德加一眼，伊德加也用嚴肅的神情回復道：

“我向來不會向無關人士多嘴，正如當初對待森瑞克那樣。”

弗蘭克聽罷點點頭，他見過的領主太多了，多數人都是無能之輩，空有財富和特權，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

而伊德加顯然不是這種無能的人，所以自己才愿意冒險給他提這種建議。

“感謝解惑，等到莊園里的紡織坊真正搭建起來，可還要拜托弗蘭克先生來為銷路牽線搭橋。”伊德加舉杯示意。

“榮幸之至！”

兩人一飲而盡。

弗蘭克離開后，伊德加又感覺有一些苦惱了。

如果沒有充足的勞動力，造紙坊的產量就提不上去。

“少爺，森瑞克來了。”

喬弗里打斷伊德加的思路，匯報了新訪客的到來。

森瑞克！伊德加聽到這個名字眼前一亮，這下有解決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