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耍什么花招？”莫問刀杏眼圓睜。

年熙故作神秘地道：“此事，事關重大，姑娘你可不能看。”

他晃了晃手中的皮子，“這樣，你且轉過身去，我將此物親手放在姑娘身上。”

“敗類！”莫問刀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但想到明珈的交代，她終究還是咬著牙轉過身去。

年熙看著莫問刀不情不愿轉身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故意把腳步聲放得很重，讓莫問刀能清楚地聽到他靠近的每一步。

周圍的黑熊幫幫眾見狀，都擠眉弄眼地轉過身去，還有人故意咳嗽兩聲，惹得眾人一陣哄笑。年熙也不惱，反而沖他們眨了眨眼，那模樣活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绔子弟。

“姑娘可別亂動啊。”年熙故意拖長了聲調，雙手從莫問刀身后環過她的腰。

他慢條斯理地把皮子碎片塞進她的腰帶。莫問刀的后背明顯一僵。

“幫我給明珈姑娘帶個話。”年熙湊到她耳邊，聲音輕得只有她能聽見，“今晚子時來農莊找我。想必我的住處，你在暗中也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莫問刀站在原地，心中千頭萬緒，主子明珈和這個敗類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撤。”年熙的聲音突然響起，干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不等莫問刀回過神來，年熙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眾人簇擁著年熙下山去了。

朱懷墨悄聲問道：“少爺，眼下當如何？”

年熙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可算短暫支開這狗皮膏藥片刻。”他回頭望了望山上，“她現在定然要回去向明珈稟告情況。”

“少爺好手段。”朱懷墨言語中帶著幾分調侃。

年熙正色道：“陳二這家伙，對白蓮教也沒有完全坦誠。”

“此話何意？”朱懷墨收起笑容，問道。

“他說他家是守銀兵，不愿監守自盜。”年熙瞇起眼睛，“實則是他對沉銀之事，不知全貌。單憑一句‘下游五里，臨水有祠’，他也無法找到石虎的位置。”

朱懷墨皺眉：“那這墻中的信息又是何意？”

年熙腳下不停，沒有直接回答，“這石虎應該不在神燈山中。”

朱懷墨連忙拱手：“屬下愿聞其詳。”

年熙問道：“如果你是張獻忠，通過石龍和石虎，如何標記沉銀的位置？”

朱懷墨皺眉思索片刻，慚愧地搖頭：“屬下愚鈍，還請少爺明示。”

年熙在面前虛空畫了個十字：“標記一個地方，只需一橫一縱兩條線。”他點了點交叉處，“兩線相交之處，就是一個準確的位置信息。”

年熙繼續解釋道：“岷江就是天然的縱線，現在只需找到與之相交的橫線，就可以確定秘寶的位置。而要確定一條線，則需要兩個點。”

朱懷墨恍然大悟：“石龍對石虎？這石龍相連石虎就是另一條線！”

年熙贊許地點頭：“正是。所以石虎絕不可能在神燈山。這東側的兩點相連，與岷江相交之處，離江口差了十萬八千里。”

年熙一撩衣袍踏上馬車，朱懷墨緊隨其后鉆進車廂。

“拿出來吧。”年熙提醒道。

朱懷墨會意，將碎石片倒在車廂中央的小幾上。

年熙俯身湊近，修長的手指在碎片間撥弄，很快就將它們拼湊成形。

“你看，”年熙指著拼好的圖案，指尖在三個銅錢大小的圖案上依次點過，“龍、虎，中間這截枯木。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枯木指的就是那沉銀秘寶。”

朱懷墨捻著胡須，眉頭緊鎖：“少爺，那現在問題又繞回來了。沒有石虎的位置，還是不成啊。”

年熙隨手撥開小幾上的碎石片，道：“你仔細想想那石龍的形態。”

“蛟龍入水？”朱懷墨回憶著石刻上那條俯身向下的石龍，突然眼睛一亮。

“不錯，”年熙點頭，“若是這么解釋——蛟龍入水，下游五里……”他故意拖長了聲調。

朱懷墨猛地一拍腦袋，激動地說道：“屬下明白了！這‘下游’二字，原來是游龍的游！那龍頭確實正對著江口方向，可不就是一條游向江中的蛟龍么！”

年熙露出贊許的神色：“只有這樣解釋，才能和現在的線索對得上。”

他話鋒一轉，“然后是陳二那后半句線索——臨水有祠。這神燈山雖然勉強符合‘下游五里’，卻不符合‘臨水有祠’。”

朱懷墨連連點頭：“少爺明鑒。祠者，祭祀之所也。這山上只有個破敗道觀，算不得祠。”

年熙從袖中取出一根短繩，在小幾上比劃起來：“你且看，假設這根繩子有五里長——”他將繩子一端按在石龍的碎片處，另一端向江口方向展開，“以石龍為圓心，向江口方向成扇形展開。這扇形覆蓋的范圍，就是我們要找的區域。”

他手指點在江對岸：“重點搜尋這一帶與‘祠’有關的地方，必是石虎所在之處！”

朱懷墨眼睛一亮，拍案叫絕：“妙哉！如此一來，搜尋范圍立時縮小了！”

年熙收起短繩，神色凝重：“事不宜遲，趁著那狗皮膏藥還沒回來，我們這就動身。”

年熙的馬車剛駛出不遠，忽聞前方馬蹄聲急促。一名黑熊幫幫眾策馬而來，在車旁勒住韁繩：“報汜水郎君，莊里出事了！”

年熙掀開車簾：“何事？”

那幫眾抱拳道：“陳二與顧爺起了爭執，鬧得不可開交。”

“這兩人所為何事？”年熙眉頭微蹙。

幫眾抱拳道：“回汜水郎君的話，具體緣由小的不知，只聽得爭執與陳石頭有關。因著您先前吩咐過，但凡陳二有異動，無論大小都要立即稟報，小的這才快馬趕來報信。”

年熙抱拳回道：“多謝這位兄弟。”

朱懷墨捻須道：“少爺且回農莊主持大局，我帶人去對岸尋石虎便是。”

年熙略一沉吟：“也好，先生多加小心。”

年熙回到農莊，遠遠便見顧云威擋在陳石頭身前，虎目圓睜。

陳二則癱坐在田埂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周圍還圍著好些村民。

“這是鬧的哪一出？”年熙大步上前問道。

陳二一見年熙，立刻從田埂上跳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跟前：“年公子，您可算回來了！您給評評理啊！”

他指著顧云威，滿臉委屈：“我兄長走得早，就留下石頭這么個獨苗。按說該由我這個親叔叔撫養，可這位顧爺死活不讓我把孩子領回去。這，這算什么事兒啊！”

年熙在眾人面前，只得寬慰陳二道：“陳二哥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這時顧云威快步上前，在年熙耳邊低語幾句。年熙聽完臉色驟變，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