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屋雖然是個妖,但只是個靈力低微的小妖,只通人性,不通人語,穆辛也只能用香術聽個大概,沒辦法準確的得知它給出的全部信息。
朱律聽到這話后,懷疑道:“可是,王爺去辦案的那個鎮子在涼川的西邊,他沒去過東邊啊。”
穆辛伸手摸了摸還在他腳邊“唔唔”叫的桃屋,說:“那東面,有沒有發生過什么大量人口死亡的事?”
司長命立馬明白過來:“對了!我看到的那股黑氣!”
朱律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神情一變:“有!”
“不過那是在王爺來涼川之前的事,我們也是來了之后查訪民情才知道的,”朱律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離涼川大概一百公里外有一個村子,去年發生了特別嚴重的火災,一村子的人全都被燒死了。”
這樣的慘案,誰聽了都不免有些動容,司長命呼吸一沉,望著穆辛道:“是不是,就是你說得那一片怨氣?”
穆辛沉默了一會兒,直起身,將桃屋抱在了懷里往前走,說:“將它養在你們王爺的臥房內,我們現在就動身去那個村子看看。”
狻猊跟在他后面,不停地嗚嗚咽咽得用腦袋撞他的肩膀。
司長命問:“它怎么了?”
穆辛停下腳步,失笑道:“吃醋了。”說完就把懷里的桃屋忽然送到了司長命的胸前,“你抱著吧。”
司長命只得伸手接過,“小兔子”毛茸茸的,手感十分柔軟,眼睛圓的像兩顆球,可愛極了。
他一邊揉著兔子耳朵,一邊看著立馬就鉆到了穆辛懷里的狻猊,終于忍不住道:“它的毛,也這么軟嗎?”
穆辛稍稍側目,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勾唇道:“它不讓除了我之外的人抱,除非,司公子有本事讓它也認你當主人。”
司長命看了看他抱著的那小東西,它果真閉著眼睛縮在穆辛臂彎處,只有一臉獲得了勝利的享受樣子,根本都懶得搭理自己。
司長命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成為它主人的可能性,最終認命地收回了心思,繼續抱著桃屋走了。
他們把桃屋放在了蕭衍的床邊,以便他能更好的吸收到桃屋的靈氣,然后幾人便立即動身出城去了。
朱律嚴肅要求必須跟他們一起,把府上的事情都交給了管家。
對于姚家村失火的事情,并沒有傳的沸沸揚揚,一是當地的縣令本就有意壓下這件事,怕造成不好的影響,二是村里人全都已經不在了,也沒什么需要善后的事,現在那村子就這么荒廢著。
但是當穆辛他們到了這兒才知道,原來村子里的人并沒有全部遇難,有一對幸存下來的母子,現在就住在離村子不遠的一條河邊。
據鄰村的人說,發生火災的那天晚上,剛好他們去了城里遇上暴雨,被迫在城里過了一夜,沒想到第二天回來,村子就沒了。
“唉,那娘倆也是命苦,孩子爹也在大火里沒了,現在兩個人,就靠著一個小紙扎店為生,”老村長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這留下來的人啊,是最痛苦的,我們村里人現在偶爾也會好心接濟接濟他們母子倆。”
穆辛淡聲問了句:“他們為什么不搬走?住在這里,不怕觸景生情嗎?”
老村長搖搖頭,滿臉心酸道:“他們哪有錢搬去別處啊,現在這房子,還是我們村上人幫忙給他們搭的。本來之前那秦芳也就是個做紙扎的,現在靠著老本行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
“而且之前我特意問過她,要不,搬來我們村上住也行,她也不愿意,說是不想離家太遠,住在那,就像村里人沒離開過一樣,也是想留個念想吧,我就沒再勸。”
從村長家出來,大概情況他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至于失火的原因,據說當時調查的結果是有家人家的油燈倒了,不小心把屋子點了起來,那晚的風又吹得很湊巧,把燒著的屋頂給掀飛,掉在了草垛上。
村子里的房子很多都是木質的,而且家家戶戶門前都堆著草垛,就這么全燒了起來。
“你覺得那對母子有問題,是嗎?”司長命問。
穆辛的眼神看不出情緒,他摸了摸腰間的香囊,低聲道:“按照這里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個老村長說得一切都是符合的。”
司長命一怔:“什么意思?”
穆辛轉頭看向他:“你說你感受到了這個方向有很深的怨氣,可是我現在,完全探測不到一點。”
“按理說死了這么多人,不可能會沒有,但是如果按照老村長的說法,他們都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甚至是在睡夢中去世,那就很合理。”
穆辛的目光移向了前方的一片廢墟,那里的屋子已經基本上都只剩空殼,焦黑的木塊和辯不出形狀的各種器具散落在地上,被熏得漆黑的土地上,已經有新的嫩芽冒出,昭示著新生的輪回。
“怨氣的聚集,是需要特定的對象的,不可能會憑空出現,如果你看到的怨氣是真的,那就說明,是有人蓄意縱火,而村民們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才會產生怨恨。”
司長命聽到這也覺得疑惑:“可是,我確實是感受到了,難不成……是我的幻覺?”
“不,”穆辛沖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你看到的,肯定是真的,所以……”
他轉過身,抱臂看著自己面前的幾人:“要么就是村長說得不是真的,要么,就是有別的東西作祟。”
朱律急道:“那現在怎么辦?”
伊嵐翻了他一個白眼:“肯定是先去看看那對幸存的母子到底是人是鬼啊,笨蛋!”
朱律莫名其妙被一個小女孩兒嗆了一句,臉上立刻現出不快,剛想開口教訓,司長命就攔住他道:“朱侍衛就別和她計較了,她性格就是如此,年紀小又不懂中原的規矩,見諒見諒。”
朱律這才忍下了沒出聲。
穆辛在旁邊搖了搖頭:“司公子,你這樣下去,會把她慣得更加無法無天的。”
伊嵐聞言立馬就要懟回去,穆辛卻突然聲音一沉:“別吵,他們回來了。”
幾人順著穆辛的目光往前,看見河對岸,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提著一個大包,正往院子里走,她身后,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司長命站到穆辛身側,緊張道:“他們,是活人嗎?”
穆辛伸出手,把剛放出去的一只金色靈蝶收回指尖,靈蝶消散后,他點點頭道:“是。”
“兩個再普通不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