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次去臨王府碰了釘子,司長命決定先好好斟酌一番,找個合適的理由光明正大的進去查探,畢竟蕭衍不在,他也不好強行闖入。
幾人從客棧出來,找了家當地客流最大的茶肆,想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點消息,要是王府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這種地方肯定是最容易聽到討論的。
但在茶肆里坐了半天,除了吟詩作對家長里短甚至談情說愛的,半點有用的線索也沒聽到。
他們又隨機抓住了幾個當地的百姓,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新來的王爺怎么樣?
百姓們對蕭衍評價都還不錯,可見他平日里還是挺得當地民心的。
“你真的確定王府有問題嗎?”司長命懷疑地問穆辛。
穆辛慢悠悠喝了口茶,金鐲子碰在杯壁上,發出“當啷”一聲。
過了會兒,才平靜地說道:“府里,有一股妖氣。”
“妖氣?”司長命驚了一下,“你是說,王府里有妖?和蕭衍有關系嗎?”
“所以我才說,要進去查探一下才知道。”穆辛說。
司長命有點犯難:“可是蕭衍不在,管家又不歡迎我們,得想什么理由才能進去呢?要不……半夜偷偷潛進去?”
“不行,”他剛說完又自己否定了,“蕭衍這個人最怕死了,他府里的守衛肯定一個比一個精。”
到時候憑穆辛的本事,他是肯定能脫身的,但他肯定不會管自己,那時就算他和蕭衍關系再好,恐怕也解釋不清。
旁邊叮呤咣啷一聲響,伊嵐忽然從腰包里掏出來一條白色的小蛇,將它盤在手上,看它沖著前方嘶嘶吐著信子,一臉興奮地說:“不如我去放點毒蟲,把他們府上的人全都毒死,我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了嗎?”
司長命:“……”
穆辛點點頭,微笑著說:“可以,等我們查探完,應該還來得及去斷頭臺上給你送行。”
司長命于是附和道:“嗯,以后我每年也會記得多給你燒點紙錢的。”
伊嵐瞪了他們一眼,咬著牙對司長命道:“你跟這個摳門鬼學壞了!”
司長命道:“我是真心的。”
伊嵐不想理他們了。
司長命手指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陷入沉思,突然看見茶肆門口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長命眼神一亮,抬手就用扇骨敲了下穆辛的胳膊:“有了!”
“什么?”穆辛剛下意識問了句,就見司長命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攔住了剛剛進來的一位男子。
那人一身墨色勁裝,鋒利的眉宇微微蹙著。
“朱律!”司長命叫住他,“還真是你。”
朱律見到司長命,有些吃驚,隨即上來打招呼:“司長命,你怎么在這?”
司長命笑道:“說來話長,倒是我想問問,你家王爺去哪兒了?”
朱律聽到這個,臉色有些沉郁:“你打聽王爺做什么?這兩位又是誰?”
司長命簡單給他介紹了一下穆辛和伊嵐,說是自己的好友。
又指著朱律對穆辛道:“這位是臨王的貼身侍衛。”
穆辛現在知道為什么剛才他突然激動了,這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司長命看著朱律道:“昨日我去王府拜訪,管家說蕭衍出了遠門不在府上,今日你卻出現了,朱律,究竟怎么回事?”
朱律平時是一直跟著蕭衍的,基本是蕭衍去哪他去哪,寸步不離,蕭衍如果真出了遠門,不可能不帶上他。
朱律聞言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為難,過了半晌,他才嘆了口氣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幾人找了個偏僻的街角,朱律才開口:“王爺沒有出遠門,就在府上。”
“只是……”他神色凝重又帶著擔憂,沉聲道:“一直昏迷不醒。”
司長命目光一緊:“他怎么了?”
朱律搖頭道:“不知道,前幾個月,周邊的鎮上發生了嬰兒失竊的案子,犯人一直毫無頭緒,王爺親自趕去處理,回來之后就忽然這樣了。”
“請了御醫來看,也查不出病因,后來我們覺得實在蹊蹺,就去……請了大師。”
聽到這,司長命也差不多明白了:“大師怎么說?”
“說是中邪了,”朱律皺著眉,“我們后面又找了好幾個修道之人,但是都沒找到好的辦法,只是說,要從源頭解決。可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傷了王爺,我最近也一直在調查。”
他嘆了口氣,有些為難道:“王爺才剛來涼川不到一年,要是中邪的事情傳出去,恐怕會有損皇家顏面,所以只能對外說出遠門了,暫時,也不許任何人進王府。”
所以昨日管家才會把他們攔在門外。
司長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別太擔心,既然只是昏睡,那肯定是有辦法救的,你看,這不是碰上我們了?”
他說完,回頭沖著穆辛一笑:“是吧,穆老板?”
朱律隨著他的話音,將目光挪到了一直靠著墻一言不發的穆辛身上:“他是?”
司長命走到穆辛身側,搖著扇子道:“這位,就是世上大名鼎鼎的香術師,穆辛。”
“香術師?大名鼎鼎?”朱律臉上帶著懷疑,尷尬道:“我好像……沒聽說過。”
司長命收了扇子,輕咳一聲道:“不重要,反正,你只要知道,他特別厲害就對了,憑我和蕭衍的關系,我還能騙你不成?”
朱律又打量了兩眼穆辛,見他樣貌出眾,一身貴氣不輸司長命,深邃的眼眸透著一股神秘,不由得就被說服了。
他上前道:“如果這位穆老板,真的有辦法幫忙,那就太好了!”
“辦法自然是有,”穆辛笑吟吟道:“不過我是個做生意的,不做虧本的買賣。”
司長命嘴角抽了抽,這人可真是走哪都不忘了斂財。
朱律倒是沒什么意見:“只要能讓王爺醒過來,報酬上面,王府不會吝嗇。”
“先帶我們去王府看看吧。”穆辛站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有了朱律的帶領,他們順利進了王府,和司長命猜想的一樣,里面果然守衛重重,而且都是朱律親自挑選安排的。
幸虧他們不用選下下策潛行進來,否則肯定被抓個現行。
朱律直接帶他們進了蕭衍的臥房,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蕭衍生的俊朗,平日里總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又爽朗健談能文能武,不知道俘獲了多少京城世家小姐的芳心,和司長命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來涼川的前一晚,他還特意去找司長命喝酒,同他告別,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這副情景,司長命心里陡然一陣惆悵。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人:“穆辛,怎么樣?”
穆辛走進,伸手在他額心探了探,道:“還活著。”
“不過快死了。”伊嵐忽然在后面冷不丁來了一句。
朱律慌忙道:“什么意思?”
伊嵐玩著手里的小白蛇,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道:“我剛才把過他的脈,他的生機已經快斷了,簡單點說,他現在就是個只剩一口氣的活死人。”
這下司長命也有些著急了,朝穆辛投去了詢問的眼光:“有什么辦法能救他?”
穆辛揉著指尖,將目光落在蕭衍的臉上:“他身上現在有一股死氣,但還有一股妖氣,這股妖氣,也是保住他命的東西。”
“而且,”穆辛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朱律,“妖氣的源頭,就在王府中。”
“你說,王府中有妖?”朱律一臉不可置信,“而且還救了王爺的命?”
穆辛沒有回答,只是點燃了香囊,從升起的香霧中喚出了狻猊,然后讓它在蕭衍身上聞了聞。
狻猊拱著鼻子嗅了嗅,然后撲閃著大眼睛,飛到穆辛身側,蹭了蹭他的肩膀,往前飛去。
幾人立即抬步跟上去。
狻猊飛到后院停下,停在了一個小窩前。
那是一個用木頭搭的小房子,上面開了一個圓圓的門,四周用柵欄圈了起來,里面鋪了新鮮的草。
草地上,趴著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只耳尖上有兩簇綠色的絨毛,正蹲在那津津有味地啃著盤子里一串糖葫蘆。
朱律上前一步,解釋道:“這是王爺養的兔子,跟一般的兔子,確實是有點不一樣,就只愛吃糖葫蘆。”
他說完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是這兔子有什么問題嗎?”
穆辛抱臂站在圍欄旁邊,悠悠開口道:“這不是什么兔子,”他轉頭看向朱律,“是桃屋。”
司長命好奇道:“那是什么?”
穆辛:“是古木成精的一種妖怪,據說吃了它的肉,就可以延年益壽,所以經常被心懷不軌之人捕殺。”
司長命走上前,湊近觀察那只被蕭衍養的圓乎乎的“兔子”:“所以,是它救了蕭衍?”
除了耳朵上的綠色絨毛,它看起來確實和普通的兔子沒什么區別,也難怪會被誤認。
穆辛點頭道:“應當是它用靈力護住了蕭衍的肉身,所以他才一直都沒死透,他的魂魄,現在應該是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出不來,如果時間太久,確實會有危險。”
朱律急道:“那現在該怎么辦?怎么才能救王爺?”
說話間,原本正在安心啃糖葫蘆的桃屋,忽然從柵欄里跳了出來,焦急地圍著穆辛的腳轉圈圈,一邊轉一邊“唔唔”叫著。
“它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什么?”司長命道。
穆辛從香囊里引出一律香氣,順著指尖覆在了桃屋身上,過了片刻,說:“它說,東邊。”
“東邊有什么?是想告訴我們地點嗎?”
穆辛卻搖搖頭:“其他的就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