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長安,乃人龍之府——驪山龍城,千年帝都之繼承與煥新。
城外驪山,翠峰巍峨,峰頂云氣縹緲,向來為“龍脈”所錨。始皇帝南巡,初辟咸陽,筑阿房宮于驪山腳下,開人間帝都之始。漢代盛極一時,西安置長安,亭臺樓閣,車馬轔轔;直至唐初,玄宗筑大明宮于龍脈之央,方成“驪山龍城”之雅號。
步入城門,映入眼簾的是巍峨的九龍城墻。城墻高踞三丈,寬如尺三,磚石紋理如鱗狀,墻頂置纓絡風旗,旌招搖飄蕩。四門各有神獸浮雕:朱雀翔集、白虎伏枕、玄武盤踞、青龍昂首,護衛四方風水。城門之外,虹霓橋橫跨長安池,水光漣漪,映出城墻倒影,若龍游于水。
城內九街十八坊,坊巷以南北中路縱橫,市集與官署井然有序。中軸線上,高聳的大明宮與含元殿,金瓦映日,霞光萬丈;紫宸殿前,朱欄玉磴,御道兩側石獅長鎮,威儀不減當年。太極殿后,延綿大內苑囿,曲水流觴、花木扶疏,文人雅客常聚于此,賦詩論道,正所謂“文種盛地、人龍共氣”。
坊市之中,既可見耕讀傳家之儒生,腰佩竹簡,談經說禮;亦可見萬國來朝之使臣,羽冠服飾異彩紛呈。馬市、魚市、布市、藥市,各業匯聚,市聲鼎沸,卻又井然有度。夜幕降臨,坊巷燈市初上,無數紅燈串連成海,猶如星河倒懸。
驪山龍城,乃人龍聚合之所。“人龍”者,既謂長安文士如龍之逸才,也指世人之中天命所鐘者。今朝李家新立人教,誓將此府作為“人龍”聚集、文命承續之地。文子武侯,皆可于此都聚,匯天下英氣,化作浩然正氣,扶社稷、定乾坤。
而此刻,潮門之子莊歸舟,攜“引瀾”長劍行至龍城之畔,心懷“人龍之志”。他仰望驪山群峰與城垣交匯處,思緒追溯始皇南巡、漢家長安、唐室大明——千載風云,龍氣不歇。他深知,人龍之府,承接千古文脈,也存無盡考驗:在這座由帝王建造、由文豪捧育、由人心流轉的龍城之內,每一個立志問道之人,皆需以文立根、以劍定心,方可與這千載龍氣共舞。
今朝長安,華燈初上,卻正有冷光自云端浮現,昭示新一輪人龍之爭即將爆發。莊歸舟靜立街頭,喃喃自語:“我若為人龍,再問云瀾;我若執劍,再問長安。”
晨曦微露,長安城如一幅鋪開的絹帛,薄霧輕籠,紅墻灰瓦間露出初曙。莊歸舟與肩頭的靈貓龍須虎并肩步入城中,腳下青石板路因車馬輾轉而滾光,街頭巷尾卻仍回蕩著未曾散盡的鼓聲與吆喝聲。
他先至市井煙火:藥鋪門前,草藥幡招搖風中,老者為病人泡制杏林良方;酒肆外,低眉小童提壺追香,醉醺醺地應聲笑問。龍須虎探頭嗅過魚肆、茶館,又回眸對他“喵”兩聲,似在說:此地人龍交織,既有飄零客,也有江湖義士,腳步要輕,目光要穩。
接著二人來到東城文殿。院外朱欄紅柱,柱上匾額“文以載道”幾個金字映日生輝。殿中群儒照階閱新刊《太初天文》,翻卷間星圖與潮門卜象遙相呼應:“金龍宿南斗,木蛇環北垣……”莊歸舟拱手示意,不取尊位,只在殿角靜默觀覽。他手中那冊殘頁,輕輕寫下三行字:
天文承潮,地志載文,人心定魂。
龍須虎躍上書案,尾尖輕擺:“這長安學士多將天文與禮法掛齒,卻未必識潮心文意。”
莊歸舟微微頷首:“我來此,非僅求天文,更為尋文種舊脈,定我潮劍之心。”
午后,他們繞至筒子河畔的一處古樸道觀。道士法衣青袖,香爐蓮花裊裊,梵唱與鐘磬交織。龍須虎伏地,忽然打了個響鼻:“人教宣詔之時,道家猶存,或可汲取‘大道’。”
莊歸舟登階而上,手撫殿墻略有斑駁的符文,心中清晰一念:劍不止為破陣,更為守護人與道之合。
入夜,二人投宿青龍坊。坊樓盡頭千盞紅燈,映照曲徑通幽的后街。莊歸舟推門而入,只取一室素床,放下引瀾長劍,靜坐窗前。月光如水,荷香伴溪聲入窗,他低聲對龍須虎道:“明日我要登北闕,試我潮劍于長安風云之上。”
清晨未及日出,潮風已自城北徐來。兩人先至北闕城墻,只見萬里城郭在腳下延展,城頭烽火臺間掛起斑斕旌旗。莊歸舟抽出引瀾,運足潮息,劍鋒半指天際,緩聲念出:
“潮心無懼,劍意有道。”
一式“潮鋒起”,劍光破空,劍身水紋蕩漾,攜風劈壁,長安城墻下塵土翻飛。龍須虎伏身觀察,尾尖微顫:“不錯,潮劍已生‘初破水紋’之息。”
夕陽西沉,他們并肩立于城墻之上,望著落霞與城樓相映。莊歸舟撫劍長嘆:“此行不為名利,只為問我心中那把飛仙之劍,可否在風起潮生之間,為世間留下一點正氣光芒。”
龍須虎“喵”然一聲,仿佛回應。
長安城下,萬家燈火,群龍起落。少年與靈貓的身影被霞光拉長,踏著黃昏余暉,走向那未知的長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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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外的驪山龍城,山巒重疊、云霧縹緲;城南大道中樞,旌旗獵獵、禮樂齊鳴。
驪山龍城之外,城南平原上新立一座莊嚴大道,名為大道中樞,兩側佇立數十座朱紅牌坊,牌匾上書“人教圣跡”。此處正是李世民親定人教之祖、立教講經的所在。
當日李世民御駕至此,頭戴綸巾,身披玄紗龍袍,登上中樞正殿——一座以青白玉砌成的講臺,臺后墻壁鑲嵌金色浮雕,描繪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和“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的章句。殿前,道士與儒生齊列,皆奉太初天文與潮門“云瀾策”殘簡為典。數千文武百官、道僧儒士云集此處,等待一代天子宣示新教理。
李世民攀階而上,袖拂金龍繡紋,朗聲說道:“朕受天命,立人教于天下,承三教之精華,以求心道兼濟。今以‘云瀾界’為人教源,愿諸儒、道共悟天人合一之理,護佑大唐中興。”
他說至此,跪謝四方:“自二月初二起,朕將同行教中諸士,巡禮天下,聞道于雍城,講經于洛陽,然后歸京于三月初三,舉行‘驤會’終共天人之正法。”
宣讀完畢,李世民轉身,看向殿角那數卷“云瀾策”殘簡,神色凝重,問道:“汝等可知——此‘云瀾界’,究在哪方?”
殿中道士中最年長者——被奉為“人教先師”的玄素真人,緩步上前,拂袖一拂,袍上潮紋乍現,口誦:“回陛下,此界非塵世可及。云瀾界,乃潮門與文種共存之秘境,在九江之口、廬山石門之下;亦在遺失千年的‘云瀾策’中,待有緣者得見。若要問道通神,非但禮樂經典可解,更需‘人龍’以心問之,以劍證之,以潮瀾護持。”
李世民沉吟良久,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道士儒生,最終不見一絲疑色,只輕輕點頭:“既是云瀾界可為人教源脈,朕亦當于三月初三親往廬山,祭拜潮門石門,與天龍地龍共證此道,賜人間正統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