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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斐迪南

而就在齊格蒙德與那些貴族的會面進行的同時,斐迪南也接見了一個……特別的“客人”。

“斐迪南大公殿下,”一個侍從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微微頷首后向斐迪南報告道:“您的兒子想要見您,他已經在候客廳待著了,您要召他進屋嗎?”

侍從這一段話打斷了斐迪南的思緒,不過他并沒有感到憤怒,也沒有感到太過不安,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后,便揮揮手將侍從打發走了。

大門關上后,斐迪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東邊的窗戶前,靜靜地望著遠方,欣賞著上匈牙利的風景。

窗外,是沿著多瑙河南岸緩緩鋪展的山谷地帶。遠處山勢不高,線條柔緩,自南往東北方向延伸,在一個個山谷中鋪滿著一個個低矮的村莊、灰白色的教堂塔尖和不斷冒出裊裊炊煙的煙囪。

普雷斯堡的城垛下方,能望見舊街區的屋脊線,木梁屋頂錯落交疊,顏色不一,早些年修補過的瓦片尚能反光,較暗的一排沿著城外小路延伸,直至河灣邊陲。

河對岸則是一片低洼濕地,此刻正有幾頭牲畜在靠近水源處停留,放牧者背對著城墻,手中拿著一根細長的棍子。

斐迪南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看著那一整片地勢向下的坡地,直到地平線盡頭的那道微微起伏的林帶。

但是,當戰爭真正打起來時;當加博爾的軍隊越過蒂薩河、越過上匈牙利邊界、真正兵臨城下時:那些房屋是否還能完好無損的矗立在那里?

那些教堂是否還能掛著天主教的標志?

那些正在水邊行走的人是否還能如今日般,站在水面前,悠哉悠哉的散步?

他不是第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但他知道——戰爭一旦開始,便不會草草了事。

當兩方都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而爭斗時,沒有人會手下留情。

斐迪南記得自己讀過的那些慘無人道的戰爭:

一戰前線那漫長的無人區——人類從土地上剝離一切生機,將一片本可豐收的良田化為炮火覆蓋、毒氣彌漫、白骨累累的死亡走廊。

他也記得蘇聯人在衛國戰爭中使用的焦土政策——村莊、橋梁、鐵路、倉庫,甚至自家的果園與水井,統統焚毀、炸毀、毒化。

他們寧可讓后退的自己失去一切,也不肯給進攻的敵人剩下一口糧食、一滴水。

在數百年前,也正是俄羅斯人,用莫斯科的一場大火斷送了拿破侖軍最后的希望。

他甚至想到了中世紀的瘟疫戰術——那時的人們用投石機將染病的尸體拋進敵軍城池,傳播瘟疫,把瘟神請進敵人的鍋灶之間。

也正是這種戰術,讓蒙古軍在攻打克里米亞的城市卡法時,將患有黑死病的尸體通過投石機,投進城池內部,最后導致黑死病在歐洲的肆虐。

這些戰爭手段,他都在史書上讀過太多太多。

不過要說斐迪南已經麻痹,那倒是算不上,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只是讀到了史書上冰冷的文字,他又怎么可能能體會到戰爭真正的殘酷呢?

在他唏噓不已之時,腳步聲也很快從外廊傳來。

隨著那腳步聲停下一瞬,大門被拉開,發出吱吱的聲響。

一道影子靜靜立在門后,鞠了個躬,隨后緩緩向前。

那是他的兒子,斐迪南三世。

(是的,和斐迪南同名,所以我在接下來會稱斐迪南的兒子為小斐迪南,以免大家讀暈。)

“坐。”斐迪南沒有轉頭,還是繼續看向窗外,聆聽著外面的鳥叫聲。

小斐迪南再次向著斐迪南的位置微微頷首,隨后便在他斜對面的椅子上落座。

片刻后,斐迪南終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張不算老成,還帶著點稚嫩的臉,臉型略顯狹長,帶著一雙深棕色的眼睛,睫毛濃密,下巴也還算是圓潤,鼻梁挺拔,卻尚未完全拉出成年后畫像中的鷹鉤弧度。

那時的小斐迪南還只有十歲。

雖說如此,他的禮儀訓練還是一點沒落下——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也要以對待自己領主的方式向他行禮、請示……

不過,他的目光里卻藏著顯而易見的壓抑——這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不該有的沉重。

這或許是由于他從小便接受的貴族式訓練給他帶來的壓抑感——一種連情緒都需要壓制、然后配合儀態來隱藏的訓練。

——走路要挺胸抬頭,坐姿要穩重,哭聲要克制,笑聲也不可失態。

這些對他來說,太過沉重。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剛剛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有關布拉格那邊的事情,導致了他對于自己的未來有些迷茫。

——帝國正在風雨飄搖之間,戰爭一觸即發;普雷斯堡周邊,也不斷有流言蜚語,唱衰著天主教的帝國;就連哈布斯堡家庭內部,也不乏有人認為哈布斯堡已經不再受“神眷”。

這或許也是他現在來找斐迪南的原因——他想確認,斐迪南所宣稱的“神啟”,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斐迪南真受了上主指點,那便意味著,哈布斯堡家族,重新成為了“神眷的家族”。

事實上,哈布斯堡家族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一直認為他們是“受神眷顧”的家族——不僅出于宗教信仰,更是出于王權合法性這類政治需要。

這個“神眷家族”的觀念,并不是個人情感或迷信,而是他們數百年王朝統治中的核心理念之一。

哈布斯堡不僅私下相信神眷,還在藝術、建筑、儀式中公開強化這一觀念——在霍夫堡、埃斯特哈齊宮等宮殿里大量使用宗教圖像:皇帝手持十字架、由圣靈指引、與圣母同框。

來自哈布斯堡家族的許多皇帝出生時也會被描述為“蒙神選中”,并在死后被以“虔誠王者”的身份紀念。

不止如此,他們還資助了編年史、傳記和宮廷戲劇,不斷在其他貴族面前強調自己家族的神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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