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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皇城暗涌

“哼,先給你給下馬威!”

拓跋冽看著眾人如遇寒風的鵪鶉般瑟瑟,又瞟了一眼錯愕的林晚,眼中掠過一絲快意和滿足。

他轉向林晚,臉上瞬間換上了那副混不吝的笑容,仿佛剛才那殺意凜然的宣告從未發生過:

“怎么樣,姑娘?這地方還看得過眼吧?這邊明廳正好用來會客、用藥,里面那間臥房寬敞干凈,被褥家伙全是新的,窗外還有個小露臺,正好看馬場跑馬,我再撥個手腳麻利的小丫頭來,照顧你起居,妥妥的!”

他一指內間方向,語氣輕松得像是在炫耀一件剛買的玩具。

林晚早已在“咱白蹄京的人”那句時,臉色就徹底冷了下來。

此刻她看著拓跋冽這副輕佻施恩又瞬間變臉的樣子,一股無名火直竄天靈蓋,胸口起伏了幾下,終于按捺不住。

隨即便上前猛地出聲打斷他,清越的聲音如同金石相擊,毫不客氣地穿透剛剛死寂下去的氛圍:

“什么叫‘就是白蹄京的人’?”

林晚往前踏了一步,直視拓跋冽瞬間錯愕的眼睛,眼神里沒有絲毫怯懦,只有不容置疑的堅定和疏離。

“拓跋公子,我想你沒弄明白,治好你,只是你我之前談妥的交易,一手治病,一手解決我在這西京的落腳之所!”

她深吸一口氣,清晰有力,一字一頓,“這房子,這仆役,于我而言,不過是我履行承諾后應得的報酬,你休要自作多情地冠上什么歸屬之名!”

她柳眉倒豎,聲音更加清冷疏離。

“辦完我自己的事,我即刻就走,絕不多留一天,你這點便宜,本姑娘不稀罕沾,也不會沾!”

這番毫不留情的言辭,如同幾記響亮又冰涼的巴掌,狠狠扇在拓跋冽臉上。

他臉上的錯愕凝固了,方才維持的輕松笑容徹底僵死在那里,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沉惱怒。

整個廳堂里噤若寒蟬,所有仆役的腦袋幾乎要埋進胸脯里,大氣都不敢喘。

拓跋冽深深看著林晚那雙毫不退讓的眼睛,眼底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翻涌、冷卻。

半晌,他忽然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聲音居然聽不出半點火氣:

“好,好!姑娘真是明白人!”

他甚至還象征性地拍了兩下巴掌,“有買賣,有賬算,兩清!爽快!”

他嘴里說著“好”,點著頭,但黑沉沉的眼眸深處,如同風暴席卷過的深淵,哪里還看得見半點笑意?只有一片陰冷銳利的算計。

“小樣兒,還想走?進了我白蹄京的門,嘗了我拓跋冽的脈,你這身活死人肉白骨、能將瘟疫踩在腳下的絕世醫術,便是送到嘴邊的肥肉!”

“在這盤絲洞一樣的京都,沒了我拓跋冽罩著的門路,你能安穩地辦成什么事?嶺南?那疫癥蔓延的爛泥潭,更是吃人的魔窟,等你撞個頭破血流、兜兜轉轉,最后還不是得回到這白蹄京的高墻厚瓦里?”

那張年輕卻異常堅毅的側臉,指腹在袖口內襯那冰涼如雪的烏鋼短刀刀柄上,緩緩摩挲了一下。

“呵,到時就不是你想不想留下的問題了,我拓跋冽看上眼的東西,還從來沒有能飛的!”

“姑娘安心住下便是,我這地方,一應俱全。”他開口,聲線恢復了那種帶著點慵懶的腔調,方才剎那的陰冷鋒芒似乎只是錯覺。

“需要什么,盡管吩咐這些不長眼的下人,至于姑娘要辦的事......來日方長,不著急。”

“不著急”三個字,被他有意無意,輕輕咬了一下。

林晚冷著臉沒再多言,似乎連客套都懶得敷衍,轉身徑直走進了內間臥房,沉重的房門被她用力帶上一聲悶響。

拓跋冽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斂去,站在燭火通明的廳堂中央,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他緩緩抬起右手,方才那只緊握刀柄的手,五指張開又緩緩收攏,像是在虛空里攫取了什么無形的寶物,輕輕攥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門外凄寒露露,風聲緊了。

......

夜深的皇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浮華,宮墻飛檐沉沒在濃重的墨色里。

紫宸殿后御書房,鎏金銅爐內龍涎香的煙縷裊裊上升,卻驅不散一室沉悶的冰冷。

幾盞碩大的蟠龍銅燭臺上,手臂粗的宮燭劈啪爆著燭花,將御案后蕭云庭的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穿著玄青常服,并未束冠,只以一根玉簪綰住發髻,指節正緩緩捻動拇指上一個溫潤的墨玉扳指,目光沉沉壓在御案上一疊打開的加急奏章上。

“嶺南道急報!疫情加劇,民變迭起,幾個州縣已現燒毀官倉、打殺醫官的流寇!”

皇帝案上的奏折堆疊如山,嶺南道那份刺目的紅簽被擱在最上方。

蕭云庭眉頭深鎖,指腹摩挲著冰涼的墨玉扳指,那沁骨的涼意似乎也壓不住心頭的焦火。

他正要再拿起嶺南的奏報細看,御書房角落里那片凝固的黑暗忽然無聲流淌,仿佛濃墨在紙上化開,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輪廓從中分離出來。

那道影子無聲無息地飄至御案前五步遠的地方,垂首肅立,頭低垂著,整個臉龐都掩在殿宇深處投下的濃重陰影里,如同地府爬出的勾魂使者。

“講。”蕭云庭沒有抬頭,聲音像是深井里的寒冰,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遵旨。”那團人形暗影發出聲音,語調平直無波,“回稟皇上,林神女......并未南赴嶺南!”

聲音極其輕微,如同夜風掃過空曠大殿。

“嗯?”蕭云庭捻動扳指的動作一頓,眼鋒如刀,倏地抬起,“她在何處?”

“目前行蹤...”暗影依舊毫無情緒波動,“已確切探明,就在西京城外東郊的白蹄京馬場。”

“白蹄京?”蕭云庭低聲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眉心那道豎紋驟然加深,形成一個冷硬的川字,指下墨玉扳指被捻得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嶺南疫情洶洶,已呈燎原之勢,流民暴動已有星火,她一個身負絕頂醫術的神女,按常理應當星夜兼程南下救民于水火,此刻卻滯留于距離嶺南萬里之遙的京都之郊,偏偏出現在那個地方!

拓跋家的地盤,那老狐貍拓跋野律,送個紈绔兒子入京為質不過幾年,難道就以為他那點盤踞北境的爪牙可以安穩得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一股被冒犯的慍怒夾雜著難以名狀的不安,如同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蕭云庭心頭。

林晚的選擇完全悖逆常理,如同棋局上一枚自行其是的棋子跳脫出掌控,突兀而刺目地落在一個絕對不該落的地方。

嶺南的腐壞流膿、北疆的隱隱威脅、還有這攪擾不明的神女動向...幾縷絲線在帝王腦海深處陡然纏繞收緊。

“這個拓跋野律,是該敲打敲打了!”

他緩緩后靠,倚在冰冷的雕龍紫檀椅背上,眼簾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厲芒,燭火跳躍,在他深不可測的眼眸深處投下明滅不定的光影。

片刻后,蕭云庭終于再次抬眸,眼中風暴已然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深潭似的平靜:“來人!”

門外侍立的高階內侍總管垂首疾步而入,步伐迅疾無聲,跪伏于地:“皇上。”

“傳旨,”蕭云庭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清晰與冷淡,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字字敲在玉磚地面上。

“召戶部尚書林研舟、護國大將軍陸俊——即刻進宮見朕!”他略略加重了“即刻”二字。

“遵旨!”內侍總管叩首領命,躬身迅速退出殿外。

皇帝的手指終于從墨玉扳指上移開,屈指在那份嶺南急報粗糙的箋紙上,極有節奏地輕輕叩擊著。

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沉重。

如同無形的戰鼓在皇城深處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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