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蹄金
- 天工醫(yī)妃:我在古代建三甲
- 晏無涯
- 2451字
- 2025-06-23 22:31:16
京都的繁華在車輪碾過青石路的單調(diào)聲響里漸漸退潮。
晚掀開馬車布簾一角,午后的光線有些晃眼,混雜著越來越濃重,屬于大型牲畜的氣息。
道路兩旁高大的榆樹遮天蔽日,也遮住了遠(yuǎn)處鱗次櫛比的屋宇,取代的是越來越密的馬廄輪廓,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一片深色的積木堆砌成的臨時堡壘。
“小姐莫怪路途遙遠(yuǎn)。”
老周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種刻意的安撫,卻像鈍刀子在磨石上刮擦,有些刺耳。
“好地方嘛,總是不在鬧市,圖的就是個清凈敞亮,配得上小姐身份!”
他坐在車轅上,半側(cè)著身子,那張皺紋縱橫的老臉對著簾縫里的林晚。
林晚收回目光,放下布簾,車廂內(nèi)光線驟然昏暗,她微微靠在略顯破舊的廂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身下坐墊粗糙的紋路。
父親和繼母那深藏冰冷算計的臉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也不知老周這般‘好心’引路打的是何算盤,還是小心為上吧!”
車輪碾過一段泥土路,顛簸加劇,外面牲畜的嘶鳴聲、蹄聲、還有男人的粗聲吆喝清晰地透了進(jìn)來。
又走了約莫一刻,馬車終于停住。
“到了,小姐,您請?!?
林晚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因坐車而有些褶皺的樸素衣裙——這是她僅有的幾件能穿出門的體面衣服之一。
掀開車簾下車,一股極其復(fù)雜的味道洶涌而來。
新鮮的青草、干草垛的甜香、濃烈的馬糞、皮具的鞣制氣味,還有汗水和塵土交織在一起,混雜在空氣中。
風(fēng)一吹,這股味道顯得更加蓬勃粗糲。
眼前視野開闊起來。
一片極為寬廣的場地,地面是被無數(shù)馬匹踩踏夯實又被雨水沖刷得起伏不平的泥土,顏色深沉。
東側(cè)是一排排整齊的巨大馬廄,頂棚高深,木料結(jié)實,里面排列著密密麻麻的食槽和水桶,能看到深栗色、黑色、棕色的馬匹在食槽邊晃動,數(shù)十個敞開的巨大草料棚堆滿了金色的干草捆。
場地中央靠近他們下車的地方,矗立著一座顯眼的建筑,不是常見的亭臺樓閣,更像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建筑主體異常高大,使用了大塊切割整齊的巖石砌成厚重墻壁,看著就極為堅固耐用。
幾根粗大的原木柱子支撐著巨大的屋檐,延伸出去很寬,形成一片能遮擋風(fēng)雨的寬闊門廊,門廊前支著兩排厚重的木樁,木樁頂部削尖,頂端嵌著打磨光滑的純黑色石球,在午后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此刻,木樁上拴著十幾匹高大健碩的馬匹,毛色錚亮,品種明顯比馬廄里的那些要上乘得多。
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正在不遠(yuǎn)處用巨大的刷子給一匹通體漆黑如墨、四蹄卻是純白的駿馬刷毛,那馬神駿非凡,鬃毛烏亮如緞。
“嚯!好馬!”
連老周都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
“這就是京都最大的養(yǎng)馬站?”
林晚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與其說是買賣馬匹的商號,這規(guī)模和格局更像是一個軍事重鎮(zhèn)的前哨。
老周扯了扯衣角,半躬著身對林晚說:“小姐稍候,老周這就去請老板出來相見,這地方看著不顯眼,老板可是這京都地面上真正的能人,跺跺腳,半個西市的牲口行當(dāng)都得抖三抖呢。”
他笑得愈發(fā)深刻,眼角皺紋擠作一團(tuán),像是刻意雕琢出來的,只是眼底深藏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狠厲,如同泥沼深處翻起的冷泡,被林晚捕捉在目。
“果然有貓膩!”
林晚微微頷首,清冷的聲音沒有起伏:“有勞周管家了?!?
老周告了罪,疾步走向那座宏偉的石堡大門。
兩個腰挎長刀的精悍漢子把守著門口,眼神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見到老周,其中一個略一點頭,似乎認(rèn)得他。
老周低聲耳語幾句,守門漢子朝林晚這邊瞥了一眼,目光帶著審視,隨即示意老周稍等,然后轉(zhuǎn)身推開沉重的大門走了進(jìn)去。
林晚安靜地站在原地,像一株置身于風(fēng)沙荒原中的雪蓮。
她無視那些漢子毫不掩飾的打探目光,只是專注地觀察著這個被稱為“京都最大養(yǎng)馬站”的地方。
馬匹數(shù)量驚人,品種繁多,從草原上常見的矮腳馬到異常高大的西域駿馬一應(yīng)俱全。
馬夫們清一色精壯,行動間帶著行伍的利落與粗糲,搬運草料時腳步沉穩(wěn)有力,驅(qū)趕馬匹時發(fā)出的口令簡潔有力,隱隱有一股沙場悍卒的氣息彌漫在這看似喧囂紛亂的環(huán)境中。
“這絕非普通的商業(yè)馬場!”
風(fēng)打著旋兒掠過空曠的場地,卷起細(xì)細(xì)的塵土,帶著濃烈的生命躁動與不尋常的鐵血氣味,林晚眼睫垂落,掩住了眼底流轉(zhuǎn)的霜華。
沉重的木門“吱嘎”一聲再次被推開,老周的身影出現(xiàn),旁邊還有一位身形格外高大的男人。
他比老周高出大半個頭,肩背異常寬闊,如同高原上挺拔傲立的孤峰,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姐,”老周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討好,側(cè)身引薦。
“這位便是這‘白蹄金’養(yǎng)馬場的東家,拓跋老板!”
林晚抬眼望去,心湖中掠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漣漪。
眼前的男子,約莫二十六七歲年紀(jì),膚色是京城貴介公子們所沒有的被烈日和風(fēng)沙長久親吻過的小麥色,泛著健康的釉光。
一張臉輪廓深邃得驚人,眉骨高而鋒利,鼻梁挺拔得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玉石峰棱,直直地延伸下去。
唇形薄削而線條清晰,緊抿時帶出一種冷硬的弧度,他的發(fā)色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極其濃密的深褐,近乎墨黑,卻并非純正的中原色澤,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灼暗,梳成利落的發(fā)髻,用一枚造型古樸厚重的鎏金銀箍束在腦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
瞳仁顏色是極深的琥珀色,像是凝固的蜜蠟,又像是沉淀了千載時光的寒潭水,邊緣深處透出兩圈極淡的幽藍(lán)光暈,如同冰層下燃燒的奇異冷火。
當(dāng)他的目光落到林晚身上時,那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評估,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窺人心深處最幽微的角落。
那眼神里有上位者的淡漠,更有一種草原深處孤狼鎖定了獵物般的專注與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身上沒有尋常商賈的綾羅綢緞或金銀配飾。
一身裁剪極其利落合體的深墨色騎服,料子粗看厚實耐磨,細(xì)看卻有暗啞的光澤流轉(zhuǎn),袖口和衣襟處用暗金色絲線繡著回字云紋,圖案古樸簡練卻自有一股凜冽氣度。
腰間束著一條寬約三指的黑色皮帶,暗金色的金屬扣造型獨特,似是某種獸首。
這是一張屬于異域的臉,一種迥異于中原風(fēng)物的凜冽俊美,充滿了粗獷而原始的力量感,英俊得不近人情,危險得如同沙漠風(fēng)暴。
然而,他開口說出的每一個字,卻字正腔圓,帶著一種京都官話特有的清晰腔調(diào),甚至比很多本地人還要流利純正。
“林晚林姑娘?”
拓跋冽的目光沒有任何客套的溫度,只在她清麗卻寫滿淡漠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即轉(zhuǎn)向老周。
“京都女子,少有愿意踏足我這粗鄙之地的,不知林姑娘如何找到我這偏僻角落,要求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