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朱門決裂
- 天工醫妃:我在古代建三甲
- 晏無涯
- 2454字
- 2025-06-20 07:00:00
林晚站在原地,看著林硯舟那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僵硬的背影,目光冰冷依舊,毫無波瀾。
她沉默地抬腳跟了上去,腳步不疾不徐,仿佛剛才那場撕破臉皮的沖突并未在她心底留下半分漣漪。
有攥緊在袖中的拳頭,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傳來細密的刺痛,這痛,讓她提醒自己,每一步,都是踏在狼窩虎穴之上。
書房厚重門扇在身后合上,隔絕了外面世界的一切聲響。
檀香的氣息彌漫在過于安靜、壓抑的空間里。
林硯舟并未落座,他背對著林晚,負手立于巨大的紫檀木書案之后,案上堆積的奏折如同一座小山,映襯得他此刻的身影像是一座沉重的孤峰。
“說!你此刻回府,意欲何為?”
林硯舟的聲音緊繃著,像一根拉到了極致的弦,充滿了戒備和試探。
“還嫌在宮里鬧騰得不夠?非要回這府里再來一次‘死而復生’的戲碼?”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對林晚那“復活”身份的抵觸和根深蒂固的質疑。
林晚站在書房中央,身形單薄卻站得筆直。
她抬眼直視著父親那代表著權力地位的脊背,聲音清晰地響起,沒有任何偽裝的情緒:
“父親大人費心了,晚兒此番歸府,別無所求,只想來拿幾件過去用慣了的貼身舊物,幾冊早已不值錢的舊書,拿到之后,立刻就走!”
她頓了頓,加重了“走”字的發音。
“如今瘟疫緊逼,圣命如山,時限僅僅三個月,我不過是想找個遠離喧囂,無人打擾的僻靜之所,能安心研究救人的法子罷了?!?
林晚這番話說得極其平靜,甚至在稱呼“父親大人”時都帶著一種刻意疏離的禮貌,沒有控訴,沒有哀求,只有冷淡的陳述和清晰的切割意圖。
然而,這份清晰和冷淡,卻像一把無形的刻刀,瞬間刺破了林硯舟強壓的偽裝。
他突然猛地轉過身!
那張一貫沉穩,喜怒不形于色的國字臉上,此刻布滿了前所未有的陰沉和焦慮。
金殿上指控的陰影,皇后話語中的警告,陸青陽眼底的陰鷙,王氏那藏不住的心思......還有眼前這個“怪物”般的女兒。
所有累積的壓力如同千斤重石壓向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尤其是林晚最后那句“安心研究救人的法子”,像一簇火苗,點燃了他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恐懼。
“瘟疫?”
林硯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煩躁和警告:
“你還真要去治那瘟疫?晚兒!”
他忽然拔高音調喊出這個早已變得生疏的稱呼,試圖帶上一絲所謂的“父女情分”,但那聲音干澀扭曲,只顯得更加刺耳。
林晚抬起眼,眸光清澈而冰冷,靜靜地迎上林硯舟那雙充滿復雜情緒的眼。
“不然呢?“
林硯舟被這平靜而固執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也被徹底擊碎。
他急促地來回踱了兩步,寬大的朝服下擺掃過光潔的地板,發出窸窣的聲響。
他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猛地站定在林晚面前幾步之遙,壓低了聲音,那音調沉得如同從地獄深處發出,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緊迫與陰郁:
“你聽著!”
林硯舟的額角沁出了冷汗,他用袍袖用力擦了擦。
“那嶺南之禍,非同尋常!它非是疾病,更非普通的人禍,它......它是天罰!是天降的災劫!非人力可及!你以為憑你那點......你那點不知哪里學來的微末本事,真能逆天改命?”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死死鎖住林晚,充滿了警示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你繼續治下去,不光是你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你會牽連太多人,無數的人,你明不明白?你會給我,給林家......不!是給整個京都的根基帶來......滅頂之災!”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關,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細若蚊吶,卻重若雷霆!
那雙深陷的眼窩里,恐懼與忌憚再也無法掩飾。
“天罰?京都的根基?滅頂之災?”
林晚冷笑了起來。
林尚書這話幾乎是擺明了——這瘟疫背后,站著一個他們整個林家,甚至可能是整個林黨都得罪不起的龐然大物!
一股寒意伴隨著熊熊燃燒的怒火在林晚胸腔內猛烈碰撞。
到了此時此刻,面對這個親手送女兒上黃泉路的父親,他竟然還在想著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保全他的權勢家族,畏懼著那黑手的報復?
林家......早就與她林晚無關了。
林晚猛地抬起了頭!
“林家?”
她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字眼,嘴角彎起一個諷刺到極致的弧度,目光如同兩柄淬滿寒霜的利刃,毫不退讓地迎上林硯舟那震驚又變得惱羞成怒的臉:
“從您和王氏端來那碗‘送行安神湯’,看著您的親女兒飲毒斃命那一刻起......”
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憤與決絕。
“我林晚,便已不是林家的人,我的血,早已涼透了!林家與我何干?是盛是衰,是存是亡,是得享潑天富貴還是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通通......通通與我林晚再無半點瓜葛!”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那沉寂已久的刻骨之痛與滔天恨意再也壓不住,咆哮而出:
“這瘟疫,我治定了!不是為了救你們林家,不是為了去碰你們那骯臟的‘根基’!”
她的目光越過林硯舟,似乎穿透了書房厚重的墻壁,投向了更遙遠、更凄慘的人間煉獄:
“是為了那嶺南千千萬萬個無辜慘死、尸骸枕藉的亡魂!”
“是為了那些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跪在深坑旁看著親人爛掉的可憐人!”
“是為了不讓你們口中那點可憐的權勢、你們身后那只不敢見人的黑手......繼續拿人命當草芥!玩弄于股掌之間!”
林晚的聲音如同金戈裂帛,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狠厲與九死不悔的決絕:
“這瘟疫——我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話音落下,書房內死一般寂靜,空氣凝滯得如同沉重的鉛塊。
林硯舟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巨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知道,完了,父女之情?早已被他親手斬斷,威逼利誘?對于這個死過一回,無懼生死的女兒,再無半分力量。
他甚至感到一絲荒謬的錯覺——不是自己舍棄了這個女兒,而是這個脫胎換骨的“林晚”,將他,乃至整個林家,像丟棄一件無用的垃圾般,徹底割舍了!
林晚不再看他一眼,那決絕的目光如同切斷了最后一絲牽連。
她猛地轉身,冰冷的目光掃過書房角落那盆開得過分艷麗的牡丹。
然后,在死寂中,她拉開書房沉重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那離去的背影筆直得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單薄,卻帶著能劈開一切陰霾的決絕力量!
門扇在林晚身后輕輕合攏,將書房內的死寂和窒息徹底隔絕。
林硯舟依舊僵立在那里,仿佛變成了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許久,他那指甲早已刺破掌心的手才無力地松開。
他踉蹌著扶住冰冷的紫檀書案邊緣,這才發現自己竟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一股巨大的的疲憊和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最污濁的沼澤泥漿,將他整個人淹沒,拖拽至絕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