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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來自遠古的船4

鉛灰色云層壓著城市天際線,林森清駕駛的白色賓利歐陸GT在梧桐大道上碾過薄冰。何正涼隔著車窗望向自家老宅斑駁的磚墻,那些被爬山虎啃噬的裂縫里,似乎還殘留著昨日魔人留下的冰晶。

“天氣預報說午后有暴雪。“林森清單手搭在胡桃木方向盤上,袖口露出半截青藤紋身,“楊先生最討厭遲到的人。“

何正涼剛扣上安全帶,引擎突然爆發的聲浪驚飛了枯枝上的寒鴉。真皮座椅傳來的震動讓他想起三天前魔人利爪擦過脊椎的觸感。后視鏡里,竹雅裹著駝色圍巾站在二樓飄窗前的剪影,很快被揚起的雪塵吞沒。

烏云在擋風玻璃上方翻滾,像打翻的墨汁浸染蒼穹。林森清打開霧燈時,儀表盤藍光映亮他眉骨處新添的擦傷。何正涼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纏著繃帶,暗紅血漬在紗布邊緣凝結成琥珀色。

“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不過你的女朋友可能需要心理疏導。“何正涼摩挲著車門上的菱形紋路,皮革表面還殘留著某種松木香薰的氣息。

林森清輕笑時露出虎牙,車載香氛的雪松味突然濃郁:“第一次直面魔人就能保持理智的,百年來你是第七個。“他指尖敲擊著檔把上的銀杏葉徽標,“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

賓利碾過結冰的減速帶,車身細微的震顫中,何正涼看見自己倒影在車窗上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居然能認出這是穆勒版歐陸。“林森清突然加速,6.0升W12引擎的轟鳴吞沒了后半句話。儀表盤數字攀升到280時,何正涼攥緊了膝上的羊絨大衣——那是楊先生派人送來的,袖口磨損處露出十年前流行的金線繡紋。

“話說回來,你和那個楊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何正涼問道。

“我們就不能是路過的順帶喜歡研究離奇事件好心人救了你順便采訪采訪這件離奇事件嗎。”

“可那樣的話為什么楊先生不親自來,你又怎么只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竹雅的。還有你們怎么知道那場火災涉及到超自然的東西?”

林森清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有些事在這個人還沒有與自己處于一方時他沒有資格告訴何正涼。

“好好好,這么多問題。一會兒見了楊先生他會告訴你的。”林森清有些無語,“你能打那個電話還上了我的車,說明你已經開始對我放下戒備了,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

“噢,那你問。”

“事發當天你有沒有在樓道里遇到奇怪的現象,比如被什么看不見的墻攔住啊,走著走著回到原地之類的。”

“那天我在樓道里遇見了‘鬼打墻’。”何正涼回答。

“當時那個女孩和你在一起?”

何正涼點頭。

“她也被困住了?”

“沒有,當時我感覺自己爬了半天樓梯。但竹雅似乎什么都沒感覺到。我倆的時間流速好像不太一樣。”

林森清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是怎么走出去的,怪物有沒有試圖傷害那個女孩?”

“閉著眼睛,正常走樓梯回去的。”

“就只是閉著眼睛就走出去了?”林森清有點驚訝。

“對,進門后那兩個怪物一直只盯著我根本沒去管竹雅。”何正涼說。

林森清已經明白怪物的意圖了,但他想不明白何正涼為什么只是閉著眼睛就走出了“囚籠”。是施術者太弱?可何正涼看起來也不像多牛逼的樣子。

“怪物見到你就一言不發?就是只奔著搞死你?”

“它們問我想不想我爸,還問我我爸有沒有給我留下什么東西。我說沒有它們就逼著我吹蠟燭,我不吹它們就襲擊我,蛋糕被打翻后蠟燭的火很離譜的把整個屋子都點著了。”

“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不記得了。怪物把我整得很慘,然后我就暈過去了。然后醒來我就在地面上,再然后就是醫院。”

“發生了爆炸你知道嗎?”

“不知道,也許是煤氣罐被點著了?”

何正涼似乎和自己還有別的人不太一樣,林森清想。他能確定就是何正涼解決的那只魔人但是何正涼對此毫無印象,似乎在戰斗時的“何正涼”不是何正涼。

“我的問題結束了,一會兒你就會見到楊先生。”林森清說。

當車燈刺破雪幕,何正涼終于看清這座隱匿在楓林深處的莊園。巴洛克式拱門下,青銅門環被凍成冰雕的薔薇花,門廊立柱上盤踞的石獅肩頭積著新雪。林森清按響喇叭的瞬間,三樓主窗亮起暖黃燈光,猶如巨獸睜開的瞳孔。

“下雪也要打傘?林大少越發金貴了。“

清冽女聲伴著積雪簌簌墜落。楊心靈踩著及膝長靴踏碎冰面,黑色大衣下擺掃過石階殘雪,懷中的兩柄黑傘泛著冷金屬光澤。她推了推無框眼鏡,鏡鏈垂落的碎鉆在雪光中晃得何正涼瞇起眼睛。

“這位就是...“女人目光掃過何正涼凍紅的耳尖,“比照片上更像個學生。“

林森清接過傘時,傘柄相觸發出細微的咔嗒聲。何正涼突然發現兩人的傘骨都刻著相同的銀杏紋路,暗紋在雪地上投出枝椏狀陰影。

“你好,我叫楊心靈。”楊心靈微笑著,“跟我來吧,我哥哥等你很久了。”

“噢好。”何正涼應著,隨后跟楊心靈走在清過雪的甬路上。

“我……很矯情……”被他的心靈姐說了,林森清似乎有些失落。

三人走進別墅的大門,里面是典型的歐式裝修,大大的吊燈和墻角的落地燈照亮了整個客廳,楊心恒就坐在那真皮的沙發上,靜靜地等著何正涼。

“哥,他來了。”楊心靈對楊心恒說。

“頭兒,人給你帶來了。”林森清跟著說道。

何正涼看著沙發上的楊先生,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好,你們先去餐廳吧。”楊心恒隨后看向何正涼,“時間不早了,我們邊吃飯邊聊吧。”

“啊,第一次見上門見您沒帶禮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還欠您錢呢,這怎么好意思啊。”何正涼別扭地說著。

“沒關系的,來吧。”楊心恒拍了拍何正涼的肩膀,“跟我,你不用客氣。”

四個人坐在長方形的餐桌邊,楊心恒和何正涼各坐在一端,楊心靈和林森清坐在一邊。

晚餐很豐盛。松鼠桂魚,蘭花蹄筋,油燜大蝦,紅燒肉。

“嘗嘗看,合不合口味。”楊心靈微笑著對何正涼說,“家里好長時間沒來客人了,也不知道我這手藝生疏了沒有。”

何正涼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入嘴中,這味道不禁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父親做的紅燒肉。那是自己最愛吃的菜。

“好吃!您的廚藝真棒。”何正涼說著又夾起一塊。

“不用這么叫我啦,叫我姐就好”楊心靈很高興。

“心靈姐姐怎么以前不給我做紅燒肉啊。”林森清陰陽怪氣地說道。

“吃你的飯。”楊心靈冷冷地對林森清說。

“……”

楊心恒笑了笑,隨后看向何正涼。

“你在電話中說,你想通了,所以你來找我。但你沒說你想通的是什么,是對我們透露出事件的經過嗎?可森清的車上有實時通訊,我已經聽了你和森清的對話了,你似乎已經沒什么可透露的了。”

何正涼放下筷子,目光堅定地看向楊心恒。

“我猜的出,您一定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東西。所以我覺得您一定有查明來龍去脈的能力,還有您知道我的名字說明您調查過我,能親自見我說明我的意義不只限于幫您調查那件事,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我會盡我所能的幫您。”

楊心恒滿意地笑了笑。

“你也察覺到了,那件事不是什么意外對嗎?”

“那兩只怪物的意圖很明顯,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似乎還想要什么東西。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被盯上,但我知道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我可以讓你知道怪物為什么盯上你,我也可以幫你解決經濟上的窘境。但前提是你得加入我們,因為這涉及到世界不能為世人所知的部分。”楊心恒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加入我們需要簽訂契約,意味著你以后就不再作為普通人活著,你會肩負著巨大的責任與信條。如若背叛則會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等著你。你愿意嗎?”

何正涼明白了。這群人不是普通的人,那怪物絕對也不止自己見到的兩只,自己的父親似乎也和這群人有關。現在自己面臨的選擇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與竹雅相依為命,每天過著無味的日子為著生計發愁,還會永遠被蒙蔽在真相之外。還是加入這群人簽訂所謂的契約,背上他們說的責任與信條,雖然看起來會有危險,自己以后很可能還會面對那樣的怪物,但是自己不會作為一個懊悔的普通人過著碌碌無為的一生。

與其被生活的壓力所禁錮,不如鋌而走險來接觸世界不為世人所知的部分。何正涼本就是那種心里有火但礙于外界的限制而無法宣泄的人。本就空有力氣無處使,現在卻可以選擇做出改變。

“我愿意。”何正涼說道。

宴會廳穹頂垂下的波西米亞水晶燈,在契約羊皮紙上折射出詭異光斑。楊心恒執筆的手指修長蒼白,袖口露出的鉑金表鏈泛著冷光。當何正涼指尖觸及紙張,壁爐火光突然暗了一瞬,某種古老文字在他視網膜上烙下灼痛。

“站起來,右手放在左胸口,跟我讀。”楊心恒說道。

【在神隕落的時代,人類的意志即為世界的意志

在神明回歸時,人類不可再次背叛神明。

被神選中之使節,需以愛與包容守護并引導人類之文明。】

“以楊心恒之名起誓。”

楊心恒的誦讀聲與壁爐柴火爆裂聲重疊。何正涼感覺喉間涌起鐵銹味,誓詞每個音節都像在撕扯聲帶。林森清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漏出的血珠墜入紅酒杯,在波爾多酒液中綻開墨色花影。

“以何正涼之名起誓。”

隨著何正涼的念誦,紙張上開始出現古老晦澀的文字,文字扭動著鋪滿了整面紙張并在頁腳浮現出“何正涼”三個字。最后紙張如同破碎般化作萬千光輝消散。

何正涼看著這離奇的一幕,呆呆的靜默許久。

“簽訂完成,契約已經回歸了大書庫。歡迎加入方舟。”

“方舟?這是我們組織的名字嗎”何正涼回過神來問道。

“沒錯,方舟作為人類文明的護航者已經延續了數千年。先從那件事說起吧,每個使節在覺醒的前夕都會遭到獵殺,反叛者會讓魔人將

使節扼殺在搖籃中以達到他們黑暗的目的——讓人類文明失去守護者。而我們方舟則是所有使節的歸宿,我們將使節聯系在一起守護人類文明,每個加入方舟的使節都要在來自大書庫的紙張上簽訂契約,簽訂好的在回歸大書庫后會記錄下契約使節的一切事物,契約使節的命運也與方舟緊緊聯系在一起,只有死亡才會切斷使節與方舟的聯系,當然也有的使節會擅自切斷聯系,但他們的下場基本上都是被大使會裁決審判,被審判使節的靈魂將會永遠囚禁在大書庫之中。對了,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叫楊心恒,中北轄區的大使節,負責管理整個中北地區的使節。”

“等等我捋一捋,也就是說我被襲擊是因為我是要覺醒了的什么使節,然后那怪物想在我覺醒前殺了我是嗎?可我現在沒感覺到覺醒了什么啊?”何正涼問。

“你很特殊,現在看來你似乎是什么變化都沒有,但你還活著就是覺醒的最好證明。我們調查過了,那場爆炸是魔人引爆了自己體內能量所導致的,說明有人把它逼到了絕境,從當時情況看來,把它逼入絕境的人就是你。然后你從十一樓跳到剛掃完雪的路面卻只受了輕傷。種種現象表明你已經成為了使節,但似乎你的能力很被動或者難以察覺。不過不要擔心,為了你能更好的擔負起作為契約使節的使命,過段時間我會帶你去中北轄區的方舟基地。那里會有引導者對你進行指導。”楊心恒再次拍了拍何正涼帶些擔憂地說,“還有件事是我也不明白的,當時魔人明明可以直接殺了你,卻還要設下囚籠試圖捕獲你,它們還試圖向你要什么東西。這些行為實在反常,我很擔心它們還會對你下手。”

楊心恒看向林森清隨后又對何正涼說。

“在你能獨自主動的解決魔人之前,我打算讓森清去你家保護你,你介意嗎?”楊心恒說,“你不用擔心伙食費的問題,作為方舟的契約使節,我們不會讓你有日常生活上的擔憂。”

何正涼看了看楊心恒又看了看林森清,楊心恒滿臉真誠,林森清則看起來有些不愿意又無法反駁,隨后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自己的處境。雖說那天的怪物很可能是自己解決的,但也只是可能而已,按楊心恒所說自己現在已經被盯上了說不定哪天又會被襲擊,有個人保護自己和竹雅總不是壞事。

“我覺得可以。”何正涼說完隨后帶些歉意看向林森清。

“好,那就這么決定了。”楊心恒坐回座位上開始享用晚餐。

返程時雪已停歇,林森清打開敞篷讓寒夜涌入車廂。何正涼仰頭望著天狼星冷冽的藍光,副駕駛儲物格里突然傳來蜂鳴——是竹雅發來的簡訊,屏幕亮起的瞬間照亮他掌心的灼痕,那形狀竟與契約消散時的光斑完全吻合。

“金星又叫啟明星。“林森清突然開口,指間煙蒂紅光在夜色中明滅,“但在我們這行,它還有個名字。。

賓利碾過結冰的彎道,何正涼聽見后座傳來金屬碰撞聲。回頭望去,楊心靈送的黑傘不知何時自動展開,傘面內側用金線繡滿梵文,此刻正在月光下流淌著液態般的光澤。

“也可以叫做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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