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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是我們的家人啊

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里悄然彌漫,徐瀧的指尖輕輕撫過棋盤上凸起的紋路,如同觸摸著黑白世界的脈搏。身旁的老人將保溫杯送到嘴邊,升騰的霧氣在冬日里氤氳成溫柔的光暈,帶著枸杞的甜香漫過鼻腔。

“第67手,【鎮】。”老人的聲音不疾不徐,保溫杯碰撞的輕響,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徐瀧的眉峰微動,這字吐得極輕,卻帶著破局的鋒利,“第68手,【拖】。”

“妙手,第69手。【大飛】。”

窗外的梧桐樹在寒風中簌簌發抖,枯枝敲擊玻璃的聲響卻無法穿透病房內蒸騰的熾熱。老人將涼透的茶盞重新續滿,開始講述顧師言以“鎮神頭”力挫日本王子的傳奇,他蒼老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仿佛要將千年的棋韻復刻在病房的空氣中。

徐瀧靜靜聽著,腦海中黑白棋子自動排列組合,那些跨越百年的對弈仿佛就在眼前。當老人用棋子在空中比劃“鎮神頭”的妙手時,徐瀧總能精準地在空中接住落子的方位,兩人默契得如同共用一副棋盤。

在這方寸病房里,兩個棋癡以棋為舟,穿梭于千年的棋道長河。護士換藥的腳步聲、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都成了棋局的伴奏。那些漫長的手術等待、難熬的恢復時光,都在一句句落子聲、一個個典故中悄然流淌。

“徐豬豬。”

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裹挾著室外寒氣的風撲在徐瀧后頸,他握著盲文棋子的手指驟然收緊,那熟悉的聲音,仿佛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他心中的寧靜。

北斗杯頒獎一結束,林椒椒連采訪都匆匆只說了幾句,便一路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此刻的她,風塵仆仆,頭發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但她的眼睛,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小冬瓜?”他下意識挺直脊背,試圖用最平靜的語氣呼喚,可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泄露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林椒椒將背包隨意往地上一扔,利落地拉過椅子坐在徐瀧床邊,開始連珠炮似得吐槽:“我跟你說,我剛剛動車差點遲到,我擠在記者堆里根本不出不來,我真老無語了,那些記者一點兒邊界感也沒有,話筒直接往我嘴上懟,這是北斗杯,又不是錦標賽,有必要這么熱情嗎。”

“誰讓你是女子組的冠軍呢,直接把好幾個錦標賽的大熱門給打敗的。”徐瀧唇角揚起熟悉的弧度,下意識抬手想要揉她的發頂,指節卻在半空茫然地抓了抓,愣是沒抓到,反而讓林椒椒占據先機搶先摸了頭。

“呀,不要摸我頭。”徐瀧笑著偏頭躲避,卻因視線障礙反倒撞進林椒椒懷里。

林椒椒趁機伸出手指戳他腰間的軟肉,“是你先摸我頭的,癢癢攻擊。”

兩人推搡間,徐瀧的輸液管輕輕搖晃,兩個人在玩的不亦樂乎。

護士端著換藥盤剛跨進病房,金屬器械碰撞的輕響驟然頓住。她望著床上推搡笑鬧的兩人,輸液管在床頭晃出危險的弧度,慌忙快步上前,“停下停下!再鬧留置針都要移位了!”

護士先是檢查了徐瀧的留置針固定情況,而后利落地更換藥水,目光掃過徐瀧的檢查單,語氣不自覺帶上欣慰,“恢復得比預想的好,三天后就能拆線,拆完觀察一周,沒異常就能出院了。”

消毒水的氣味在靜謐中悄然漫開,徐瀧的指尖微微發顫,卻異常堅定地摸索著扣住林椒椒的手。他深吸一口氣,帶著破繭重生的決然輕聲開口:“小冬瓜,我決定了,無論三天后,我眼睛是否看得見,我都要參加錦標賽。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黑暗中每一步摸索都讓我明白,我不應該因為失明而頹廢,我的棋魂永遠不會熄滅。”

林椒椒撲閃著睫毛,眼底翻涌著擔憂與心疼,咬著下唇思考了良久。“可是...你的眼睛...”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攥著徐瀧的手卻不自覺收緊,仿佛要將所有不安都藏進掌心的溫度里。

“女娃娃,徐瀧小友的棋力最近大有精進,你要對他有絕對的信心。”隔壁床的老人笑得眉眼彎彎,布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摩挲著保溫杯。

“我對我們徐神,那可是老有信心了。”季年斜倚在病房門框,黑色風衣的下擺隨著氣流輕輕晃動,單手插兜的姿勢帶著幾分不羈與瀟灑。

“椒椒,你怎么這么著急啊,明明等采訪結束也有車票。”季年邁步走進病房,將折疊凳搬在床邊,順手從背包掏出電腦。

“小年?你怎么這么快。”林椒椒猛地轉頭,馬尾辮甩出利落的弧度。

“我一個季軍就一兩個記者采訪了,自然就能趕上車。”季年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敲擊著鍵盤,屏幕白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不像某些人,拿了冠軍就成了香餑餑,連個采訪都脫不開身。”

季年話音剛落,病房里響起一陣輕快的笑聲。林椒椒抓起枕頭作勢要砸過去,卻被徐瀧拉住衣角,他順著她的手臂摸索到枕頭,“得了,別欺負小冬瓜了,她剛拿冠軍,給點面子。”

季年將筆記本電腦轉向林椒椒,密密麻麻的賽程表如蛛網般在屏幕上鋪開,紅線圈出的數字格外刺眼醒目。

季年修長的手指輕點屏幕,指甲在2390分的準入線處懸停,“我在車上已經理好了這次錦標賽的積分要求。今年錦標賽的門檻堪稱地獄級——2390分的準入線,表哥因為長期缺席大型賽事,積分已滑落至2339分,整整差了51分的巨大缺口。想要趕上5月的錦標賽,最遲必須在4月完成報名,滿打滿算,你只有4個月時間,還要刨去春節至少半個月的賽事空窗期。如果順利,你下個星期出院的話,那今天就要報名禾都的北洋杯,今天8點是最后的截止日期了,椒椒你先報上,去不去到時候再說。”

“好。”林椒椒立刻拿起手機,熟練地打開賽事報名頁面,屏幕擊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和時間賽跑。

“椒椒,你也把這個報名了。”說著,季年的指尖在鼠標上劃出流暢的弧線,金屬滾輪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將頁面定格在“池州赤炎杯”幾個大字上。

“行。”

季年繼續翻看著賽事手冊,繼續提議:“我建議再參加一個南湖的團體賽,他的比賽時間正好在北洋杯的后一天,但這也意味著我們要連夜趕路,比賽結束的話應該是下午4點了,飛機的不確定因素太多,要換別的交通工具,動車票沒有合適的時間,椒椒你看看當天有沒有禾都到南湖的火車,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只能打車去了,但是這樣會影響休息,對我們第一天的比賽不是很有利,最好是有火車軟臥。”

林椒椒的拇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她緊繃的肩膀驟然松弛,唇角終于勾起一抹釋然的弧度,“正好,當天晚上9點有軟臥,早上6點15到,時間來得及。”

“這個團體賽的積分蠻多的,如果獲得冠軍,可以抵三次普通的比賽,如果北洋杯、團體賽、赤炎杯我們都能奪冠的話,表哥就能參加錦標賽了。”

“等一下,為什么我報名不了啊?”林椒椒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她盯著屏幕上滾動的賽事介紹,睫毛急促顫動。

“等一下我看看,詳情頁里寫,這個比賽只能當地棋手或者有推薦信才可以參加,我們不是當地棋館的選手,又弄不來推薦信,沒法參賽。”季年的尾音消散在寂靜里,像是給熾熱的希望澆下一盆冷水。

林椒椒原本上揚的嘴角迅速垂落,眼底的光也黯淡下去。她望著電腦上“南湖團體賽”五個燙金大字,眼神像是隔著毛玻璃般朦朧而虛幻,仿佛那是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

“太可惜了。”她喃喃自語,聲音里滿是難以掩飾的失落。

“不要灰心,春節國內賽事停擺,我們就把戰場挪到國外。”季年敲了下回車鍵,調出電子地圖,L國首都的位置被醒目的紅色標記點亮,“這里的公開賽參賽門檻低,不需要復雜的國際認證,往屆冠軍里還有未成年棋手,以表哥的實力絕對有機會。”

“徐豬豬的身體受得了嗎?辦簽證說不定來不及。”林椒椒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重新燃起的期待讓聲音都發顫。

“我沒事,主要怕簽證過不了。”徐瀧說道。

“嗯,如果我們去報旅游團的話,說不定能批。”季年調出簽證辦理流程,藍色進度條在屏幕上緩緩推進,“先報名鎖定名額,再去找合適的旅行團,實在不想,我們在想其他辦法。”

“那行,我先報名,再去看看有沒有旅游團。”林椒椒已經開始點擊報名鏈接,輸入框里的光標快速閃爍。

“你倆好認真啊。”徐瀧雖看不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賽程表,但在一旁認認真真的聽的格外認真。

林椒椒停下正在報名的動作,轉頭看向徐瀧蒙著紗布的側臉,“當然,你是我們的家人啊。”

暮色不知何時漫進了病房,將三人的身影投在醫院的墻上,雖然前路荊棘遍布,但此刻他們眼底跳動的熾熱,早已勝過所有未知的挑戰,這場與時間的鏖戰,才剛剛拉開最驚心動魄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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