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線穿過斑駁的樹葉,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片細碎的光影。微風悠悠拂過,樹葉相互摩挲,發出輕柔的“沙沙”聲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獨屬于這個季節的故事。
而就在校園教學樓的樓道間,兩抹身影如疾風般急速竄過,打破了這份閑適的寧靜。
“讓一些,麻煩讓一下。”季年和寧許兒兩人邊跑邊大聲呼喊著,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光亮。他們的腳步急促而慌亂,每一步都踏得極為用力,樓道里回蕩著他們匆忙的腳步聲。
“不好意思,麻煩借過一下,謝謝。”寧許兒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隨著他們的跑動,在樓道間不斷回響。
“她怎么會是一個女生呢?她至少有一米八吧?就稍微比我矮一點。”季年一邊說著,腳下猛地一個急剎車,在樓道的轉角處迅速轉彎,向著樓梯下方沖去。
寧許兒也跟著猛地停下,一個敏捷的轉身跟了上去,回應道:“我也看不出來啊,她是吃什么長大的,長這么高。”
“快一點,不要被劉聰搶先了。”季年心急如焚,一想到可能被別人占得先機,腳下步伐更快了,每一步都恨不得直接跨兩級臺階。
原來,剛剛比賽結果出來了。不出所料,諸葛大刀成為本屆男子組冠軍,女子組的冠軍則是被對手下壓子棋的白鈺宣。
原本一切是皆大歡喜的,沒想突如其來的一條評論讓所有人炸開了鍋。
五分鐘前,季年剛把入選名單公示在校園貼吧上,評論區就有人回帖稱諸葛大刀并非會計專業的。更離譜的是,有人查遍了整個學校的人員名單,甚至連食堂大媽都沒落下,結果發現壓根沒有一個人叫諸葛大刀。全校唯一一個姓諸葛的,還是個大四已實習的女生。
聽到這個消息,季年頓時傻了眼,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會有詭異的事件?冒名參賽?這又什么意義?
他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聯系會計專業各個班級的班助,逐個詢問是否知曉諸葛大刀這號人物,可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轍,全是否定。
這下搞笑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好苗子,本打算為他量身制定一套進階練習的,沒想竟是假冒的,季年滿心都是困惑,完全猜不透這個假冒者到底有什么目的,甚至連他是不是本校學生都無法確定。
正當他們不知所措之際,來送奶茶江意替他們解了圍。隔著口罩,江意一眼便認出照片上這個神秘的人物——朱珝。
離譜的是,朱珝并非男生,而是真真正正的女兒身。只不過她身材高挑,又留有一頭短發,帶著口罩分不清面容,經常會被錯認為是男孩子。
諸葛大刀竟然是女生?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事情啊。
雖說事情離譜得讓人咋舌,但這樣的人才可不能輕易放過。季年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朱珝的基本信息,還得知輪滑社也在四處打聽她,想招攬她入社,于是便有了季年和寧許兒在樓道上狂奔的這一幕。至于為什么是寧許兒陪著,還不是林椒椒在背后助力,借口自己有課,讓寧許兒幫忙一起。
二人在洶涌的人潮里艱難前行,像兩片被湍急水流裹挾的葉子,左躲右閃繞過那些或站或行的人群,跑到岔路口時,季年一眼便瞅見了同樣在全力奔跑的室友——輪滑社社長劉聰。
季年快步跟上,略帶喘氣道:“聰啊,朱珝,朱珝我要定了,你別和我搶。”
“年仔,別的我什么都可以讓給你,但是她不行。”話落,劉聰加快步伐,瞬間把季年甩在身后。
季年見狀急忙追上:“你確定不給我是吧?”
“不給!”
“老規矩,誰先找到她,她就是誰的。”
季年當機立斷,轉身一個縱越跨過欄桿,打算抄近道。寧許兒也不含糊,也跟著可以輕松翻過欄桿,緊跟季年的腳步。
在全力奔跑的途中,季年口袋里的手機好似失控的警報器,瘋狂地震動著,尖銳刺耳的鈴聲一陣緊接一陣,在嘈雜的環境中格外突兀。然而此刻的季年滿心滿眼都是找人,對鈴聲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往前跑。可對方十分執拗,電話一個接著一個。
好不容易沖到樓梯口,季年的耐心被徹底耗盡,他煩躁地一把掏出手機,聲音里滿是不耐煩,近乎吼道:“干嘛,我忙死了。”
“社長,不好了,椒椒學妹被掛貼吧了。”
“什么!”驚雷般的炸響在季年腦中轟然炸開。他下意識向前邁步,腳下卻猛地踩空,整個人順著樓梯扶手向下滑去。后背撞擊臺階的悶響混著骨頭錯位的刺痛炸開,眼前瞬間發黑。
“季年!”寧許兒見狀,急忙上前起摔倒在地的季年,急切詢問:“你怎么樣?有沒有摔到?”
“啊,腳好像扭到了。”季年雙手緊緊抱住受傷的腳踝,掙扎著想要坐下,卻因疼痛而動作艱難。
寧許兒常年練習跆拳道,對各種受傷情況已司空見慣,當即查看季年的傷情。她迅速查看季年的傷情,只見季年的腳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起,眨眼間就鼓成了一個大包,活像一只發酵過度的胖豬蹄。
手機聽筒里爆發出季年驚惶的喊叫,胡子駿語氣立馬緊張起來,“社長你沒事吧?”
季年后背抵著冰涼的樓梯扶手,額角冷汗往下淌,“沒事,你接著說。”
“貼吧上罵的挺兇的,有人發帖說椒椒學妹是靠走后門進來的,說我們圍棋社之所以拿不了冠軍就是因為很多人是走后門來的,更惡心的是還造謠說你們之間有某種交易,現在這個貼已經轉發過百,評論過千了,直接成校園熱搜了。”
季年聽到這些話,只覺一股氣血直往腦門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子駿,你立馬寫一條澄清的稿,查一下是這則貼吧誰發的,記得保留好證據,再報警。”
掛掉電話的瞬間,季年氣得咬牙切齒。
“椒椒出事了?”寧許兒看著滿臉怒氣的季年,眼中滿是擔憂,隨即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寧許兒剛點開校園貼吧頁面,就被滿屏污穢的字眼刺得瞳孔驟縮。置頂帖里“黑幕”“交易”等詞像毒蛇般扭曲著,配圖里林椒椒低頭整理棋譜的側影,被惡意裁剪成鬼畜表情包。
她越往下翻,眉頭皺得越緊:“這些人神經病吧?怎么都是惡意評論啊?他們知道什么啊,就在這里亂說,不怕嘴巴爛掉嗎?”
季年悶哼一聲,單手撐著欄桿試圖起身,扭傷的腳踝傳來鉆心的疼痛,讓他額角再次滲出冷汗,“我已經找子駿處理了,他辦事靠譜,很快就能處理好的。”
“先別逞強了,你的腳崴的有些嚴重。”寧許兒單膝跪地,“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我自己可以走。”季年扶著欄桿勉強站直,“辛苦你去找一下朱珝,不能讓劉聰捷足先登。”
“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說著,寧許兒直接伸手去拉季年的胳膊,“無論我跑的再快,肯定是追不上劉聰了,我還是先帶你去醫務室吧,腳腫的和豬蹄一樣,先去冰敷一下。”
寧許兒的手剛觸碰到季年,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連忙往后躲,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不,不,不用了。”
寧許兒哪會理會他的抗拒,她再次彎下腰,一個利落的動作,自顧自地扛起季年就走,“胡子駿寫文澄清了,你問問徐瀧有沒有空去找諸葛大刀,不,朱珝。”
季年像只炸毛后又蔫掉的貓,別扭地蜷在寧許兒背上,心中滿是羞澀與窘迫。他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微微發顫,好不容易撥通徐瀧的號碼,聽筒里卻接連傳來單調的忙音。第三次掛斷時,他泄了氣似的耷拉下腦袋,“打不通哎,估計還在閉關,這家伙一忙起來就與世隔絕。”
“找其他人處理啊。”寧許兒踩著樓梯咚咚作響,短袖下的脊背始終繃得筆直,竟絲毫不見吃力。走廊里投來的目光讓季年渾身不自在,他慌忙把發燙的臉埋進少女發間,柑橘香混著汗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其他人要么的都在上課,要么部門、班級里有活動。”
“你問問江公子啊,他不是你們社團的嗎?”
“他是前任社長,自從我接手社團后,他就沒再管過社團的事兒了。而且這個點他店里正忙呢,去麻煩他不太合適吧”季年鏡片后的眼神閃過遲疑,聲音里帶著幾分糾結。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難道你準備放棄朱珝了?先讓他處理一下吧。”
電話剛接通,他便竹筒倒豆子般將貼吧風波、朱珝拉攏危機一股腦拋出,語氣急切得像是要燒起來,“老江,這次真得靠你救場。”
“知道了。”手機對面,江公子的聲音裹著攪拌機的嗡鳴聲,尾音還沒消散,聽筒里已經傳來“嘟”的忙音。
聽到手機鎖屏聲,寧許兒顛了顛背上的季年,偏頭問:“事情交代好了?”
這突然的上下顛簸,讓季年下意識地胳膊纏緊寧許兒幾分,臉上的潮紅愈發濃烈,連脖子都紅透了:“處理好了。你累不累,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沒事,拐個彎就到了。”寧許兒目光澄澈堅定,低聲微微喘了口氣,步伐不由加快了幾分,一個拐彎后,便來到了醫務室門口。
還沒等走進醫務室,她便扯著嗓子沖里面喊:“醫生,他腳崴了,幫他冰敷一下。”
正在整理藥品的醫生一扭頭,就看到清瘦的寧許兒背著高大的季年,微微愣了一會兒,隨即輕笑一聲,“哇,好氣力啊。姑娘,你是體育特長生吧?人瘦瘦的,沒想到力氣這么大。”
醫生從冰柜里掏出冰袋,仔細地纏上一層紗布,遞給寧許兒,認真囑咐道:“先冰敷二十分鐘。”
“好,謝謝。”寧許兒正要接過冰塊,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搶先一步。
順勢望去,只見季年雙頰緋紅,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頭深深地低垂著,像是恨不得埋進胸口,聲音小得如同蚊蠅,含糊不清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這個云南白藥24小時后再噴啊,一天三次。”說著,醫生遞上一盒云南白藥:“記得冰塊敷一會兒拿起來一會兒,不然皮膚會壞死的。”
寧許兒接過藥,支付二維碼遞給醫生:“他這個應該不太嚴重吧?沒有傷到骨頭吧?”
醫生扣掉藥錢,然后將手機遞還給寧許兒,安慰道:“沒事,就是崴了,不嚴重,很快就能好的。這幾天弄點豬腳湯給你男朋友補補。”
聽到這話,寧許兒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他還不是我男朋友。”
“還不是啊?”醫生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轉而看向滿臉通紅、羞澀不已的季年,半開玩笑地調侃道:“小伙子,你要加油了,現在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