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站誰?
- 威士忌與不存在的未婚妻
- 大執禪師
- 2789字
- 2025-07-18 20:54:36
我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故事書中的章節,如果不喜歡讀,翻過去就可以了。
但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逃避。
那些照片赤裸裸的攤在地上,閆啟芯停住了腳步。
她的眼神從疑惑到震驚,從震驚到慌亂,從慌亂又到無助。
老爺子給嶺花遞了個眼神,小姑娘隨即捏起一張傳單遞到她爸爸手里。
老人一向如平湖般的臉上頓時驚濤駭浪。
人群中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傳單上的女人和閆啟芯之間的相似之處,接著便是兩個,四個……他們開始朝閆啟芯伸出手指,彼此提醒著:
“主角”已然登場。
“就是她!”夾著挎包的中年婦女們喊道。
“就是這騷狐貍,領著那李老頭子,專等我們上班不在家的時候來做調查,騙我們家里的老人填表格!按手印!”
“他們說這張調查表代表了‘居民意愿’,純粹是放屁!老人和小孩懂什么居民意愿?!他們連那張表上的字都認不全!一個破鋼盆、倆棒棒糖就勾著他們按了手印!”
“至于我們家男人,完全就是被那騷狐貍的色相給迷了!聽她嬌滴滴的叫了幾聲‘同志’,那沒用的廢物全身骨頭就酥了!讓他答啥就答啥,讓他在哪兒簽字就在哪兒簽字!”
說著說著,這幾個女人丟了挎包,想要朝閆啟芯沖去,卻被老爺子的目光逼退了(那幾個穿黑西服的男人已經進了大廳)。
她們稍作遲疑,旋即沖到水晶棺前,一把將劉建新推開,指著李老師的家屬和同事們大叫:
“聽說你們都是老師,讀過書,懂的道理也比我們多!你們給評評理!躺在這里的老家伙和那個小騷狐貍做的對不對?!該不該這么明目張膽的欺騙我們這些窮人!?我們家老人好容易從農村進了城,拼死拼活一輩子就掙下這么一套房,拆或不拆是不是該我們說了算?憑什么你拿出一張調查表就說不拆了!這房子不拆我們家吃什么?!”
“他們倆用一張表騙了我們,我們就用一張表讓你們看看事情的真相,這一老一小、一對兒不要臉的東西,讓你們看看他倆狼狽為奸的真相!”
說著說著,一個中年婦女竟然將劉建新又扯了回來,指著他鼻子叫道:
“規劃局長是吧?你在這兒正好!你代表政府!你給我們這些窮人評評理!這倆腌臜東西你們到底管是不管?!”
溫如海的嘴角流過一絲笑意。
他到底是在干嘛?
我能看得出,段善元也好、李立學也好、大光頭也好、中年婦女也好……這些都是溫如海帶來的人,他們的目的也很清晰:
把李德仁老師的告別會搞成批斗會,趁著李老師的死把水攪渾,將他生前為西嶺片區舊改項目所做的一切徹底推翻。
可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呢?
這和溫如海又有什么利益瓜葛呢?
我瞬間想到了三水集團。
“……你認識溫如海吧?……”
病床上,嶺花的問題再次跳了出來。
“……他現在就是三水集團的五大股東之一……”
我扭頭看向她。
此刻的嶺花沒有注意到我,她正護在閆啟芯身邊,目光憤怒的盯視著那些正在興風作浪的婦女。
暴力機器已經就位了,但靠暴力解決不了眼下的亂局。
我扭頭看向劉建新,心中暗暗期盼他能有辦法鎮住眼下這個場面。
但他沒有行動,只是冷靜的站著,任憑那些婦女肆意撒潑。
我又看向副校長和徐茗圓,這兩個人已經縮到了一旁(至于陳湘萍早已不知去向)。
我雖然感到心寒,但也能理解他們。首先,這事兒與他們私人無關,他們沒必要強行為李老師出頭。其次,事情鬧到這個層面,已經進入了警方或是檢方的偵訊領域,作為學校,即便強行為李老師出頭,也只能進一步激化矛盾。
事到如今,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是,李德仁老師已然作古,躺在水晶棺里的他不用親眼看到這一幕。
可閆啟芯怎么辦?
她還活著。
我看向她,發現她也在看著我。
她在向我求助。
我腦海里閃過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明明那些婦女說了很多,但其中任何一句話我都沒往心里去,我的腦海中只有那些畫面——那些我恨不能塞進地獄里的畫面。
這些畫面和眼前這張無辜的面龐產生了激烈對撞。
這些畫面是真的嗎?
李老師雖然六十有三,但年富力強、為人灑脫、頗具人格魅力,在學校里便是眾多女學生崇拜的偶像,即便閆啟芯在天長日久的工作中對他燃起了那種情愫,在我看來恐怕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她不是說過“自己有男朋友”嗎,我從沒見過這個人。
難道她指的就是李老師?!
說不定,這些畫面是真的。
但若這些畫面是真的,那我該如何幫她呢?
若這些畫面是真的,那我幫她的意義又何在呢?
若這些畫面是真的,那我試圖請她吃飯這個舉動……
……是多么的妄自尊大和荒唐可笑啊……
不!
我搖搖頭,我怎么能這么想!
“喂,秦老師,現在輪到你回答啦,”腦海里,白梓茹的聲音似乎在向我發問,“在‘證據’和閆啟芯之間,你站誰?”
那還用問?
當然是站閆啟芯!
女人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簡簡單單的就破解了我的難題——我的知識、邏輯和可悲的男人的自尊心阻礙了我看清整件事的本質:
真的、假的,那都是個人的隱私,都不成其為“公之于眾”的理由!
也不能讓當眾攻擊、羞辱一個女孩的行為變得正當合理!!
“喂!”
我吼道,吼聲之大甚至將劉建新嚇了一跳。
“溫如海!還有那幾個女人!我警告你們:當眾散布淫穢信息、散播個人隱私信息,這是違法行為!”
那幾個婦女暫時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朝溫如海看去。
余光中,閆啟芯捂住了嘴,身子癱軟了下來,嶺花趕緊將她扶住。
“秦風,這你可就錯怪我了,”溫如海舉起手中的傳單,“這上面的內容有鼻子有眼,我‘猜’應該是事實,傳播假消息違法,傳播事實‘應該’就不違法了吧?”
他在裝傻,但這“傻”不是裝給我看的,而是給那些婦女。
聽了溫如海的話,那幾個婦女只是稍微愣了片刻,便又齊齊向我聚了過來,將我和輪椅圍在正當中,臉上的氣焰較之剛才更勝了一籌。
法律是個有用的東西,但不是那么有用——尤其是對那些仗著自己“無知”便肆意撒潑的人而言。
很快,謾罵之聲便不絕于耳。
她們漫山遍野的咒罵我,從人身、師德、長相、人品……總之,各個方面能想到的詞都往我身上擱,全然不顧一個最基本的事實:
她們根本沒見過我,對我也完全不了解。
老實說,我不是個很能忍的人,尤其是挨罵方面。
但她們非但沒把我罵生氣,反倒是把我給罵笑了。
“你是不是騷狐貍閆啟芯的男朋友?你老師都讓你當了王八了,居然還在替他們倆說話?!”
我要是閆啟芯的男朋友,做夢也能笑出聲!
想到這里,我渾身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股子力量——說不定經此一役,閆啟芯會改變我“窮鬼一個”的印象,轉而對我另眼相看呢?
我一拍扶手,兀自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但這個行為太莽撞了,腰間的刀傷疼得我次牙咧嘴。
我剛要說話,圍在我身邊的婦女們卻不吭聲了。
她們不約而同的朝后退了幾步,然后開始沖我叫囂:
“你這么大個子,站起來嚇唬誰呢?警告你!法律不允許打人!”
真讓人哭笑不得。
違法的時候說不懂法律,保護自己的時候懂得比誰都多。
懶得跟這些小角色吵架。
擒賊先擒王,想要平息這場爭端,消解對李老師和閆啟芯的負面影響,只能從溫如海身上下手。
我的目光越過這些女人的腦袋,直直的看向溫如海。
“我說,海子!我開始對你刮目相看了!以前的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小混混,只會打架和亂摸女服務員。沒想到蹲了兩年監獄,你長能耐了,不但學會了怎么把自己打扮的人五人六,還學會了怎么躲在別人屁股后面,慫恿別人去替你潑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