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法律和規則
- 威士忌與不存在的未婚妻
- 大執禪師
- 2847字
- 2025-07-19 23:14:46
說完,我看著溫如海。
他不為所動,依舊是那副半笑不笑的表情,甚至連開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他估計是選擇了靜觀其變,看我接下來怎么表演。
我承認,剛才的臺詞沒啥力度。
若論發言水平,恐怕還不如腦殘偶像劇里的男主角。
但只要能讓在場的眾人認識到溫如海的本質——不是什么手握真理的謙謙君子,而是一個道德敗壞的流氓無賴——他那些傳單的可信度就會大打折扣,相應的,閆啟芯面臨的尷尬局面也會得到緩解。
不出所料,我的話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李老師的同事和親友們的心態,他們不再焦躁不安,彎下去的腰桿也挺了起來,有些人還把手里的傳單團成一團,丟在地上。
受影響更大的人(出乎我的意料)是圍在我身邊的那幾個中年婦女,她們縮著脖子,目光不停地在我和溫如海之間擺動。
顯然,此前她們并不清楚溫如海的底細。
“你說的是真的?”有個女人用蚊子聲問,“溫總進過局子?”
“不信的話,自己問問他就知道了。”我說,“我和他一起上了兩年學,他是什么成色,我最清楚。直到三年前,他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沒有正經工作,跟在別人屁股后面瞎混。如今,他搖身一變,成了你們嘴里的‘溫總’,飛黃騰達只在一夜之間。這里面到底發生過什么,難道你們不好奇嗎?”
那女人略略一想,臉色刷的變了。
“是啊,想想都嚇人。”我點點頭,“李德仁老師有沒有犯錯,我不清楚。但假如你們幾個繼續跟著溫如海瞎折騰,那肯定就離著違法違規不遠了。”
“少嚇唬我們!”另一個女人叫道,“不就是在死人頭上撒了幾張紙嗎?能值幾個罪過?!”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估計你也不在乎。”我沖她咧嘴笑道,“但是,剛才聽你們話里的意思,家里好像還有孩子?多大歲數了?還在上學嗎?將來打算干什么工作?你們是打算留個案底,順便幫孩子們把就業的路堵死嗎?”
拿孩子的前途作為逼迫對方后退的籌碼,手段上確實卑鄙了些。但我陳述的也絕非謊話,事實就是如此——父母犯罪,殃及子女,這就是事實,卑鄙的事實。
我環視周圍,女人們徹底不說話了,她們彼此交換著眼神。
余光中,劉建新朝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其實,我很怕自己把握不住說話的分寸,反而激化了沖突。
“趁著還不晚,快把你們扔的那些傳單都裝包里帶收走吧。”我低聲規勸道,“等到大家開始認真對待這件事,真的追究起那些傳單上的內容,你們想走都走不了了。”
“追究就追究唄!那些內容都是真的!”
說話的還是那個女人,但已經沒了底氣。
“你確定是真的?”我問,“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不是我拍的,我怎么能去拍那些腌臜東西!”她說,“是那倆人用自己的手機拍的!”
“那好,且不說這年頭照片可以隨便造假,就算這些照片是真的,你又是怎么弄到這些圖片的呢?明白告訴你:盜竊他人手機里的數據也是盜竊罪!在你證明這些照片真實性的同時,你也證明了自己的犯罪事實!”我強壯鎮定,“好好權衡一下利弊吧!你扯著嗓子、賣力折騰了一通,人家小姑娘最多是臉皮兒上受點損失,大不了換個名字、換個地方繼續上班,而你卻要去和法官打個照面,這個結果有意思嗎?讓溫如海當槍使,到頭來受損的卻是你自己,這么做真的值得嗎?”
“有……有這么嚴重嗎……”她終于泄氣了。
老天爺!
我必須得謝謝楊茗!
要不是她一天到晚把那些晦澀難懂的法律條款掛在嘴邊,我怎么可能說的這么言之鑿鑿?——不過,偷盜并傳播他人手機里的淫穢照片,是屬于盜竊罪?還是屬于傳播淫穢物品罪?
我還真給忘了……
眼見這幾個中年婦女開始低頭收拾這一地狼藉,劉建新和老爺子同時朝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劉建新的目光多半是贊賞,畢竟我出面擺平了他不方便出面的事。若任由這幾位大姐在靈堂上撒起潑來,各方的形象都會受損。
至于老爺子……
我搞不清他的眼神到底傳達了什么意思。
不解?埋怨?憤怒?憎恨?
總之,他沒給我好眼色。
至于嶺花,她還在攙扶著閆啟芯——閆啟芯呆呆地注視著地上的傳單,無聲地淚水在她臉上流淌。
我輕輕的揮了一下手,示意嶺花帶閆啟芯先行離開。只要她這個當事人不在場,我就可以放開手腳處理后面的事情。
嶺花可能也正有此意,她點點頭,攥住閆啟芯的手便朝大廳外走去。
“閆女士。”
溫如海不合時宜的開口了。
我瞪著他:這家伙是不打算給小姑娘留活路了?!
“請先留步,”他走出人群,“這兒還有幾件事需要向你求證。”
“前面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劉建新說,“不管有什么事,最好還是等到儀式結束后再說。”
劉建新說完,目光掃視了一下李老師的親屬,最后把目光落在李智勇的身上。
我明白劉師兄的意思。
如果此時李老師的兒子開口說話,或者干脆發怒發狂,整件事情都會變得容易處理——死去的父親在葬禮上被人當眾羞辱,作為親生兒子,哪怕動手打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吧?——那樣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趁勢一擁而上,將這些攪局的不速之客趕出大廳。
可是,李智勇只是抱著遺像縮著脖子,躲在七姑八姨的懷里,一句話都沒說。
逝者的本家都不發聲,我們這些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溫如海笑了。
“還是現在說吧。我們早點說完,就可以早點離開,李教授的葬禮也就可以早一點完事。劉局長,你說呢?”
隨后,不等劉建新開口,溫如海便將身后一個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地中海頭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叫到前面。
雖然西服款式上略有差異,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此人必定和閆啟芯來自同一家物業公司。
“這位是綠源物業的宋經理,也是閆啟芯的上司。”溫如海介紹道。
宋經理點點頭,神情上有些緊張。
“宋經理,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們物業公司有協助入戶調查的義務嗎?”
宋經理點點頭。
“那你們派去協助調查的人是閆啟芯嗎?”
宋經理搖搖頭。
“這么說來,閆啟芯全程陪同李德仁教授進行入戶調查,是她個人的行為了?”
“確實是她的個人行為。”
宋經理說完,退回人群。
“你想借此說明什么?”
劉建新皺著眉頭。
“別急,”溫如海又朝人群招招手,“還有一個。”
這一次,人群里走出來一個個子很矮的女人,由于她實在是太矮了,之前我甚至都沒發現她。
她頂多也就25、6歲的年紀,長相普通,穿著打扮也很普通,唯唯諾諾的神情讓人不禁生疑:她是不是有把柄攥在溫如海手里?
“這位是西嶺街道的網格員梁女士。”溫如海再次介紹道。
聽到“網格員”這三個字,劉建新的表情刷的沉了下來,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溫如海啊,你可別亂來!
搞不好整件事情的性質會徹底發生改變!
“梁格員,我想問你一件事:李德仁教授做入戶調查這件事,有必要讓物業人員全程陪同嗎?”
“不是必須的。”她說,“起先由我們街道上的人陪著李教授進社區,后面如果進展順利、居民積極配合,李教授就可以自己完成整個調查工作,不需要其他人陪同。”
我放下心來,至少她說的內容符合規定。
“那就是說,閆啟芯的全程陪同并不是必須的,對吧?”
梁格員點點頭,退回了人群,絲毫不敢看劉建新的臉。
“劉局長,”溫如海說,“結合宋經理和梁格員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再明顯不過結論:入戶調查這件事其實和閆啟芯毫無關系?”
劉建新鐵青著臉,沒有開口回應。
溫如海又看向我——我已經懵了。
溫如海一笑,扭臉看向閆啟芯。
“閆女士,你既不是必須參與,又不是受人派遣,我請問:你主動陪同李德仁教授做入戶調查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