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季檸安回到雜役房。今日的異象在藥園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墨長老聞訊趕來后,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以“地氣自然恢復“為由平息了風波。但季檸安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同屋的三個女孩顯然聽說了白天的事,看她的眼神充滿畏懼和厭惡,早早躲到各自的床鋪上,沒人跟她說話。
季檸安默默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發生的事。那些銀色光點是什么?為什么會被她的血吸引?又為何會進入她體內?
窗外,兩輪明月高懸。季檸安漸漸入睡,夢中她又看到了那些銀色光點,它們組成一條星河,指引她去往某個地方......
“醒醒?!?
一個冰冷的聲音將季檸安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看到蕭無極不知何時站在床邊,銀色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蕭...蕭長老?“季檸安慌忙坐起。
“穿好衣服,跟我來?!笆挓o極轉身走出房門。
季檸安手忙腳亂地套上外衣,跟了出去。蕭無極帶著她避開巡邏的弟子,來到藥園深處一間隱蔽的小屋前。
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桌和幾把椅子。墨長老已經等在那里,見他們進來,立刻起身行禮:“少主?!?
少主?季檸安驚訝地看向蕭無極。
“測試結果如何?“蕭無極直接問道,聲音比往常更加冷峻。
墨長老取出那把七色藥鋤:“七彩蓮華現,確鑿無疑。“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透明晶石,放在桌上,“這是今日東三區土壤的樣本,您看?!?
晶石中封存著一小撮土壤,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銀光。
蕭無極盯著晶石看了許久,突然轉向季檸安:“伸手?!?
季檸安遲疑地伸出右手。蕭無極并指如劍,在她掌心輕輕一劃,一道細小的傷口出現,滲出一滴鮮血。
奇怪的是,這滴血不是純紅色,而是帶著細微的銀光,如同融入了星辰碎片。
“果然...“蕭無極的聲音帶著一絲季檸安無法理解的復雜情緒,“星輝入血,道體初顯?!?
墨長老倒吸一口冷氣:“少主,真是星輝道體?可上古典籍記載,星輝道體至少要有天靈根才能承載,這丫頭明明...“
“沒有靈根?!笆挓o極打斷他,“這正是最麻煩的地方。她的體質尚未完全覺醒,卻已經能引動星輝共鳴。若被有心人發現...“
季檸安聽得一頭霧水:“蕭長老,你們在說什么?什么是星輝道體?“
蕭無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銀光,對嗎?“
季檸安點頭。
“那不是普通靈氣,而是九天星輝?!笆挓o極解釋道,“尋常修士只能吸收天地靈氣修煉,而星輝道體卻能直接吸收星辰之力,修煉速度百倍于常人?!?
季檸安瞪大眼睛:“那我...“
“你還差得遠?!笆挓o極冷笑,“現在的你,連星輝道體萬分之一的威能都沒有。而且...“他頓了頓,“沒有靈根意味著你無法自主控制這股力量,隨時可能爆體而亡?!?
季檸安臉色煞白。
“少主,現在怎么辦?“墨長老憂心忡忡,“藥園人多眼雜,今日異象已經引起注意。秦無炎那老狐貍剛才還來打聽...“
蕭無極沉思片刻,突然問道:“藥谷現在情況如何?“
“老奴一直按您的吩咐打理,陣法完好,藥田肥沃,只是...“墨長老看了季檸安一眼,“那里畢竟是蕭家...“
“無妨。“蕭無極做出決定,“明日你帶她去藥谷,對外宣稱派去照料特殊靈藥。我會安排人接應?!?
墨長老恭敬應下。蕭無極轉向季檸安:“從今日起,你的身份是藥谷藥童。記住,無論誰問起,都不要透露你能看見或吸收星輝的事。“
“藥谷在哪里?為什么我要去那里?“季檸安不解。
“為了保住你的小命?!笆挓o極語氣冰冷,“星輝道體對修真者而言是無上至寶。若被外人知曉,等待你的不是奪舍就是煉成藥引?!?
季檸安渾身發冷,終于明白自己處境有多危險。
“走吧,我送你回去。“蕭無極轉身欲走。
“等等!“季檸安鼓起勇氣,“為什么幫我?“
蕭無極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我自有打算。不必多問?!?
回到雜役房,季檸安輾轉難眠。天蒙蒙亮時,她才發現枕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拇指大小的銀色石頭,正散發著微弱的星光。
......
與此同時,藥園外的一棵古樹上,蕭無極靜靜佇立,手中一枚刻有“蕭“字的玉佩正與遠處季檸安枕邊的星輝石同步閃爍。
“父親...“他低聲呢喃,銀色面具下的表情晦暗不明,“您預言的星輝之子,終于出現了。
“抓緊了。“
墨長老的聲音將季檸安從思緒中拉回。她緊緊抓住飛舟邊緣,看著腳下飛速掠過的山川河流。離開玄天宗已經兩個時辰,這位沉默寡言的老人帶著她一路向東飛行。
“墨長老,藥谷到底是什么地方?“季檸安終于忍不住問道。
老者操控飛舟的手微微一頓:“蕭家祖傳的藥圃,已有千年歷史?!八D了頓,“蕭少爺小時候常在那里玩耍?!?
蕭少爺?季檸安反應了一會才明白是指蕭無極。她很難想象那個冷面冰霜的戒律堂長老小時候玩耍的樣子。
“為什么蕭長老要送我去那里?“
墨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藥谷有特殊陣法,能遮掩你身上的...異常。“
季檸安摸了摸懷里的星輝石。自從那晚神秘出現在她枕邊后,這塊會發光的石頭就成了她的秘密。每當握著它修煉,體內的星輝之力就會變得格外溫順。
飛舟開始下降,前方出現一片被云霧籠罩的山谷。墨長老取出一枚玉符捏碎,云霧頓時分開一條通道。
“記住,“進入前,墨長老嚴肅叮囑,“藥谷分內外兩區。外區你可以自由活動,但內區——尤其是那座紅色丹房,絕對不準靠近?!?
季檸安點頭應下,但當飛舟穿過云霧的瞬間,她的呼吸還是為之一窒——
山谷兩側梯田般開墾著無數藥圃,種植著各種她從未見過的靈藥。有些通體晶瑩如水晶,有些則纏繞著彩色霧氣。更遠處,幾棟古樸的木屋散落在溪流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山谷盡頭一座通體赤紅的八角形建筑,即使隔著很遠,也能感受到它散發出的古老氣息。
那就是禁地嗎?季檸安莫名感到一陣心悸,仿佛有什么在呼喚她。
飛舟降落在谷口的一座小院前。院中已有一位灰衣老嫗等候,見到墨長老便恭敬行禮。
“青嬤嬤,人我帶來了。“墨長老介紹道,“季檸安,以后在藥谷由她照料你?!?
青嬤嬤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歲,滿臉皺紋,但眼睛卻亮得驚人。她上下打量季檸安,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
“太瘦?!袄蠇炂沧?,“不過根骨不錯。跟我來。“
墨長老交代幾句便匆匆離去,說是要趕回玄天宗復命。季檸安跟著青嬤嬤走進小院,發現里面比想象中寬敞舒適。主屋旁甚至有個小小的藥圃,種著幾種常見靈藥。
“這是你的住處?!扒鄫邒咧噶酥钢魑?,“每日辰時起床,先照料門前藥圃,然后去東邊靈田幫忙。午飯后學習辨識藥材,日落前回來?!?
聽起來比在玄天宗當雜役規律多了。季檸安正要道謝,青嬤嬤卻突然湊近,鼻子抽動兩下。
“你身上有星輝的味道。“老嫗瞇起眼,“少主果然沒看錯人?!?
季檸安一驚,下意識后退:“什么星輝?“
“別裝傻?!扒鄫邒吆吡艘宦?,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扔給她,“少爺給的。每月月圓之夜服用一粒,能穩定你體內躁動的星輝之力?!?
季檸安打開布袋,里面是七顆銀色丹藥,散發著與星輝石相似的氣息。
“謝謝青嬤嬤...也請替我謝謝蕭長老?!?
“要謝自己謝。“老嫗轉身走向門口,“少爺每月會來檢查一次藥谷情況。好好干活,別惹麻煩?!?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充實。季檸安很快適應了藥谷的生活節奏。青嬤嬤雖然嚴厲,但教得很用心。短短半個月,她已經能辨識上百種基礎靈藥,甚至學會了簡單的炮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