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么是你送來的茶？醒黛去哪兒了？”

只見卉珍露出一臉疑惑茫然的神色，仍然恭謹(jǐn)答話。

“回老夫人，今早奴婢去敲過醒黛姐姐的門房，可一直無人應(yīng)聲。我以為她是因有事，早早出門去了吧。”

“不開？”

老夫人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慮，并與身旁的宋媽媽互看了一眼。

宋媽媽隨即明白老夫人意思，立即起身往外走，打算親自去探個究竟。

老夫人端起了手中的那盞茶，淺淺地啜了一口，只覺得味道總感覺少了些火候。

她放下茶盞，不疾不徐地下令道：“你也隨宋媽媽一道去看看，仔細(xì)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卉珍連忙點頭稱是，跟在宋媽媽后面走了出去。

那邊郭氏才稍稍反應(yīng)過來老夫人話語里的含義，遲疑開口問道：“母親剛才所言，說的莫非是此前曾被請來的那位侍女，名叫醒黛的？”

“嗯。”

老夫人點點頭。

“我想想，兒媳記得，那位名叫醒黛的姑娘姿容出眾，若是她，也就說得過去了。”

果不其然，自己兒子還是挺爭氣的。

看來先前那個叫清瑤的也好，還有個叫清芷的也罷，必定都是些入不了他眼之人，自然也不會對他動真心。

但這邊老夫人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在早些時候，她其實曾經(jīng)給過醒黛一個機會，還提出了明確條件。

然而醒黛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這一切。

原想著等過了這段時間，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度嘗試一番。

可如果她表面上敷衍自己，轉(zhuǎn)頭就去主動貼上瑾昱。

那這個醒黛，野心可就不小了。

這般心思深沉的女子若是長期留在四少爺身邊，將來恐怕后患無窮。

宋媽媽心里打著如意算盤，轉(zhuǎn)身對身后的仆從做了個手勢。

“把她給我叫出來。”

宋媽媽帶著一幫人站在醒黛的房門前。

幾個粗壯的仆婦低眉順眼地跟在一旁。

清晨的陽光灑在屋前的小徑上。

嬤嬤眼神兇狠凌厲，嘴角帶著一抹譏諷的笑容，隨即讓卉珍上前敲門。

卉珍猶豫地走了過去，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敲了幾下，心里五味雜陳。

門上“咚咚”的響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醒黛姑娘？”

“醒黛姑娘，你醒了嗎？”

屋里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卉珍的手垂下，目光投向嬤嬤，臉上寫滿了不安。

宋媽媽見狀，臉色一沉，揮了揮手，示意下人直接把門撞開。

兩個健壯的仆人立刻邁步走上前，作勢準(zhǔn)備推門而入。

卉珍趕忙攔住，撲到門前張開雙臂擋在門前。

她一邊低聲哀求著，聲音微顫，“嬤嬤，這是醒黛的屋子，她是個正經(jīng)姑娘，要是被外頭的人看到，恐怕不太妥當(dāng)。”

她說著，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

“你這賤丫頭，在這也有你插嘴的地方？”

宋媽媽猛地怒斥一聲。

“少在這里裝模作樣，給我滾開！”

卉珍急得眼圈都紅了，哽咽間提高了聲音大喊。

“醒黛姐姐，你要是聽到我說話，快開門啊！”

她的聲音顫抖而嘶啞，“醒黛姐姐！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幫你……”

“給我拉走！”

宋媽媽冷冷地說了一句，完全沒有給她任何面子。

幾個仆從立刻沖上前來將卉珍拉開。

一起和卉珍跟著醒黛學(xué)泡茶的婢女趕緊扶住了她。

在混亂中一把托住了快要跌倒的身子，才讓她沒摔倒。

旁邊的兩人迅速圍攏上來，死死地扶著她，擔(dān)心下一秒她就會撲出去反抗。

兩位婢女?dāng)r著她，著急地勸說：“卉珍姐姐，為了個外面來的人，別惹惱了宋媽媽和老夫人。”

一人小心翼翼地說。

另一名婢女連連點頭附和：“就是呀，咱們還是別出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卉珍氣憤地甩開她們的手，生氣極了。

她臉上漲得通紅，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你們兩個，難道忘記了這些日子是誰護(hù)著我們的嗎？”

她質(zhì)問的目光掃過她們的臉龐，語氣幾近咆哮。

“你們還記得不記得，誰幫我們說話、誰護(hù)我們出頭？！”

她咬緊牙根繼續(xù)道：“要不是有醒黛姐姐在，咱們早被送走了！”

她幾乎是哭著喊出這句話的。

在這國公府里，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好活路可言？

外人只看表面的榮華富貴，哪里懂得內(nèi)里的險惡。

府中上上下下規(guī)矩森嚴(yán)，稍有差錯，輕則挨罵受罰，重則直接被打發(fā)出去，連個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老夫人表面上最是和藹可親，常帶著笑意說幾句體恤的話，實際上卻是這府中最難以伺候的一位主子。

她性情多變、喜怒不定，身邊服侍的人一不留神便會惹得她不高興。

這些年從褚玉堂被趕出去的丫鬟不知有多少個

若不是碰上了通情達(dá)理的醒黛姐姐，還不知道會被安排去往何等艱難的地方受苦！

她不僅為人溫和、處事周全，還在老夫人心頭還有些臉面。

這才保住我們的差事不至于丟了性命。

她們二人一時之間皆沉默下來，心中五味雜陳。

此時那邊幾個仆從已是按捺不住手腳，紛紛利落地卷起袖子。

其中年歲最長的那個更是神情冷厲。

“把門給我撞開！”

話音剛落，已有兩人上前準(zhǔn)備沖著房門狠命一撞。

......

“小公爺回來了。”

守在門外的一個管事匆匆跑了進(jìn)來。

他話剛落下，墨瑾昱便已推門而入。

老夫人眼尾掠過一道冷意，轉(zhuǎn)瞬即逝地看了旁邊的郭氏一眼，隨即悄悄使了個眼神過去。

那分明是在告誡對方別亂說話，更不能輕舉妄動。

她清楚這位媳婦向來口直心快，稍有不慎，便會壞事。

可惜郭氏完全沒有意識到老夫人的眼神暗示，仍舊緩緩起身，伸出手就拉著自己兒子坐下。

“硯兒一路奔波，定然辛苦了，坐下好好歇歇。”

一邊說一邊細(xì)細(xì)地替他順了順衣袍。

“昨晚睡得好不好？府中天氣漸涼，夜里是不是太冷了些？”

她越說越發(fā)覺得愧疚不已。

“要不要娘親親自給你燉一些補身的東西吃？你這些天瘦了些，得補補。”

她說罷，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事似的，拍了下手掌懊惱道：“瞧我這記性，竟連中午飯都沒給人交代下去。海參這種好東西還得早點準(zhǔn)備起來才是，免得耽誤時辰。”

老夫人在一旁冷冷地看了郭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