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臨江番外(2)
- 快穿:釣系美人在修羅場殺瘋了
- 子木柳
- 2636字
- 2025-07-16 00:05:26
漫長痛苦的暑假,她住到了隔壁。
我拼命打工賺錢,給醫院繳費,給自己攢學費,像個不停旋轉的陀螺。那天,在一家還不錯的餐廳兼職,推開包間的門,眼前的景象像根針,狠狠扎進眼里——是若棠,還有嚴辭。
桌上擺著精致的蛋糕,氣氛熱烈。她在笑,對著嚴辭笑,眼睛里有光。
原來今天是嚴辭的生日。
胸口像被塞了團浸了冰水的棉絮,又冷又堵,悶得喘不過氣。我放下東西,幾乎是逃出了那個包間。
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和更疲憊的心出來,卻看到她站在路燈下,像是在等我。
夜風吹著她的頭發。“打工結束了?”她小聲問,臉上帶著點說不清的歉意?還是不安?我沒說話,點了點頭。
昏暗的光線下,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有點小心地問:“一起回去?”我們并肩走著,沉默了很久。
我們并肩走著,那條走過無數次的巷子,在那一刻顯得格外漫長。快到家門口時,我低聲問:“今天……開心嗎?”她腳步頓了一下,沒看我,只是用更低的聲音“嗯”了一下。
那聲“嗯”,像小錘子敲在心上,悶悶地疼。可看著她跟在身旁的身影,那股冰冷窒息的悶痛里,又荒謬地雜夾著一點點微弱的暖——至少,她來了,和我一起,回“家”。
至少在這一刻,嚴辭的名字還隔得很遠。
母親的離開,是注定的結局。
那個小小的屋子里,最后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和我死死攥著她枯瘦手指的冰涼掌心。
當儀器上的線條徹底拉直,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喉嚨被巨大的石塊堵著,所有的悲傷和呼喊都被死死壓在了那塊石頭下面,沉甸甸地墜著五臟六腑。
是她,若棠,安靜地陪在我身邊。等我走出那個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屋子,走到空曠無人的地方,她才輕輕地靠過來,沒說話,只是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沒有接,也沒動。
她陪我在江邊站了很久。
江水無聲流淌,像一條巨大的墨色綢帶。夜風吹得人骨頭縫都發冷。不知坐了多久,困意襲來,她頭一歪,靠在了我肩膀上,像當初在寵物醫院那樣。
只是這一次,她身上帶著江水的寒意,還有揮之不去的悲傷氣息。
我身體僵了一下,慢慢挺直了脊背,讓她靠得更穩些。肩膀上傳來的重量和溫度,成了那個漫長寒夜里,唯一一點支撐。
心里有個微弱的聲音在慶幸:還好,還好還有她。這冰冷的世上,不是只剩我孤零零一個。
母親走了,壓在我身上的重擔好像突然消失了一半,另一半卻變得更沉——若棠患了絕癥。
學醫?為了什么?為了看著另一個最重要的人在我眼前消逝嗎?
我看著她一天比一天蒼白,一天比一天消瘦,那雙曾經亮得驚人的眼睛也漸漸蒙上了灰翳。
絕望像藤蔓,緊緊纏繞勒緊心臟。我恨這該死的絕癥,恨這無力改變的命運!那該死的病!為什么偏偏是她?
就在我心中最灰暗、幾乎要放棄學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在江邊散步。夕陽把江面染成金色。
她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用盡了力氣。她輕輕說:“臨江,以后……我想開一家書店。”我心頭猛地一跳。
“不用很大,要木頭做的,暖暖的。門口……要種好多好多花……”她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補充道:“……還要種一棵玉蘭,一棵海棠。”
一棵海棠。一棵玉蘭。
這幾個字被她用輕柔卻無比清晰的語調說出來,像烙印一樣燙進了我的耳朵,刻進了骨頭里。
這是她對未來……一個干凈、溫暖、充滿了陽光和生命的……最后念想?一個她可能永遠無法抵達的彼岸?
看著她映著夕陽余暉的側臉,我用力咽下喉嚨里的酸澀和哽咽,只啞著嗓子回了一個字:“……好。”
這個字,重逾千斤,是承諾,也是活下去的錨點。
為了這個“好”,哪怕前路再難,我也得走下去。是為了她,為了她說的那個書店。
最后的時光,像按了快進鍵。我盡可能地陪在她身邊,看她強撐著精神,看她陷入昏睡。她睡顏沉靜,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讓人窒息。窗外的天光漸漸暗下去,房間里只剩下儀器單調的嘀嗒聲。我坐在床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長久地凝視著她。
這張臉,從巷口初見時的倔強,到遞水時的尷尬明亮,再到此刻的憔悴安靜,每一個瞬間都那么清晰地刻在腦海里。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又酸又疼,悶得幾乎窒息。
若棠。
這個名字在心底翻涌了千百遍,帶著洶涌的愛意和絕望。可看著她沉睡的臉,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口。說出來有什么用?能改變什么?不能留住她,反而像是徒增重負。這沉重的、無處安放的愛啊……
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了她。帶著所有的虔誠、不舍、絕望和深埋心底的無望愛戀,我的唇,輕輕落在她冰涼的額頭上。
一個滾燙的烙印。一個無聲的訣別。
那一刻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凝滯了。我知道,這大概真的是……永別了。
聽說君豪進了監獄,他那沒人性的兒子也因為虐貓徹底臭了名聲,人人喊打。
嚴辭……算了,他怎樣都與我無關了。他戴著若棠送的戒指,守著那份不知是真是假的念想。
而我,帶著那個刻進骨血、沉重無比的承諾,回到了江邊。
回到她曾無數次駐足凝望、也曾對我描述過她夢想的地方。
我搭起了書店。用的最好的木頭,刷成溫暖柔和的淺棕色。陽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安靜,又溫暖。就像她描述的那樣。
門口,種了“好多好多”的花,還有有兩棵樹。
一棵海棠。
一棵玉蘭。
是我親手栽下的,看著它們從纖細的樹苗,一點點抽枝,散葉。春天的時候,海棠會開得粉嫩輕盈,玉蘭則綻放得清雅高潔。風一吹,會有淡淡的花香飄進店里來。
角落里,還有個毛茸茸的橘色身影在打盹。團子長大了,變得慵懶,喜歡窩在窗邊的墊子上曬太陽。店里的老式CD機在放歌,循環著那兩首:《愛》,和《壞女孩》。
偶爾有客人問起為什么總放這兩首,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常常,我會站在那兩棵樹下,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一站就是很久。江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恍惚間總覺得,像是她在我耳邊小聲說著話,說她今天又做了什么,說江邊的夕陽真好看。
那些在巷口來不及說的話,在醫院沒能說出口的愛,所有的心疼和遺憾,都融在了這片平靜的江水里,融在了搖曳的花香樹影里。
沒有驚濤駭浪,只剩下被歲月沉淀后的寂靜水面。
我把那個在巷口遞給我水、在籃球場扭傷腳、在寵物醫院靠著我睡著的女孩;那個為救一只貓敢沖上去、陪我在母親病床前、陪我在江邊守過漫漫長夜的身影;那個帶著對書店憧憬離去的蒼白笑容……都收進了心底最深、最柔軟的地方,安放在這個有書、有陽光、有她喜歡的海棠玉蘭花香的書店里。
日子,像這江水一樣,緩緩流著。
平靜無波。
只是水面之下,是無聲的、永恒的守望。
她不在了。
可她就在這書店的木香里,在團子慵懶的呼嚕聲里,在循環播放的老歌旋律里,在門口每一片海棠玉蘭的葉子上,在這江風的每一次低語里。
活在我余下的每一寸光陰里。
守著這個,只有我明白每一個角落、每一寸設計由來……只為她而存在的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