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在花園角落找了張藤編靠椅坐下，黑色絲絨裙擺順著椅面垂落。

她微微仰頭，看向頭頂的天空，天灰蒙蒙的，只有幾顆星星倔強地亮著，星星點點的光微弱極了，不遠處城市的霓虹燈鋪成一片璀璨的海，幾乎要將這最后一點星光徹底吞沒。

晚風吹拂著鬢角的碎發，帶著草木的潮氣，秦歡舒了口氣，慢慢閉上眼。

眼皮落下的瞬間，能感覺到睫毛在眼下掃過的輕癢，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小憩片刻。

傅家的安保還是靠譜的，待在這里，總歸是安全的。

靜謐里，忽然傳來“啪嗒啪嗒”的輕響，像是什么東西在石板路上滾動，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腳邊。

秦歡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視線往下移，落在腳邊那顆粉色的小皮球上，球面上印著的卡通兔子被蹭得有些模糊。

這時，花叢里窸窸窣窣動了動，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那是個怯生生的小女孩，頭埋得低低的，只敢用眼角偷偷瞟著她腳邊的皮球，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的。”

秦歡抬眼打量著她。小姑娘長得實在漂亮，像個精心雕琢的混血洋娃娃。

她的亞麻色的卷發有些凌亂，被人潦草地梳成兩個歪歪扭扭的麻花辮，發尾還翹著幾根碎發，皮膚白得像奶油，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粉，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瞳孔是漂亮的淡褐色，此刻因為緊張，眼尾微微泛紅。

她身上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紗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珍珠，跑動間被勾住了一根線頭，顯得有些狼狽；腳上的黑色小皮鞋沾了點草屑，鞋跟處還粘著片掉落的花瓣。

她站在那里，小手緊緊攥著裙角，指節都泛了白，像是怕被責罵似的，身體還微微往后縮著，只有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那顆小皮球上。

秦歡唇角噙著笑意，微微彎腰，黑色絲絨裙擺隨著動作垂落，在石板路上鋪展開一小片陰影。她指尖輕輕一碰，便將那顆粉色小皮球撿了起來，抬眼時聲音放得溫和：“過來。”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攥著裙角的手指松了松，小步挪了過去。

她仰著小臉，淺褐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歡，忽然冒出一句：“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秦歡被這直白的夸贊逗得笑出聲，眼角的梨渦淺淺漾開：“那你覺得我有多漂亮？”

“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漂亮！”

小女孩仰著頭，聲音里滿是不加掩飾的真誠：“你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呀？里面那么多大人，你不進去和他們一起待著嗎？”

秦歡看著她認真的小模樣，笑意更深了些，指尖無意識地撥了撥耳邊的碎發：“因為里面人太多，空氣悶悶的，姐姐想出來透透氣。”

她一邊將皮球遞給她一邊問道：“那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玩皮球？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聞言，咧開嘴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眼睛彎成了月牙：“爸爸媽媽在里面談生意呀！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這個皮球是里面的管家阿姨借給我玩的，你待會千萬不要跟我爸爸媽媽說哦！”

她說著，還伸出小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的動作，模樣機靈又可愛。

秦歡看著她發辮上沾著的草屑，裙擺上勾著的線頭，還有小皮鞋上蹭到的灰，眼底掠過一絲柔軟。

她從包里拿出紙巾，先用指尖輕輕拈掉她發間的草屑，再彎腰低頭用紙巾細細擦去她鞋面上的灰塵。

“過來，我幫你重新扎一扎頭發。”秦歡溫柔道：“待會你這個樣子去見了你爸爸媽媽，不用我說，他們就知道你干了什么壞事了。”

小女孩乖乖地湊過來，亞麻色的卷發軟軟地搭在肩頭，被她這么一靠近，秦歡還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香味。

秦歡幫她扎了兩個漂亮的小麻花，剛剛還有些狼狽的小姑娘現在立馬干凈了不少。

秦歡看著小姑娘仰起的小臉，粉嘟嘟的看著很軟。

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捏了捏，收回手時，指尖還殘留著那點溫軟，語氣里帶著幾分叮囑：“快回去找你爸爸媽媽吧，夜里風涼，一個人在這里玩，你爸爸媽媽找不到你會很擔心的。”

小姑娘卻沒立刻動，淺褐色的眼睛眨了眨，定定地望著秦歡：“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歡。”秦歡彎了彎唇角，黑色絲絨禮裙的領口碎鉆在月光下閃了閃，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愈發柔和:“秦時明月漢時關的秦，歡樂的歡。”她頓了頓，反問，“你呢？”

“秦盼盼！”小姑娘立刻脆生生地答，眼睛亮得驚人，像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我們都姓秦哎！好巧呀！”

“嗯，是很巧。”

秦歡應著，看著她雀躍的小模樣，心底那點因宴會而起的煩悶像是被晚風悄悄吹散了，只剩下莫名的歡喜。

正說著，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喚：“盼盼！秦盼盼！”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

秦盼盼聽到聲音，小身子明顯僵了一下，隨即對著秦歡做了個鬼臉，又笑瞇瞇地揮起小手：“漂亮姐姐，我媽媽來找我啦，我們下次見！”

秦歡看著她被風吹得有些亂的卷發，點了點頭，聲音輕輕的：“好啊。”

小姑娘“噔噔噔”跑遠的腳步聲混著裙擺掃過草地的窸窣聲，漸漸消失在小徑盡頭。

她重新靠回藤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剛才捏過小姑娘臉頰的地方，唇角的笑意久久沒散去。

這個小孩子還真是有幾分可愛。

自己以后也收養一個這樣的小孩，也不是不可以。

“你很喜歡小孩？”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

秦歡下意識轉身看去，是傅無邢

他的西裝外套被他搭在手臂上，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搭配著灰色馬甲，勾勒出他健碩有力的身材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