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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忠臣心事(1)

  • 明時雙俠錄
  • 孤獨樓
  • 4109字
  • 2025-05-26 18:00:00

大伙兒回過神,趕忙起身躲避。“咔嚓”一聲,桌椅碗盞盡數被那道凌厲的掌風震得支離破碎。人們朝來人張望,只見來者年逾古稀,須發已然花白,身著玄色貼身武服,分明是垂暮之年,身板卻魁梧健碩,面龐泛著紅光、眼瞳炯炯有神,周身散發著攝人威壓,相隔甚遠亦能覺出此人極為兇險。

獨孤樓向來熱衷同強者較量,見那人適才一掌的力道竟這般剛猛,頓時起了興致,朗聲笑道:“好武藝,老叫花子特來討教!”雙掌一錯,真氣激蕩,揉身攻上前去。老者見狀,嗤笑幾聲,單臂格擋。

那獨孤樓身為丐幫幫主,武學修為已達登峰造極之境,真氣更是渾厚無匹,武林中能與他抗衡不顯敗象者屈指可數。此時,兩人纏斗作一團,獨孤樓雙掌翻飛如電,施展畢生絕學,對面老者竟單臂格擋招架,猶自與獨孤樓斗得旗鼓相當。未及十招,獨孤樓反遭老者搶得先機,任他如何騰挪變招,竟被逼得步步后退,額頭已滲出細密汗珠。

徐輝祖見狀,心中不由得暗凜:“老乞丐分明身手了得,竟敵不過對方?”心下焦灼,對朱圭道:“少爺,我去助陣!”言罷縱身躍上前去。恰逢對方老者探手扣向獨孤樓膻中要穴,獨孤樓硬接其反掌相擊,左肋門戶洞開,此擊萬難閃避。徐輝祖搶至近前,左臂格擋、右拳貫風直取敵首面門。那老者化爪為刃,原本擒拿獨孤樓臂膀的招式陡然變作斜劈,疾取徐輝祖咽喉要害。

徐輝祖急忙側身避讓,閃過對方一招。獨孤樓趁勢掃出一腿,直取對手膝彎。對方老者連退數步,獨孤樓雙臂舞若雙蝶,足跟沉腰坐馬,內勁凝聚掌心,陡然拍出排山倒海的掌勢,雄渾勁道似狂風暴雨攻向敵手。徐輝祖格擋后定住腳步,見獨孤樓使出丐幫秘傳絕技,霎時激起較技之意,不甘示弱,當即騰空躍起,凌空運轉周天內力,盡數灌注左臂,猛然擊出裂石開碑的剛猛拳勁。

對方老者見兩人來勢洶洶,縱聲長笑數聲,道:“好,老夫倒是低估了你們!”言罷穩住下盤,左拳化勁、右掌蓄勢,左拳迸發紫色罡氣、右掌匯聚黑色煞氣,兩道氣勁自他胸前顯現,分兩路貫注雙臂。眼看對方拳掌殺招已至眼前,老者驟然推出拳掌。四道氣勁轟擊在一處,立時激起狂暴氣浪。伴著“轟隆嘩啦”的爆響,竟將整間酒館化為廢墟。

那酒館掌柜和伙計先前藏身柜臺后方,此刻見酒館被三人鏟成廢墟,家業遭毀,頓時淚流滿面。

朱圭一直注視著那老者的武學路數,見他方才那式,當即辨識出來,疾呼道:“徐爺爺當心,此人乃是海外蛟龍會的荀恨常!”眾人聞言,皆駭然變色。那老者聽罷,放聲長笑道:“竟能認出老夫身份,倒有幾分眼力!”

蓬萊到遼東范圍內的水域為渤海灣,靠近蓬萊處有一座小島,名為龍門礁,此處即為蛟龍會總舵所在。這蛟龍會原是前朝方國珍舊部,方國珍被朱元璋擊敗后,其部屬不愿歸附大明,撤離大陸來到海外島嶼割據為一方勢力。洪武時期,朱元璋數次發兵討伐,方國珍舊部為保生機,集結整合,組建蛟龍會,建總舵于龍門礁。此處面朝蓬萊,背靠遼東地界,孤懸海外,進可攻退可守。方國珍本就精于海戰,其舊部皆是水中好手,盤踞此地可謂占盡天時地利。至永樂年間,蛟龍會已然壯大發展,成為武林中重要教派。然蛟龍會常與倭人勾結,被中原武林所鄙夷,故而鮮少與其往來。

徐輝祖本就是太祖朱元璋所倚重的人,他又是赤膽忠心,自是對蛟龍會仇視。此刻聽說此人竟是蛟龍會的人,又聽他叫荀恨常,知曉此人乃是蛟龍會中核心人物,不由得殺意陡升,怒喝道:“好啊,原來是海外的惡徒!”說罷催動內力,施展出自己的成名絕技“太乙游龍掌”。這套掌法是當年他隨武當名師習得,深諳其精要,運使開來罕逢敵手。

一旁獨孤樓目睹此景,也生出較量的念頭,喝道:“妙,老叫花豈甘居人后!”隨即定住身軀、掌心下按,催動起丐幫的鎮派神功。

荀恨常嗤笑數聲,道:“一個武當,一個丐幫。妙極,老夫今日偏要瞧瞧,中原武林威名遠揚的兩大幫派究竟有甚能耐!”他話音未落,胸前再度匯聚起兩股真氣,分貫雙臂經脈,飛身搶攻與二人斗在一處。

于謙瞧這荀恨常顯然古稀年歲,武藝竟這般高超,且招法透著怪異,不禁暗自詫異,愈感好奇,問道:“此人武功路數怎與我中原武林有諸多差異?”朱圭應道:“蛟龍會原為方國珍舊部所建,且經年偏居海外,多與倭人往來。彼等為壯聲勢,融匯了倭人武學精髓,自成一派,自然與中原武林的武功路數迥然相異。”

于謙聽了愈發困惑,問道:“倭人武藝莫非遠勝我中原武功?”朱圭擺首道:“倭人武技由唐時官傳武學唐手演變而來,后又經自身衍變,分成兩脈。一派謂之‘散手道’,一派謂之‘忍道’。愚兄雖未結識過倭人,卻也聽說這兩門功夫皆是詭譎難測,其間多有陰毒卑鄙的齷齪伎倆。”

聞得兩人對答,荀恨常冷嗤一聲,道:“好小子,倒有幾分見識。”話音未落,他驟然朝徐輝祖面門劈出一掌。未待招式使盡,倏地化掌為錘,朝徐輝祖肩胛夯去。徐輝祖正待抬手格擋,豈料對方驟然換式,倉促間不及應對,被這記重錘砸個正著,踉蹌跌坐于地。獨孤樓自斜刺里搶步上前,一掌托天,一掌貫擊對手肋下。荀恨常余光早有所察,足底后撩踹出一腳,不偏不倚正中獨孤樓顴骨,將他整個人踹飛丈外。

見這情形,于謙和朱圭急忙施展各自絕技,沖上前與荀恨常交戰。那荀恨常見二人雖年紀尚輕,武藝卻是不俗,頓時興致盎然,道:“就讓老夫同你們好好較量一番!”言罷側身避開兩人的攻勢,單手應對二人的招數。

于謙師從武當,太極功夫雖未至登峰造極,卻也早已掌握精要,一式“攬雀尾”旋即使出。那朱圭拜師白蓮教主唐書文,自然學得白蓮教絕學。然朱圭心知肚明,白蓮教在江湖中風評極差,自己又是身份特殊,斷不可動用本門功夫,遂以普通招式拆解。但其武學造詣不遜于謙,縱使隱去家傳絕技,仍能與于謙配合的十分默契。

兩人一人攻左、一人攻右,彼此之間配合默契,猶如經過長期磨合一般,居然沒有半分破綻。荀恨始終用單手左右格擋,毫無吃力之感,顯得異常從容。

三人激戰數十回合,荀恨常漸覺異樣,目光投向朱圭,心想:“此人既是建文后嗣,武藝怎的這般平庸?是了,那建文不過是個舞文弄墨的庸才,后嗣又能有幾分能耐?”轉而凝視于謙,暗思道:“不料此人竟也是武當弟子,雖尚未成器,卻已顯露宗師氣度。時日一久,必成棟梁。此人若能為我蛟龍會驅使,自是妙極。若不能,須趁其羽翼未豐將其鏟除。”思及此處,便就向于謙猛攻而去。

只過兩招,于謙已難以招架。

一側,朱圭急忙湊近為于謙抵擋,獨孤樓和徐輝祖也已猛攻上前。荀恨常獨戰四人,焉能再向于謙單獨發難,當即拳腳齊出應對圍攻。五人戰作一團,四個施展畢生絕技,荀恨常縱使功夫再強,此刻亦難抗衡。佯攻徐輝祖后,旋身探掌擒向獨孤樓。獨孤樓疾退閃躲,荀恨常抓住空檔,乘隙便要遁走。

徐輝祖怒叱道:“休教他脫身!”他并非狠辣之徒,但這荀恨常不單是魔教分子,又已探知朱圭身世,豈可縱其離去?見其趁機遁逃,急趕上前,一招“游龍戲水”疾施而出,探手擒拿對手肩胛。荀恨常覺背后勁風撲至,立時反手拍擊,怎料獨孤樓斜刺里殺到。然獨孤樓此式著實過于匆促,荀恨常雙掌齊出,生生將兩人震退,旋身卻撞見早已攔在當途的于謙與朱圭。

朱圭心想:“若縱此人脫身,我的來歷定會泄露,豈能再圖謀大業?”當即揮掌劈向對手左肩。于謙應和他的招式,使出一記“進步搬攔捶”反攻上前。荀恨常瞥見此景,鼻中嗤聲,兩掌化爪襲向二人。后方徐輝祖驟然掠至,一記“海底撈針”直取其膝彎。荀恨常早已覺察,竟憑空倒轉身形,雙腿疾蹬而出。獨孤樓自斜刺里推掌襲來,三人見勢,其中二人急換招數扣住荀恨常腕脈,徐輝祖施展“白猿獻果”鎖住其足踝,三人齊力將其身軀制住。獨孤樓催動雄渾內勁聚于掌根,猛然吐勁震擊其脅肋。

這一擊剛猛無儔,荀恨常的軀體頓時歪斜,整個肋側竟是以詭異弧度塌陷進去,滿口血沫噴濺而出,混著骨裂聲,肋側部位已有斷骨穿體而出,血如泉涌,轟然栽倒于地,顯然命不久矣。

四人喘息著,戰勝如此強敵,心中各有慶幸。

荀恨常噴出一口血沫,長吐氣息,心知大限將至,費力探手伸入衣襟,趁著眾人不備揚手拋出一件物件。未待眾人回神,穹頂驟然掠過一只異禽,狀如雨燕,亦如蒼鷂,尖喙精準銜住那物,凌空盤旋一周,霎時沒入云霄。荀恨常獰笑連連,喉間再度涌出鮮血,終是氣絕身亡。

等眾人反應過來,那異禽早已不見蹤跡。

旁邊響起酒館掌柜的啜泣聲,他操持這間酒館十分艱辛,眼下基業遭毀,怎能不悲慟?已然癱坐在地哀傷難抑,邊上伙計連連勸慰,終究無濟于事。

四人瞧見酒館蒙難,心中過意不去。朱圭從身上取出二十幾兩銀子交給掌柜,言道:“眼下我等身上唯有這些,悉數交予掌柜,權作賠償。五日后,在下會派人來再送賠償于掌柜。”這酒館并非多大產業,全部家產十兩足以。掌柜見了銀錢,轉悲為喜,連連稱謝,恨不能將朱圭視為再生父母。

四人正要辭別掌柜離開,獨孤樓忽然瞥見荀恨常身下閃閃發光,貪便宜的念頭猛然產生,忙湊上前將荀恨常的尸身移開,只見地下壓著一物,拾起來仔細端詳,卻辨不出出處。

其余三人見狀,圍上前來。只見那物什乃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呈五邊形制,以琉璃鑄就,五邊鑲飾純銀,樣式格外精致。中間以黃金嵌刻了個尺寸適中的“方”字,整塊令牌瞧上去頗為奇特。

獨孤樓問道:“這是什么令牌?”朱圭看見,當即一驚,道:“此乃五方令!”于謙聽聞,面露不解,追問道:“五方令是何來歷?”朱圭反問:“你竟不知曉?”見于謙搖頭,便解釋道:“蛟龍會原是方國珍舊部所建,故以‘方’字令牌為憑。父皇在位時,曾降旨招安蛟龍會,卻遭回絕。今上登基改元后,首度北伐時召見其部眾,收編為錦衣衛暗部。此令即為調遣信物,凡在錦衣衛任要職的蛟龍會中人皆會隨身攜帶。”于謙聽罷,暗自思忖:“此等機密要事,他怎會了如指掌?”

獨孤樓聽聞這令牌這般來頭,心中一喜,心想:“照此說來,這令牌豈非極其珍貴?”轉念一想:“此物既牽連蛟龍會、又涉及錦衣衛,沾惹哪邊都是禍患,還是莫要沾染為妙。”想到此處,急忙將令牌塞到徐輝祖手中,說道:“老叫花把它賜予你了。”徐輝祖無奈接過令牌,瞪了獨孤樓一眼,暗想:“這令牌或許對少爺有益,留著也好。”遂將其收入懷中。

于謙突然開口:“諸位,我打算回京,將漢王圖謀叛逆之事稟報皇太孫,就此告辭。”他原本是為查證此事才來到濟南,如今真相大白,自然應當返回復命。徐輝祖聽聞,暗想:“此人已洞悉少爺身份,若他回京將此訊稟告燕逆,少爺豈非危矣?”思及此節,暗運真氣,掌心倏地襲向于謙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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