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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身世(5)

  • 明時雙俠錄
  • 孤獨樓
  • 4057字
  • 2025-05-24 18:00:00

鄭三疑惑道:“這是何處,你們是何人?”于謙將自身來歷表明,那鄭三聽聞后神情頹然下來,道:“不料漢王竟會這般歹毒。”于謙道:“如今你體內毒素雖尚未發作,可時日一長依舊會危及性命。依我之見,你還是速速找位良醫祛毒為好。”未等鄭三應答,一旁獨孤樓道:“沒用的。適才老叫花查驗過,他所中的乃是五毒教奇毒。此毒集天下萬毒中五類淬煉而成,然世間毒物浩如煙海,要準確查明具體哪五種談何容易?”

鄭三凄然一笑,道:“既然不能解毒,便不醫了。”他費力地從供桌上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跌倒。于謙趕忙將其扶穩,鄭三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又拱手道:“在下微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是漢王若得知我尚在人世,必要遷怒鏢局,我須趕回通報。諸位英雄,就此別過!”言畢按著胸膛跌撞而去。

于謙想到他傷勢沉重,意圖勸止。獨孤樓將他制止,道:“你沒法子救他的。”于謙自然明白無法救治那鄭三,只是心中嘆惋。旁邊徐輝祖始終凝視著于謙,驟然出言問道:“你便是尚云老道的弟子于謙?”于謙抱拳行禮,道:“于謙拜見魏國公。”徐輝祖擺了擺手,說道:“我早已不是魏國公了。”他的目光掠過一抹銳色,問道:“聽說你從小飽讀經史典籍,可是屬實?”于謙謙遜道:“不敢稱‘飽讀’二字。”徐輝祖突然冷嗤一聲,道:“可嘆你讀書雖多,卻不懂‘忠義’二字!”

獨孤樓聽聞,當即明了徐輝祖此話用意,正欲開口勸阻,卻被徐輝祖揚手制止。于謙問道:“前輩為何說于謙不知忠義?”徐輝祖質問道:“我倒要問你,可知如今龍椅上坐的實為天下頭號反賊?”于謙囁嚅著,瞠目望向徐輝祖,不敢應聲作答。徐輝祖再度質問:“你可知曉,大明江山本當屬于建文帝,而非那個燕藩逆賊!”于謙低下頭,他此時已然領悟徐輝祖自方才起凝視自己的目光為何那般鋒銳。

如今天子姓朱名棣,年號永樂,原為大明燕王,乃是太祖朱元璋的四子。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駕崩,皇太孫朱允炆繼承帝位,更年號為建文,史稱“建文帝”。

建文帝即位后,采納黃湜、齊泰二人提議,推行削藩方略。自古以來削藩者不在少數,藩王權勢過重,因此大多以懷柔之策為主。可建文帝卻反其道而行,竟以鐵腕舉措接連廢黜數位藩王,更是將湘王迫使闔府自焚而亡。

當時朱棣已經覺察建文帝削藩之意已決,自己絕無幸免的可能,最終在黑衣宰相姚廣孝的勸說下率八百親衛舉事,以“靖國難、清君側”為旗號,經歷多場鏖戰攻入應天。建文帝見大勢已去,于后宮縱火焚燒,隨即不知所蹤。朱棣入宮后命人撲滅火勢,在廢墟中發現兩具焦尸,有內侍指認即為建文帝與皇后。朱棣此時已萌生即位念頭,多次試探后最終黃袍加身,廢止建文年號,改元“永樂”。

這徐輝祖乃中山王徐達嫡長子。朱元璋舉事初期,徐達便已歸附其麾下,身經百戰,立下顯赫戰功,實為朱元璋帳下一員悍將。大明立國后,徐達又親率大軍北伐元廷,將元人逐出中原,克復北方失地,軍功于眾多開國勛貴中堪稱魁首,回朝后受封“魏國公”爵位,權勢煊赫。

因徐達征戰多年,體內舊傷累累,年邁后舊傷發作,最終病逝于床榻之上。朱元璋追思其一生忠勇無二、戰功卓著,追封其為“中山王”,其爵位由長子徐輝祖繼承。

徐輝祖自幼隨父成長于軍營,受其父熏陶,對軍事尤為熱衷。加之他天賦過人,兵書戰策研習之后便能觸類旁通,尤其精于統領騎兵迅攻突擊,沙盤推演亦堪比沙場宿將,因此被譽為“小霍去病”。

徐達憂慮兒子淪為紙上談兵之徒,遂從武林中聘請高手傳授愛子武藝。短短數載,徐輝祖不但修得滿身武藝,更在戰場上屢建奇功,深得朱元璋器重,青年年紀便獲任五軍都督府重任,堪稱開國功臣二代子弟中的翹楚。

于謙道:“前輩所言,不過是指摘當今陛下繼位不正。”徐輝祖道:“正是。”于謙道:“但前輩可知,當今天子自即位以來,勤政夙興夜寐,征伐頂風冒雪。馳騁疆場,執掌朝綱,古往今來能有幾位君王可與當今陛下比肩?”徐輝祖不屑道:“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此?”于謙道:“確實,當今陛下確實對懿文太子一脈有所虧欠,然永樂一朝乃亙古罕見的鼎盛時期也是事實。”

徐輝祖惡狠狠地唾了一口,道:“鼎盛?荒唐!若果是鼎盛之世,怎會有這許多災民?怎會有這許多暴亂?朱棣窮兵黷武、剛愎自用,禍害蒼生,只為成就他那所謂的‘萬世功業’,與那暴秦、暴隋何異?建文皇帝仁德寬厚,自繼位后便行仁政,此乃帝王正道!”他說得慷慨激昂,猛地握緊拳頭,眼角泛起血絲,繼續說道:“你于謙既然熟讀經史子集,應知圣人訓誨,應行仁義之道,為何輔佐那燕逆?”

于謙道:“聽說當年陛下攻克應天,前輩曾帶領府兵在街巷里展開對抗,隨后便銷聲匿跡。”他忽然瞇起雙眼,追問道:“學生始終困惑,前輩為何驟然失蹤?”徐輝祖聽罷驟然一愣,卻聽于謙接著說道:“前輩與仁孝皇后本是胞姐弟,靖難時不支持陛下也罷,甚至差點在沙場危及陛下性命。然則即便如此,陛下仍未向前輩追究。依學生所見,縱使前輩不肯輔佐陛下,當個閑居國公亦能終身富貴無憂,何必不告而別,最終銷聲匿跡?”

徐輝祖的神情陰沉下來,寒聲道:“你究竟要說什么?”于謙道:“學生推測,前輩之所以驟然隱匿,怕是承了建文皇帝囑托。”他話音未落,徐輝祖驟然揮掌直取他門面,掌勁凌厲狠辣,竟是毫無保留之意。獨孤樓見勢急忙出手阻攔,喝問道:“這是何意?”徐輝祖道:“此人不能留!”言罷振臂震開獨孤樓,再度運掌朝于謙劈去。

于謙見其掌法竟與本門功夫頗為相似,暗自稱奇:“莫非這徐輝祖與我師承同源?”又見他掌力剛猛,自己難以招架,唯有展開靈動身法游走。徐輝祖連發兩掌落空,切齒之際兇光畢露,擰腰轉胯斜劈一掌,直取對方玉枕穴。眼見徐輝祖痛下殺手,獨孤樓豈容他傷及于謙,當即飛身搶上出手截擊。二人掌力相撞,霎時激起洶涌氣勁,震得于謙踉蹌后退,幾欲跌倒。

徐輝祖見獨孤樓果真堅決阻擋自身,心下既驚且怒,心想:“老家伙怎會對這小子這般看重?偏這小子委實機敏,單憑陳年往事便幾近推敲出真相,當真可畏,斷不可留!”念及此處,徐輝祖殺念已定,誓要取于謙性命,當即催動真氣貫注掌緣。獨孤樓本不欲與之為敵,只為護住于謙。豈料徐輝祖驟然運功發勁,他措手不及,竟被對方雄渾掌勁震退丈余。

獨孤樓只覺掌心發麻,見徐輝祖竟是使出全力,當即勃然大怒,喝道:“老小子,老叫花容讓你,你偏不識抬舉!”言罷雙掌一振,左掌于胸前劃出三個圓弧,腳下扎穩馬步,右掌驟然擊出,一道剛猛凌厲的真氣自他掌心噴涌而出,直襲對方。徐輝祖一怔,急忙閃身躲避,凌空將雙掌聚于左肋,猛然雙掌推出,同樣釋放出一道氣勁。兩股真氣對撞,立時爆裂,竟將原本傾頹的廟宇完全摧毀。

二人雙掌舞動,粉碎墜落的瓦片石塊。塵埃尚未散,兩人身影已戰作一團。

于謙凝神端詳徐輝祖的武功招式,反復揣摩在武當習武時的見聞,驟然憶起往事,道:“太乙游龍掌,前輩果然是我武當門人!”徐輝祖閃避獨孤樓來襲的掌風,鼻中冷哼,倏然發勁攻向對手左肩。獨孤樓側身躲過,不料徐輝祖這招留有后勢,猛然間足步變換方位,另手如靈蛇出洞直取于謙膻中要穴。

獨孤樓距離于謙幾丈遠,眼看徐輝祖這一掌速度飛快,此刻上前阻止已來不及。

于謙急忙要抵擋應對,驟然聽聞外面傳來一股勁風,隨后一人從外面飛身而入,雙掌翻飛擋下徐輝祖這兇猛的掌擊,接著左掌發力,將徐輝祖震退數步,喊道:“徐爺爺住手!”但見來者同于謙年紀相近,容貌俊朗,一身短打打扮,透出英氣逼人。

徐輝祖看清來人,訝然道:“你怎會來此?”那人并未直接回應,轉身向于謙拱手施禮,道:“徐爺爺魯莽,險些傷了兄臺,在下替徐爺爺向兩位致歉。”說罷沖于謙和獨孤樓抱拳作揖,神情極為誠懇。

于謙見此人儀表非凡,還禮道:“承情了。”那人轉身對徐輝祖道:“徐爺爺,于謙兄弟實為棟梁之才,豈可這般對待?”徐輝祖道:“少爺,他……”話音未落,那人揚手截斷其言:“縱有萬般緣由,徐爺爺也不應失禮至此。”于謙見徐輝祖對此人這般恭敬,暗忖其來歷非凡,探問道:“敢問足下高姓大名?”那人含笑凝視于謙,道:“若是旁人相詢,在下必不會直言相告。然于兄弟垂問,在下自當坦誠。在下姓朱名圭,省卻了個‘文’字。”

于謙詫異道:“你怎會識得我?”忽的辨明那人自稱名為朱圭,省卻了一個“文”字,頓時大駭,道:“朱圭,朱文圭,你是建文帝后裔!”原來朱元璋早年曾為后世子孫擬定字輩序列,于太子朱標一脈為“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那建文皇帝乃“允”字輩,其子嗣理當為“文”字輩。然令于謙驚駭者,乃建文皇帝竟有血脈存留于世。

朱圭拱手施禮,道:“正是。適才在下已聞聽于兄弟推斷,實在欽佩之至。于兄弟推論無差,徐爺爺昔年之所以驟然隱遁,實乃父皇危急之時將在下托付,徐爺爺為保在下周全,方攜同在下暗中離京,自此遁跡江湖。”于謙良久方自驚愕中平復,問道:“你向我表露身世,莫非不懼我將你尚存之事奏稟朝廷?”徐輝祖聞言喝道:“在你通報燕逆之前,我必先取你性命!”朱圭抬手示意:“在下素聞于兄弟乃忠貞之士,斷不致將在下身份稟報朝廷。若于兄弟果真如此,在下自當引頸受縛。”

于謙見朱圭說得如此懇切,心中驚疑不定,卻又慮及其身份,問道:“莫非,你在謀劃為建文帝復位?”朱圭長嘆一聲,道:“實不相瞞,早年在下確有此念。父皇治國雖有失當,但終究是太祖欽定的嗣君,乃是正統所歸的天子。當今陛下以藩王之軀驅真龍獨踞帝位,原本便是悖逆之舉。可在下并非迂腐之輩,加之這些年也已看得分明,當今陛下確為明君。雖各地猶存零星動蕩,然不過是癬疥之疾。何況自古至今,幾次盛世中間也有數次動蕩,天下豈有從未生過變亂的王朝?”

于謙聽罷暗自心想:“此人身為懿文太子后裔,乃是太祖欽定的正統繼承人,天下大權本應屬他。然其竟有這般氣度,莫非世間真有如此深明大義之人?”見于謙默然不語,朱圭莞爾道:“于兄弟信或存疑,日后自有明證。先前便聞尚云道長座下有位得意門生,才兼文武,實屬當今大才。在下雖無謀反之念,卻也有好客之風,愿廣結英豪。你我年齒相近,于兄弟若不棄,不妨以兄弟相稱如何?”于謙心想:“此人終歸是宗室苗裔,姑且結交再觀其行止。”遂道:“甚好。”二人交換生辰八字,朱圭年長一歲,提議道:“聽聞賢弟素喜杯中之物,不如尋個清靜所在共酌幾杯?”于謙應諾:“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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