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9章 風波再起

壽宴散場時,王氏的金鑲玉護甲在袖中掐出幾道月牙痕。

她望著蘇挽棠被蕭承煜護著緩步離去的背影,耳畔還縈繞著太后那句“改日到慈寧宮聽琴”,喉間泛起一陣腥甜。

“母親。”蘇若瑤的聲音帶著顫音,東珠步搖在鬢邊輕晃,“方才那密信...劉媽媽說已送出去了。”

王氏猛然轉頭,珠翠碰撞的脆響驚得廊下值夜的小丫鬟打了個哆嗦。她死死盯著庶女泛白的臉色,突然揚起手重重扇在蘇若瑤臉上:“蠢貨!密信能毀了她?太后現在視她如珍寶,你那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話說到一半有硬生生咽下,指甲深深掐進蘇若瑤的手腕,“跟我回府。”

相府西跨院的書房里,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不定。王氏一把扯下頭上的蕾絲金鳳簪拍在案上,翡翠鐲子磕出一道細紋:“去查查蘇挽棠這三年在族祠都做了什么。她能翻出《鹽鐵策》,能彈得太后歡心,定是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她頓了頓,眼底閃過陰鷙,“尤其是跟外男私通的證據。太后最厭女子失貞,若能坐實她與蕭承煜早有私情...”

“夫人。”陰影里的老嬤嬤壓低聲音,“老奴打探到,這三年蘇姑娘每日只族祠抄經、撫琴、翻閱老夫人留下的賬冊。”

“抄經?”王氏冷笑,“《女戒》還是《心經》?”

“回夫人,是《鹽鐵論》。”老嬤嬤喉頭微動,“前兩日老奴溜進族祠,見佛龕下埋著半箱抄本,墨跡新舊不一,少說有百來本。”

王氏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想起壽宴上蘇挽棠對答如流的鹽稅策論,想起那本突然出現在蘇若瑤妝匣里的《鹽鐵策》——原來這丫頭早把前朝理財要術爛熟于心,三年族祠根本不是囚籠,而是她的蟄伏之地!

“去把那箱抄本燒了。”王氏抓起茶盞飲一飲而盡,冷茶順著嘴角滴落在月白裙上,“再去太醫院尋張婆子,配寫能令人胡言亂語的藥。明日讓廚房送碗甜湯去大姑娘院子——就說我這個繼母,到底心疼她。”

另一邊,御花園的月洞門外,蘇挽棠的繡鞋碾過幾片沾著夜露的桃花瓣。蕭承煜玄色大氅掃過朱漆欄桿,帶起一陣松木清香。

“方才在殿上,你說‘蘇家養了我二十年,如今該換我自己當家’”他忽然開口,聲音輕的像月光,“可我知道,相府賬冊早被王氏改的面目全非,族祠地契也被她典當了大半。”

蘇挽棠腳步微頓,廊下琉璃燈暖黃光暈里,十年前那個縮在梅樹后的少年與眼前人漸漸重合。那時她塞給他的帕子上有并蒂蓮,如今他遞來的玉佩刻著“承煜”二字——原來有些緣分,早在雪地里埋下了根。

“蕭公子。”她從袖中取出檀木匣,掀開時冷光乍現,“這是我祖母臨終前給我的。她說‘虎符在,蘇氏的底氣就在’。可我現在...信不過相府的房梁,信不過祖宗的牌位,只信你。”

蕭承煜低頭,見那枚青銅虎符半埋在錦緞里,紋路雖舊卻鋒芒畢露他指尖撫過虎首的缺口——那是老相爺隨先帝征北時留下的箭傷。

“你可知這虎符能調多少兵?”他抬眼時,眸中映著她的眉眼“三千北境衛,足夠踏平相府。”

蘇挽棠輕笑,梨渦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所以才要交給你。我要的不是兵,是...一個能替我守住底線的人。”

夜風卷起她的裙角,露出月白中衣。蕭承煜望著她腕間那串褪色的珊瑚手釧——與他帕子上的并蒂蓮,是同一種紅。

“我守。”他接過檀木匣,指腹擦過她冰涼的手背,“守到你說‘夠了’為止。”

遠處傳來三更梆子聲。相府方向有火光閃過,轉瞬即逝。

蘇挽棠望著那點暗下去的光,將手輕輕搭在蕭承煜掌心。他的手很暖,像十年前老梅樹的樹洞,藏著永不熄滅的溫度。

忽然,游廊轉角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身著玄色短打的侍衛已單膝跪地,額角滲出細汗:“蘇小姐,相府院中鬧起來了!二夫人帶著婆子們舉著燈籠砸門,說是要查‘私藏禁物’”

“王氏好大的膽子。”蕭承煜眉峰一挑,玄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白日里太后剛夸她克己守禮,夜里就敢抄嫡女的院子?”

蘇挽棠的指尖在袖中收緊。

她望著侍衛腰的的鎏金腰牌——的確是相府外院護院的標記,王氏算準了她不在府中,偏生太后留宴到戌時三刻...

“走。”她反手扣住蕭承煜手腕,繡鞋碾過桃花瓣的動作陡然加快,《鹽鐵策》已呈給太后,《鹽鐵策》抄本...難道她沒燒干凈?”

蕭承煜被她拽著往前,嘴角卻勾了勾。

這丫頭看似慌亂,指尖卻穩得很——方才在御花園,她連虎符都敢交給他,此刻倒先想著揣測王氏的目的。

他屈指彈了彈腰間玉佩,松木香混著她袖中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怕什么?你房里若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我蕭承煜替你扛著。”

兩人穿過相府角門時,連守門的老仆都來不及通傳。

蘇挽棠的院子在東跨院最深處,往日緊鎖的朱漆門此刻半敞著,燈籠的火光照著地上碎了一地的青瓷茶盞。

“夫人,這妝匣里除了兩支舊銀簪,什么都沒有!”春杏的尖嗓子從屋里傳出來,“要不搜床底?大姑娘三年沒回房,指不定藏了——”

“蠢貨!”王氏的喝罵震的窗玲嗡嗡作響,“她藏的能是死物?我要的是信!跟外男私通的信!”

蘇挽棠站在臺階前。

透過窗紙看見王氏正揪著她的錦被往地上摔,劉媽媽舉著燭臺蹲在妝臺前翻找,連螺子黛的盒子都倒扣過來。

案上那套祖母留下的湘妃竹茶具碎了一地,茶水在檀木案上洇出深褐的痕跡。

“棠棠。”蕭承煜的手掌覆在她后頸,隔著層層衣物都能摸到她繃緊的肌肉,“我先進去。”

“不。”蘇挽棠突然笑了,梨渦里卻沒了方才的溫柔,“這是我的院子,我自己走進去。”她松開蕭承煜的手,提起裙角跨過門檻,繡鞋尖正好踩在一快碎瓷上——那是她十二歲時親手捏的兔兒燈,燒窯時裂了紋,她舍不得扔,收在妝匣最底層。

“喲,大姑娘回——”春杏的話戛然而止。

月光下的蘇挽棠發間銀步搖冷光凜冽,身后蕭承煜的身影幾乎將門框填滿。王氏轉身時,鬢邊金鳳簪歪到耳后,突然想起老嬤嬤說的“抄《鹽鐵論》“一這丫頭哪里是在抄經!

“夫人這是做什么?“蘇挽棠聲音清冷,“我這院子,何時輪到母親帶人夜搜了?

王氏的指甲掐進掌心的血痕里。她瞥見劉媽媽正把床板下的木盒往袖里塞,正要開口卻見蕭承煜倚在門框上,明日若傳出去嫡女院子被繼母夜搜,她王氏的賢名...

“我...我聽下人們說你房里進了賊。”她扯了扯衣襟,強撐著揚起下巴,“做繼母的自然要替你查——”

“賊?”蘇挽棠突然彎腰,從地上撿起半片兔兒燈的碎瓷,“那這賊倒挑得巧,專砸我十二歲時燒的次品,專翻我壓箱底的舊帕子。夫人可知,方才我在御花園,太后還說要送我一對翡翠鎮紙?若被賊碰壞了,我該去何處尋?”

王氏的臉白了又紅。

她余光瞥見劉媽媽悄悄把床板下的木盒往袖里塞,正要開口,卻見蕭承煜突然邁步上前,將劉媽媽手中的木盒吹得“啪”地落在蘇挽棠腳邊。

木盒開了,露出里面整整齊齊碼著的信箋——全是蘇挽棠三年前被囚族祠時,蕭承煜讓人悄悄塞進去的梅花箋。

每封都只寫著“今日雪大,添衣”“梅花開了,等你來看”,連落款都是“故人”。

蘇挽棠蹲下身,指尖撫過最上面那封信。

墨跡已有些淡了,依稀可見當年蕭承煜刻收斂的字跡——怕被人認出他的字跡。

她眼眶微微發紅,聲音卻格外清亮:“夫人找的私通證據,可在這兒?”

王氏臉色煞白。

她望著蕭承煜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看蘇挽棠將信箋一封封收進懷里,突然轉身抓起春杏的手:“走!定是我聽錯了。”

“慢著。”蕭承煜的聲音冷的像霜,“相府的規矩,夜闖主院該當何罪?蘇小姐的茶具碎了十七件,兔兒燈碎了三只,這賠償...是夫人自己領罰,還是我去太后面前討個公道?”

王氏的膝蓋一軟。

她望著蘇挽棠懷里的信箋,突然想起方才在族祠燒抄本時,這丫頭分明是早有準備。

院外傳來更夫敲響四更梆子。

蘇挽棠望著王氏跌跌撞撞的背影,將信箋貼在胸口。

那里還留著蕭承煜掌心的溫度,像十年前老梅樹洞里的暖,夠她燒盡所有陰謀。

她轉頭看向蕭承煜,卻見他正彎腰撿起地上最后一片兔兒燈碎瓷,指腹擦過上面歪歪扭扭的“棠”字:“明日我讓人去景德鎮燒一百個兔兒燈,不,一千個。”

蘇挽棠笑了,眼淚卻落下來。

她望著被翻得亂的房間妝匣傾覆,繡繃斷線,連床帳都被撕破。可沒關系,只要人在,只要心在...

“大姑娘!您的琴-“守夜丫鬟的驚呼讓她猛然回頭

遠處傳來守夜丫鬟的驚呼聲:“大姑娘!您的琴——琴箱被砸了!”

蘇挽棠的腳步猛地一頓。

那是她用三年抄經的銀錢換的焦尾琴,是她藏在族祠佛龕后的最后一件寶貝。

她望著蕭承煜,見他眼中的冷意幾乎要凝成霜,便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去看看。”

兩人穿過滿地狼藉的房間,月光從破窗照進來,落在那口被劈開的檀木琴箱上。

琴箱里,焦尾琴的斷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道未愈的傷口。

主站蜘蛛池模板: 精河县| 眉山市| 景东| 商城县| 东台市| 微博| 廉江市| 平江县| 太白县| 白城市| 德清县| 睢宁县| 蒙城县| 四会市| 双辽市| 鸡泽县| 晴隆县| 九龙城区| 张家川| 天门市| 富蕴县| 夏邑县| 杭锦旗| 黄石市| 罗源县| 永川市| 彝良县| 双江| 镇巴县| 临潭县| 法库县| 大石桥市| 嘉善县| 松原市| 澜沧| 成都市| 荆门市| 都安| 宝鸡市| 阜宁县| 栾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