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砸進密道淤泥里。

蘇昭嗆了口泥水，抹臉時指尖觸到塊冰碴子。

她蹲下身，從淤泥里摳出半塊玉玨——鳳首殘缺，斷口凝著暗紅血漬，像被劍劈的。

“沈教主，“她突然笑出聲，泥水順著下巴滴在玉玨上，“您這機關暗道的設計，還缺塊'此處漏水'的牌子。“

裴硯抹了把臉上的泥，舉著火把湊近她。

火光映得他甲胄上的泥點發亮：“現在后悔接下這趟活兒還來得及。“

話音未落，密道側壁“咔“地裂開道暗格。

唐小七裹著黑斗篷鉆出來，匕首尖兒直抵蘇昭眉心：“清微仙門的丫頭，把鳳凰玉交出來。“

蘇昭金瞳微瞇。

她空著的左手悄悄攥緊，突然晃了晃右邊空袖子：“這位大哥，您眼神兒是不是被幽冥教的毒蠱迷了？“

唐小七的匕首又往前送半寸。

“嘶——“

三條青鱗毒蛇從他腳邊泥里竄出來。

蘇昭手腕一抖，三枚透骨釘破空而出，精準釘住蛇頭。

毒蛇撲騰兩下，翻著肚皮不動了。

唐小七瞳孔驟縮。

密道突然陰寒刺骨。

沈逸風的幽冥之力裹著黑霧涌進來，裴硯旋身將蘇昭護在身后，劍穗在泥水里甩出冷光：“丫頭，你師父教你的'踏雪無痕'步法...“

“裴將軍，您說錯啦！“蘇昭突然拽住蕭承煜的胳膊，金瞳里躍動幽藍鬼火，“這是'踩泥成路'！“

她腳尖點地，拉著蕭承煜跳起踢踏舞步。

泥點子被震得飛濺，裹著毒霧的黑霧竟被踏出條通路。

唐小七看傻了，手里的匕首“當啷“掉在泥里。

“我認輸！“唐小七扯下蒙面巾，露出張帶疤的臉，“這是幽冥教主的本命蠱！“他扔出個繡著骷髏的布包，“要不是看你們能治我師父的寒毒...我早把你們捅成馬蜂窩了！“

“小七，“陰惻惻的聲音從密道深處傳來，沈逸風踩著浮尸走過來，冰刃抵住唐小七咽喉，“你倒學會賣主了？“

唐小七額頭冒汗：“教主，我師父她...她咳血都三個月了！“

蘇昭盯著沈逸風腰間晃動的幽冥令，突然把鳳凰玉按在唐小七胸口。

玉玨上的鳳首突然亮起來，映得密道石壁爬滿金色古篆：“鳳凰救贖，以血為契。“

裴硯猛地扣住她手腕：“別用命體力量！“

蘇昭轉頭沖他笑，露出小虎牙。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玨上：“裴將軍，您這人啊，總愛管我閑事。“

血珠滲進玉紋，唐小七胸口騰起暖光。

他突然跪地咳嗽，吐出塊黑紫冰碴：“我師父的寒毒...松了！“

沈逸風的冰刃“啪“地碎成冰渣。

他盯著蘇昭金瞳里的鳳凰虛影，倒退兩步：“天鳳命體...原來當年的預言是真的...“

蘇昭把玉玨收進衣襟最里層。

她彎腰撿起唐小七的匕首，在掌心試了試刃口：“沈教主，下次設陷阱，記得在入口掛塊'內有惡犬'的牌子。“

裴硯扯她胳膊：“該走了。“

蕭承煜突然拽住她發繩：“昭兒，那玉玨...“

“等出了這鬼地方，“蘇昭擦了擦臉上的泥，金瞳掃過密道頂壁松動的青磚，“我慢慢說給你們聽。“

頭頂傳來瓦片碎裂聲。

蘇昭抬頭，正看見塊碎瓦掉下來，露出御花園朱紅廊柱的影子。

她摸了摸衣襟里的玉玨，突然想起蘇鸞發間那支金步搖——剛才在御花園，蘇鸞說“鳳凰現世時，幽冥之心會醒“。

密道外傳來禁軍喊殺聲。

裴硯的劍已經出鞘，蕭承煜扯著她往出口跑。

蘇昭跑著跑著，突然停住腳。

她摸了摸被蘇鸞扯亂的發髻——剛才下墜時，發繩掛在蕭承煜玉佩上，現在發髻松松垮垮的。

“昭兒？“裴硯回頭。

“沒事。“蘇昭把碎發別到耳后，“就是突然想起，相府的梳妝臺上，還擺著我生母那支鳳紋銀簪。“

她話音未落，頭頂的青磚突然全部塌陷。

月光“唰“地照進來，照亮她衣襟下若隱若現的鳳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