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塌陷的轟鳴震得耳膜生疼，蘇昭被裴硯拽著往斜上方撲去時，眼角瞥見鳳首眼窩里翻涌的青黑霧氣。

那團霧裹著嘶啞的笑，混著冰碴鉆進耳朵：“鳳凰浴火時，最愛看仇敵——“

“將軍！“蘇昭反手扯住裴硯腰間的玄鐵扣，指甲扣進他染血的甲縫，“借您甲胄當柴火！“

裴硯的玄鐵甲還帶著他的體溫，被她拽下來的瞬間，他反手將甲胄砸向神像。

玄鐵擦過鳳首時騰起冰霧：“黑龍甲上的冰魄之力——“

“您這戰神，總愛替我擋災！“蘇昭拽著他的腰帶翻上神像頭頂，靴底踩碎凝結的冰棱，“火要夠猛，才能燒穿殘魂！“

下方傳來蕭承煜的悶吼。

他頸間青紋翻涌成鎖鏈，龍袍被罡風撕成碎片，卻仍舉著掌心的龍氣往她這邊推：“昭昭！“

裴硯突然轉身，黑龍圖騰在胸口炸出黑光。

蕭承煜的龍氣撞在光墻上，“砰“地彈開。“攝政王的龍氣，會污了鳳凰浴火場。“他說這話時沒回頭，只攥緊蘇昭凍得發白的手腕。

蘇昭突然從腰間扯出紅繩。

那是前日替裴硯縫甲時剩下的線，此刻在她指間纏了兩圈，“唰“地系住兩人手腕：“將軍的黑龍血，太子的龍氣——“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裂帛般的銳響。

原本虛浮的鳳凰虛影突然暴漲，金焰裹著火星炸開，將三人卷進旋轉的光渦。

蘇昭被裴硯護在懷里，瞥見冰層下浮出完整的鎏金神像——底座上的暗紋，正與裴硯心口扭曲的黑龍圖騰慢慢重合。

“父親...“裴硯喉結滾動，指腹擦過神像底座的刻痕，“當年北境冰窟，他說要護的...竟是鳳凰血脈。“

蘇昭反手按在他后頸，將他的手掌往神像心臟推：“將軍的血，正好補全——“

“小心！“蕭承煜撞過來的力道幾乎要撞斷她肋骨。

她被甩到裴硯身側時，瞥見他胸前的幽冥紋化作黑鏈，“唰“地纏住裴硯雙臂。

裴硯玄鐵甲崩開一道裂縫，血珠順著鎖鏈往下淌，滴在神像上發出“滋滋“輕響。

青黑霧氣在金焰中凝成人形。

拓跋烈的殘魂半張臉焦黑，半張臉還帶著北戎大王子的輪廓，嘴角咧到耳根：“鳳凰浴火時，最痛的不是焚身——“

蘇昭咬破舌尖。

金瞳在眼尾炸開，光刃裹著血霧劈過去，精準斬碎那團霧氣。

裴硯趁機掙斷鎖鏈，黑龍之力順著相系的紅繩灌進她體內：“陛下，臣的命——“

“雙生凰印，本就該...“蘇昭抓著他的手按在神像心臟。

兩人掌心的鳳凰紋與黑龍圖騰同時亮起，神像突然發出鳴鳴清啼。

金光裹著熱浪炸開，將蕭承煜也卷了進來。

“撕拉——“

蕭承煜突然扯開衣襟。

他心口的龍鱗泛著暗金，竟與蘇昭后頸的鳳凰紋完全契合。

他盯著那片鱗，喉結動了動：“先帝...竟是...“

話音被冰原崩塌的轟鳴蓋過。

整座冰原開始往下沉，冰層斷裂的裂縫里滲出暗紅血水。

蘇昭被裴硯護著往上飛，瞥見冰層最深處，白狼王的骸骨半埋在血里。

它臨終前的低語混著風聲鉆進耳中：“鳳凰真身覺醒時，最痛的是...“

金光越來越盛，將三人的影子融成一團。

蘇昭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后頸往下淌——是鳳凰紋在裂開。

裴硯的血滴在她手背上，與她的血混在一起，在金光里凝成半枚金印。

蕭承煜的龍鱗突然泛起光，補全了金印的缺口。

“轟——“

最后一聲冰裂響過，整座冰原陷入黑暗。

只有那團金光還在，像顆小太陽，懸在虛空里。

金光中，三具交疊的影子漸不可辨。

不知過了多久，光團突然輕輕一顫。

有細碎的金粉從光里落下來，落在下方新裂開的冰縫上。

冰縫深處，隱約能看見半截褪色的錦旗——上面繡著的，是大晉皇室早已失傳的鳳銜珠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