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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試鋒芒

霜降這日,浮玉峰的晨霧格外濃重。王鑫在寅時便醒了,輕手輕腳地摸出枕頭下那本《火靈根修煉札記》。書頁邊緣已經卷起毛邊,密密麻麻的批注擠在空白處,有幾處還沾著干涸的血跡——是上月練功走火入魔時咳出來的。

“大師兄又偷看小抄!“楊玲的聲音突然在窗外炸響,驚得王鑫差點把書掉進洗筆筒里。這丫頭不知何時蹲在窗臺上,發髻上沾著露水,懷里抱著個冒著熱氣的陶罐。守藥蛇碧青從她領口探出頭,沖王鑫吐了吐信子。

王鑫慌忙把書塞進懷里,陶罐已經遞到眼前。褐色的藥汁表面飄著幾片金燦燦的花瓣,聞著有股刺鼻的辛辣味。“新配的明目湯,“楊玲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加了三分金盞菊,兩錢龍眼殼...“

藥汁剛入口,王鑫就嗆得滿臉通紅。這味道活像把燒紅的鐵釘吞進了喉嚨,連鼻腔都火辣辣的。正要抱怨,忽然感覺雙眼一陣清涼,視野竟真的清晰了幾分。遠處山道上,阮麗英正拎著食盒緩步而來,連她發梢沾著的晨露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是接任務的日子。“阮麗英將食盒放在石桌上,聲音輕柔得像山澗流水。食盒里整齊碼著六份糯米團子,每個都用竹葉包成精巧的三角。王鑫注意到自己那份明顯大了一圈,餡料里還多了一枚咸蛋黃。

辰時三刻,六人來到執事堂時,青石廣場上已經擠滿了各峰弟子。三丈高的任務玉碑矗立在臺階盡頭,上面密密麻麻浮現著金色文字,不時有條目消失或新增。最上方的甲級任務泛著血紅色,其中一條寫著“剿滅千山狼妖群“,獎勵高達五百貢獻點。

“讓開讓開!“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天劍峰弟子簇擁著蕭寒走來,所過之處眾人紛紛避讓。這位金靈根天才已經筑基成功,腰間玉牌換成了象征內門弟子的青玉質地。他看也不看丙丁級的任務,直接伸手抹過一條乙級任務“采集寒鐵礦“,玉碑頓時分出縷金光沒入他的令牌。

“看什么看?“蕭寒身后跟著的圓臉弟子瞪向王鑫,“這種任務給你們也是送死!“

王鑫沉默地退后半步,卻撞上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夏小苗。這姑娘今天破天荒扎起了高馬尾,腰間別著兩把新磨的短刀,刀柄上纏著的紅繩鮮艷得像血。她冷冷掃了那天劍峰弟子一眼,對方竟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我們接這個。“牛權突然指著一條剛刷新的任務。那是丙級下等的“清理藥圃蟲害“,獎勵只有二十貢獻點。負責登記的執事弟子打了個哈欠,隨手將任務刻錄到他們共用的一塊青銅令牌上。

“等等。“王鑫突然按住牛權的手,指向另一條剛出現的任務,“這個更合適。“

【丙級中等:調查梨樹溝靈禽異常】

【報酬:50貢獻點/人可兌換《基礎御火術》或下品法器】

【備注:需靈獸親和者優先】

楊玲的眼睛立刻亮了:“梨樹溝!那是我老家!“她拽著王鑫的袖子直蹦跶,發髻上的草編蝴蝶跟著一顫一顫,“后山有片野梨林,這個季節正好...“

登記時執事弟子多看了他們幾眼:“六個煉氣初期就敢接丙級中等?“但還是將任務刻錄進令牌。隨著金光沒入,王鑫感覺令牌微微發燙,背面浮現出“函云“二字的花紋。

回到浮玉峰準備行裝時,玉霄真人破天荒地出現在弟子居所。老人獨臂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掛著個臟兮兮的酒葫蘆。

“梨樹溝...“他灌了口酒,喉結滾動幾下,“二十年前那里出過一只變異的鐵喙山雞,啄穿了三個筑基修士的護體靈光。“說著從袖中抖出六張符箓,黃紙上的朱砂符文歪歪扭扭像蚯蚓爬的,“自己畫的避瘴符,將就著用。“

王鑫恭敬接過,發現符紙背面還潦草地畫著梨樹溝的地形圖,某處山谷被特意圈了出來,旁邊標注著“疑為巢穴“。

次日黎明,六人乘仙鶴離山。楊玲這次沒害怕,趴在鶴背上指著云海下的某處興奮大叫。飛越兩座山頭后,一片開滿白花的梨樹林出現在視野中。青鸞小鳥突然從王鑫懷里鉆出,振翅沖向最高的那棵老梨樹,驚起一群五色雀鳥。

降落時出了點意外。牛權操控不當,仙鶴一頭扎進梨樹林,壓斷十幾根枝條才剎住。漫天飛雪般的花瓣中,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從天而降的少年修士。

“楊...楊丫頭?“老農揉揉眼睛,鋤頭哐當掉在地上。楊玲尖叫著撲過去,差點把老人撞個趔趄。原來這正是她家所在的村落,老農是她的三叔公。

據村民說,異常始于半月前。先是家養的靈禽躁動不安,接著后山陸續發現被吸干精血的動物尸體。前天夜里,守夜的張老漢看見樹梢掠過一道黑影,“有牛犢那么大,眼睛紅得像兩盞燈籠“。

“先去看尸體。“王鑫作出決定。在村民帶領下,他們來到村后的亂葬崗。三具家禽尸體整齊排列在草席上,羽毛完好無損,唯獨胸口有個拇指大小的血洞。王鑫蹲下身,指尖凝聚一絲火靈氣探入傷口,突然“嘶“地縮回手——傷口邊緣殘留的陰寒氣息竟順著靈氣反噬過來。

“不是普通妖獸。“阮麗英凝出水鏡術,鏡中顯現出傷口內部經絡,“看這痕跡,像是...針狀口器?“

眾人討論時,孟小月一直站在外圍,懷里緊緊摟著那個破布偶。突然,布偶的眼睛閃過一道微光,小姑娘渾身一顫,細聲細氣地開口:“地、地底下有東西...“

當夜,六人按玉霄真人給的地圖埋伏在山谷。這是個葫蘆狀的山坳,巖壁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夜風吹過時發出詭異的嗚咽聲。楊玲在四周撒了一圈驅蟲粉,碧青盤在她腕上警惕地昂著頭;牛權握著新領的青銅棍,棍身纏繞著細小的電光;阮麗英在每個人掌心畫了避毒符;夏小苗的短刀已經出鞘,刀鋒在月光下泛著藍汪汪的光。

子時將至,王鑫胸前的玉墜突然發燙。幾乎同時,巖壁傳來“咔咔“的碎裂聲,無數孔洞中涌出黑霧,在半空凝聚成團。月光下,那團黑霧漸漸顯出輪廓——竟是只巨大的蜂類生物,腹部延伸出三尺長的針管,復眼泛著詭異的紅光。

“血針毒蜂!“楊玲倒吸冷氣,“《百毒經》上說這東西早絕跡了...“話音未落,毒蜂突然俯沖下來,針管直刺牛權面門。千鈞一發之際,夏小苗的短刀橫空劈來,與針管相撞迸出一串火花。

王鑫趁機掐訣,一道火蛇從掌心竄出。不料毒蜂翅膀一震,黑霧彌漫間火蛇竟被凍成冰棱!阮麗英急忙施展水幕術防御,毒針撞在水幕上激蕩起圈圈漣漪。

“它怕雷法!“牛權突然大吼。這憨厚少年不知何時爬上了巖壁,高舉的青銅棍引下一道細小閃電。電光擊中蜂翼,毒蜂發出刺耳的嘶鳴,動作果然遲緩了幾分。

王鑫福至心靈,從懷中掏出那本《火靈根修煉札記》快速翻動。在“雷火相生“那頁,徐長老的批注潦草地寫著:“借雷霆之勢,可助火靈...“

“牛權!再來一次!“王鑫大喊著運轉全部靈力。當第二道閃電劈下時,他雙手結印迎向電光。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閃電竟被引到他的指尖,與火靈氣交融成紫紅色的雷火!毒蜂躲避不及,半邊翅膀被雷火擊中,頓時焦黑一片。

受傷的毒蜂狂性大發,針管突然伸長,朝最弱的孟小月刺去。小姑娘嚇呆了,懷中的布偶卻突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土黃色光幕擋住毒針。與此同時,楊玲的守藥蛇碧青彈射而出,一口咬在毒蜂復眼上!

“現在!“夏小苗嬌叱一聲,雙刀交叉劈出十字金光。王鑫與牛權同時出手,雷火與電光交織成網。在眾人合力一擊下,毒蜂終于轟然墜地,針管不甘心地抽搐幾下后徹底不動了。

戰后清點,六人都掛了彩。牛權胳膊被毒霧灼傷,腫得像根紫蘿卜;楊玲為保護碧青,后背讓蜂翅劃出道血口子;連最謹慎的阮麗英都因靈力透支而面色慘白。王鑫最慘,強行引導雷火導致經脈灼傷,右手掌心焦黑一片。

“值了...“他忍著痛舉起蜂尸。這玩意全身是寶,毒囊能制藥,針管可煉器,至少能換兩百貢獻點。更重要的是,他們在生死關頭竟摸索出組合法術的雛形!

返程前夜,六人借宿在楊玲家。這個簡陋的農家小院擠滿了聞訊而來的村民,楊母抹著眼淚往每個人懷里塞煮雞蛋。王鑫蹲在灶臺邊幫燒火時,聽見里屋楊玲正興奮地跟家人比劃戰斗經過,說到驚險處,她三歲的小侄子嚇得鉆進了米缸。

夜深人靜時,王鑫獨自來到梨樹林。月光透過花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恍若夢境。青鸞小鳥不知從哪叼來幾株藥草,正用喙啄碎了敷在他傷口上。突然,林間傳來沙沙聲——是孟小月抱著她的破布偶。

“大師兄...“小姑娘遞來一塊繡著歪歪扭扭云紋的手帕,“擦、擦藥...“王鑫接過時才發現,這手帕是用她布偶的衣服改的。

回到函云宗交任務時,執事堂轟動了。誰也沒想到六個煉氣初期能獨立解決變異血針毒蜂,這至少是丙級上等的難度。獎勵最終定為每人八十貢獻點,外加額外的一百點團隊獎勵。

“我要換《百草煉體訣》!“楊玲第一個沖向藏書閣;牛權摸著新得的青銅棍傻笑,說再攢點就能換《五雷正法》了;阮麗英換了套水屬性繡花針;夏小苗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她的雙刀終于能附魔了;最讓人意外的是孟小月,這怯懦的小姑娘竟用全部貢獻點換了本《厚土經》。

王鑫在法器閣前徘徊良久,最終選了把赤紅色的短劍。劍身銘刻著“流火“二字,注入靈力時會騰起寸許火芒。當他用剩下的貢獻點換來《基礎御火術》玉簡時,藏經閣的徐長老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雷火相生,可不止那點門道...“

這夜,浮玉峰弟子居所燈火通明。六人圍坐在王鑫屋里,中間擺著那本被翻爛的《火靈根修煉札記》。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青鸞小鳥蜷縮在梁上打盹,尾羽垂下來像條翡翠簾子。

王鑫摩挲著新得的流火劍,突然想起離家那日母親塞在鞋底的黃紙符。如今那張符被他貼身收藏,邊緣已經磨得起毛,但朱砂符文依然鮮紅如血。他忽然很想知道,此刻的三層溝是否也落了雪,父親的老寒腿有沒有疼,母親是不是又在油燈下縫補衣裳...

“大師兄!“楊玲突然把一株草藥拍在桌上,打斷了王鑫的思緒,“我發現碧青的唾液能中和蜂毒!我們發財啦!“

眾人哄笑中,王鑫將流火劍輕輕放在膝上。劍身映著跳動的燭火,也映出六個少年意氣風發的臉龐。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修仙路上最珍貴的不是法器丹藥,而是這群能托付生死的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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