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曦穿透云層,晶瑩的晨露從星靈草的葉尖滾落。青蘅玉指輕勾,那滴凝聚著天地靈氣的露水便懸浮在空中,內部倒映著整片朝陽,宛如一顆微型的太陽。她將露水引入白玉茶盞,動作優雅而嫻熟,仿佛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王鑫在石桌對面含笑注視著這一切,函夏劍橫放在膝頭,劍穗上那枚精致的小星舟模型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嘗嘗。”青蘅將茶盞推了過去,嘴角帶著一絲期待的笑意,“加了瑤池金蓮的露水。”
王鑫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散開,帶著一絲清甜。他眉頭微挑,贊嘆道:“比昨日的甜。”
“因為今日的露水是從浮玉峰東面采的。”青蘅支著下巴,四翼在晨光中半透明如琉璃,流轉著神秘的光華,“那里的星靈草受初陽直照,靈氣更足。”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對生活的熱愛與細致入微的觀察。
這是他們回到函云宗的第七個清晨。自從星魂重聚后,兩人便選擇住在浮玉峰頂的舊居,遠離塵世的喧囂。他們沒有驚動太多弟子,每日只是觀云煮茶,享受著寧靜的時光。偶爾有誤入峰頂的年輕修士,他們也會不吝賜教,指點一二。
“今日想做什么?”王鑫指尖輕點桌面,一道微光閃過,茶盞中頓時浮現出函云宗七十二峰的微縮景象,栩栩如生。山峰之間云霧繚繞,宛如仙境,“楊師妹在丹鼎峰培育新藥,牛權又炸了間煉器室...”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青蘅的異色瞳流轉著星輝,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我想去后山瀑布看看。”
無需多言,空間微微波動,泛起陣陣漣漪。再睜眼時,兩人已站在千丈飛瀑之下。瀑布如銀河倒瀉,水聲轟鳴,濺起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絢麗的彩虹。這里曾是王鑫年少時練劍之所,青蘅涅槃后也常來沐浴羽翼。如今瀑布依舊,只是潭邊多了幾塊光滑的巨石,上面還殘留著些許靈氣波動,明顯是有人常來打坐修行。
“看來成了弟子們的修行圣地。”王鑫輕笑,隨手撿起塊鵝卵石。石子在他掌心化作溫潤的玉質,又被他以精妙的手法雕刻成迷你劍碑的模樣,輕輕放在最大的那塊巖石上。劍碑雖小,卻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劍意。
青蘅已經褪去外袍,四翼舒展,緩步走入瀑布。水流在距離她身體三寸處自動分開,形成個透明的水罩,將她完美地保護起來。透過水幕看去,她青金色的長發如活物般舞動,左眼的星云漩渦比平日轉得更快些,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氣息。
“不下來嗎?”她回眸一笑,翼尖掀起細碎水花,宛如仙子在水中嬉戲。
王鑫解下函夏劍靠在潭邊,踏水而行。水流自動在他腳下形成劍形波紋,每走一步都有細小的劍氣蕩漾開去,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晶瑩的痕跡。當他走入瀑布范圍時,那些劍氣與水罩相融,竟折射出七彩霓虹,將整個瀑布裝點得如夢如幻。
兩人在水中相對而立,青蘅的指尖輕觸王鑫胸口。那里有顆星辰印記,是凈世系統留下的烙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隨著她的觸碰,印記亮起柔和光芒,與青蘅眉心的星印交相輝映,仿佛兩顆遙遠的星辰在相互呼應。
“還疼嗎?”她低聲問,眼中滿是關切。
王鑫搖頭,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早就不疼了。”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傳遞著無盡的愛意。
他們在瀑布下站了很久,任由水流沖刷卻片縷不濕。偶爾有弟子遠遠經過,只能看到瀑布中兩道朦朧身影,以及不時閃現的星芒劍光,仿佛是仙人在水中起舞,引得弟子們駐足觀望,心中充滿了敬畏與向往。
午后,青蘅突發奇想要去天劍峰看看。當年凌虛子就是在那里傳授王鑫劍道,如今由蕭寒的弟子執掌。兩人隱去身形,如同無形的幽靈,走在劍坪邊緣。他們看著年輕修士們練習最基礎的劍招,一招一式雖顯稚嫩,卻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那個孩子。”青蘅突然指向某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劍路有你的影子。”
王鑫凝神看去,果然發現少年使的雖是函云宗入門劍法,但轉腕的角度與他如出一轍,仿佛是得到了他的真傳。更奇妙的是,少年腰間木劍上刻著個小小的星紋——正是函夏劍的簡化標記,這讓王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親切感。
“有趣。”他并指一點,一縷蘊含著深厚劍意的光芒悄無聲息地沒入少年眉心,“且看造化。”
少年突然頓住,手中木劍不自覺地使出一式“星河倒懸”,這是函云宗高深的劍招,威力強大。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引得周圍師兄弟驚呼連連。執教的長老連忙過來檢查,還以為他頓悟了劍意,眼中滿是驚喜與欣慰。
黃昏時分,兩人回到浮玉峰。青蘅心血來潮要親手做晚飯,她信心滿滿地走進廚房,卻忘了控制青鸞真火的火候。不一會兒,廚房便濃煙滾滾,火焰竄出了窗戶。王鑫及時引來山泉滅火,卻被蒸汽熏得滿臉黑灰,模樣十分狼狽。
“還是我來吧。”他無奈地笑了笑,挽起袖子。函夏劍自動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將食材切成均勻薄片,動作利落而精準。
青蘅從背后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當年在星海漂流時,我最懷念的就是你烤的靈兔肉。”
“那時候你連鹽和糖都分不清。”王鑫翻動烤肉,油星在即將濺到青蘅羽翼前被無形劍氣彈開,“現在倒是會煮茶了。”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卻充滿了愛意。
“只會煮茶。”青蘅悶悶地承認,翼尖無精打采地垂著,模樣十分可愛。
月光灑滿庭院時,兩人坐在屋頂分食烤兔。兔肉香氣四溢,外焦里嫩,讓人垂涎欲滴。青蘅突然想起什么,從空間法器中取出個玉壺,壺身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從瑤池帶的仙釀,據說能讓人夢見最想見的場景。”
王鑫斟了兩杯。酒液入喉,一股溫暖的感覺涌上心頭,眼前景象頓時模糊。再清晰時,他發現自己站在艘小星舟上,四周是無垠星河。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閃爍,仿佛無數顆寶石鑲嵌在黑色的天幕上。青蘅就在身旁,四翼綴滿星光,正指著遠處某個星團說著什么,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王鑫驚訝地看著周圍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夢幻之中。
“我們的約定。”青蘅在幻境中微笑,聲音輕柔而甜蜜,“乘星舟游遍星海。”
幻境持續了整夜。他們夢見共同游覽過的萬千星辰,遇見過的奇異種族,甚至還有尚未踏足的秘境。每一個夢境都充滿了奇幻與驚喜,仿佛是他們曾經經歷的美好回憶的重現。當晨光驅散酒意,兩人相視一笑——這仙釀竟是將記憶編織成夢,讓他們重溫了那些難忘的時光。
“想去看看嗎?”青蘅突然問,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那些我們沒去過的地方。”
王鑫看向東方漸白的天空,那里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現在?”
“等楊師姐的星辰彼岸花開。”青蘅數著日子,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再過七日就是花期。”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兩人開始為出行做準備。王鑫重煉了那枚星舟模型,他以精湛的煉器手法,將其化作真正的飛行法寶。星舟表面刻滿了神秘的符文,散發著強大的氣息。青蘅則收集七十二峰的晨露,她每天清晨都會早早起床,不辭辛勞地奔波于各峰之間,將晨露釀成便于保存的靈液。楊玲得知后,特意送來新研制的“九轉星魂丹”,據說能在虛空環境中維持肉身不腐,是遠行必備的良藥。
臨行前夜,凌虛子拄著拐杖來到浮玉峰。老人雖腿傷已愈,但卻偏愛這柄桃木杖,杖身刻滿了古樸的花紋。他帶來個巴掌大的玉匣,里面是玉霄真人留下的星圖。星圖紙張泛黃,卻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記錄著無數神秘的星域和秘境。
“師尊當年游歷所得。”凌虛子撫摸著泛黃的圖紙,眼神中充滿了懷念,“標紅的地方都值得一看。”
王鑫鄭重接過。展開星圖,只見上面除了常見星域外,還有幾處用朱砂特別標注的秘境:【歸墟之眼】——玄機閣主誕生地,現已凈化;【光陰長河】——據說能看到過去未來的支流;【天衍棋盤】——遠古大能以星辰為子的對弈之所;【劍冢星云】——萬古以來所有劍修臨終前,佩劍的歸處...每一個標注都充滿了神秘的氣息,仿佛在召喚著他們前去探索。
“劍冢...”王鑫的函夏劍突然輕顫,似在回應這個名字,劍身散發出一陣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渴望著前往那個神秘的地方。
青蘅的指尖停在【天衍棋盤】上,她的左眼的星云漩渦微微發亮,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向往:“我想去這里。”她輕聲說道,“感覺...很熟悉。”
凌虛子捋須而笑:“臨行前,去看看老朋友們吧。”
次日清晨,兩人走遍七十二峰。在丹鼎峰,他們嘗了楊玲的新藥,那藥的味道苦澀無比,苦得王鑫差點拔劍,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在煉器堂,他們見證了牛權終于鍛成不炸爐的本命錘,牛權興奮地揮舞著錘子,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在靈獸峰,他們被楚瑤的白狐崽子們纏著要羽毛,白狐崽子們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最后在水月峰,阮麗英送了他們一對同心玉佩。玉佩晶瑩剔透,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她演示著將水滴入玉佩,認真地說:“無論相隔多遠,都能感應到彼此。”
孟小月最是傷感,她抱著新做的星空布偶不肯撒手,眼中含淚:“師兄師姐這次...還回來嗎?”
“當然。”青蘅彎腰輕撫她發頂,四翼投下溫柔的陰影,如同母親呵護著孩子,“等找到好看的星星,給你帶回來做玩偶眼睛。”她的話語充滿了溫暖與承諾。
當星辰彼岸花在第七日子夜綻放時,整個丹鼎峰籠罩在夢幻般的藍光中。花朵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花瓣上凝結著晶瑩的露珠,仿佛是夜空中的星辰降臨人間。楊玲小心地采集花露,分裝在七個玉瓶里,動作輕柔而專注。
“足夠你們用上百年。”她將玉瓶串成項鏈掛在青蘅頸間,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記得...”
話未說完,就被青蘅擁抱打斷。兩位女子相擁的身影在星光中格外柔和,一個青金羽翼微顫,一個木簪斜插,恍若當年初遇時的藥圃重逢,勾起了無數美好的回憶。
王鑫站在不遠處,函夏劍已經化作三寸小舟懸浮掌心。牛權拍著他肩膀嘟囔著什么體修要訣,夏小苗則默默往他袖中塞了把金瓜子——這是她故鄉的習俗,寓意一路順風,每一個舉動都充滿了濃濃的情誼。
“走吧。”青蘅最后看了眼函云宗的輪廓,那熟悉的山峰、建筑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親切。她轉身躍入星舟,身姿輕盈如燕。
王鑫向眾人拱手作別,身形漸漸虛化,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當完全化作星光時,那縷劍氣輕盈地落入舟中。三寸小舟迎風而漲,轉眼化作十丈星艦,艦首青鸞雕像仰天長鳴,聲音響徹云霄,仿佛在為他們送行。
“早去早回!”凌虛子的喊聲穿透云層,帶著濃濃的不舍與祝福。
星艦緩緩升空,在萬眾矚目下突破罡風層。罡風呼嘯,卻無法阻擋星艦前進的步伐。當函云宗變成腳下一個小小的光點時,青蘅啟動了玉霄真人的星圖。坐標鎖定,【天衍棋盤】的標記亮起柔光,仿佛在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第一站。”她調整著星舟航向,四翼在虛空中劃出璀璨軌跡,如同一道道絢麗的彩虹。
王鑫站在艦首,函夏劍重新恢復原狀。劍鋒所指處,群星退避,一條由星塵鋪就的航道徐徐展開。航道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在這條路的盡頭,隱約可見縱橫交錯的巨大紋路,宛如天神隨手勾勒的棋盤,充滿了神秘與誘惑。
“聽說那里每顆棋子都是一個世界。”王鑫輕聲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好奇。
青蘅從身后環住他,翼尖掃過劍鋒,激起細碎星火。她輕聲說:“那我們便做局外人。”
星舟加速,很快化作流光消失在宇宙深處。函云宗的晨鐘恰好敲響,悠揚的鐘聲在天地間回蕩,為遠行的游子送上最后祝福。而在某個尚未標注的星圖上,兩顆緊緊依偎的星辰正緩緩移動,向著古老傳說中諸天萬界最神秘的角落駛去,他們的故事,也將在那無盡的星海中繼續譜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