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云宗山門的晨鐘剛敲過三聲,悠揚的鐘聲在山谷間回蕩,驚起幾只沉睡的鳥兒。守門弟子周清正握著掃帚清掃石階,忽然瞥見一道璀璨流光劃破天際,如同一顆墜落的星辰,拖著長長的光尾。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可當那道流光穩穩落在主峰廣場時,他手中的掃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呆若木雞。
“王...王師祖?!”周清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震驚與敬畏。眼前之人,一襲青衫隨風輕擺,氣質超凡脫俗,正是傳說中浮玉七子之首的王鑫。唯一不同的是,他眉心的星印流轉著神秘莫測的光華,那光芒仿佛來自遙遠的星河,不屬于這個世界。
王鑫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那笑容如春風拂面,令人倍感親切。他指尖輕輕一彈,一縷璀璨的星輝便朝著周清飛射而來,沒入對方眉心。“《函夏劍經》第三卷有處錯漏,我已修正。”他的聲音清越而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清呆立原地,只覺一股磅礴而又溫和的力量涌入腦海,數十式精妙絕倫的劍招如潮水般在他的意識中浮現。這些劍招正是他苦苦鉆研半年,卻始終無法突破的瓶頸所在。待他回過神來,想要道謝時,王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山道上幾片落葉打著旋兒,悠悠飄落,仿佛在證明方才發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主峰大殿內,現任掌門趙寒衣正伏案批閱玉簡,神情專注而認真。突然,一陣輕柔的清風悄然拂過,案前憑空多出一個青玉匣子。她警覺地抬頭,目光如鷹般掃視四周,卻見殿門紋絲未動,沒有絲毫有人闖入的跡象。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匣子,發現匣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的字跡剛勁有力:“給師侄補上的接任賀禮。——王鑫”。
趙寒衣心跳驟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匣子。只見匣中靜靜躺著七枚星核種子,每一枚都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蘊含著不同屬性的星辰本源。這些光芒相互交織,在匣內形成一幅絢麗的星圖。最令人震驚的是匣底那行小字:“栽于七峰之巔,可結護山星陣。”
“這...”趙寒衣的獨臂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震撼與驚喜。作為現任掌門,她深知這份禮物的價值——這七枚星核種子,足以讓函云宗再興盛萬年,是守護宗門的無上至寶!
浮玉峰頂,晨霧還未完全散去,青蘅赤足踏在沾滿晨露的草地上。她青金色的長發只用一根翠綠的藤蔓松松挽著,發梢隨風輕輕飄動。四翼收攏在身后,宛如一件華麗的披風,左眼的星云漩渦深邃而神秘,倒映著函云宗七十二峰的壯麗盛景。
“藥圃擴建了三倍。”她嘴角微微上揚,指尖輕點虛空,璀璨的星輝瞬間凝結成楊玲的模樣。那虛影栩栩如生,仿佛楊玲就在眼前,“玲師姐要高興壞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俏皮與期待。
王鑫的身影在她身旁緩緩浮現,仿佛是從虛空中走出。他腰間懸著函夏劍,劍穗上系著一枚小巧精致的星舟模型,那是他們曾經美好回憶的象征。“先去見見凌虛師叔?”他輕聲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滿是默契。剎那間,空間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待漣漪平息,他們已出現在后山一座簡樸的草廬前。草廬四周,幾株翠竹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輪椅上的凌虛子正在煮茶,他白發如雪,卻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當年星核余波不僅治愈了他的腿傷,更讓他的修為突破桎梏,達到了新的境界。
“茶剛煮好。”凌虛子頭也不抬,又取出兩個茶杯,輕輕放在石桌上,“這次待多久?”他的語氣平淡,卻難掩話語中那一絲關切與期待。
王鑫走上前去,接過茶壺,動作嫻熟地為三人斟滿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看青兒心情。”他笑著說道,目光溫柔地看向青蘅。
青蘅捧著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在口中散開,暖意涌上心頭。她輕笑一聲,四翼微微舒展,左眼的星云漩渦映出草廬角落——那里掛著幅泛黃畫像,正是玉霄真人的遺容。畫像中的玉霄真人,面容慈祥而又威嚴,仿佛在注視著他們。
“師尊最后...”王鑫聲音微澀,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與懷念。
“很平靜。”凌虛子望向遠山,眼神中帶著追憶,“知道你們能解決一切。”他的話語堅定而沉穩,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沉默片刻,青蘅突然放下茶杯,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師叔,我們想去看看玄霄師伯。”
函云宗英靈谷,松柏郁郁蔥蔥,四季常青,仿佛是守護英靈的衛士。玄霄子的墓碑前擺滿了新鮮靈果,有紅彤彤的蘋果,黃澄澄的梨子,還有晶瑩剔透的葡萄,顯然常有弟子前來祭掃。王鑫取出一個琉璃瓶,瓶中星光流轉,那是他在歸墟收集的純凈星魄,每一縷星光都蘊含著強大而純凈的力量。
“掌門師叔,弟子回來了。”王鑫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敬意與懷念。他緩緩將星魄灑落,頓時,墓碑亮起柔和的光芒,光芒越來越盛,隱約可見一個虛影在光芒中浮現。那虛影對著兩人頷首微笑,眼神中滿是欣慰與喜悅,隨即化作一陣清風,繞峰三匝,最終消散于天地之間。
“他等到了。”青蘅輕聲道,翼尖輕輕掃過碑文,“你們看。”
眾人定睛一看,不知何時,“函云宗第十七代掌門玄霄子之墓”下方,多了一行小字:“星火引路人”。這短短五個字,仿佛是對玄霄子一生功績的最高贊譽,也是對他引領函云宗走向光明的肯定。
離開英靈谷,兩人信步來到丹鼎峰。還未走近,濃郁的藥香便撲面而來,沁人心脾。眼前的景象讓青蘅異色瞳微微放大——記憶中的小藥圃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已擴展成規模宏大的階梯式靈田,層層疊疊,宛如天梯。每層靈田中,都栽種著不同屬性的藥材,有散發著藍光的寒冰草,有閃爍著紅光的赤陽花,還有泛著金光的金髓參。最頂層的星靈草叢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彎腰采摘藥材。
“這株長歪了。”楊玲頭也不回地對身后藥童說,聲音中帶著一絲嚴厲,“星靈草第七片葉子必須朝向...”
話未說完,她突然僵住,手中的藥鋤“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緩緩轉身,她的眼中滿是震驚與驚喜,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站在田埂上的兩人,一個抱著新摘的星靈草輕笑,笑容燦爛而溫暖;一個指尖跳躍著五色劍芒,光芒耀眼而奪目。
“三十七年零六個月。”楊玲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在自言自語,“我每天都來照料這片...”
她沒能說完,青蘅的四翼已經溫柔地包裹住三人,空間如水波般轉換。再出現時,他們已回到浮玉峰舊居。舊居內的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溫馨而又熟悉。桌上擺著溫熱的茶點,正是楊玲最喜歡的桂花糕,糕點上撒著一層細細的糖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其他人呢?”王鑫取出函夏劍,劍鋒輕點虛空,一道如水鏡般的光幕頓時顯現,映出牛權在煉器堂捶打兵器的畫面。畫面中的牛權,肌肉虬結,汗水濕透了衣衫,卻依舊全神貫注地揮舞著大錘,“看來體修一脈壯大了不少。”他笑著說道。
“小苗現在是戒律堂首座。”楊玲終于找回聲音,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上個月剛打斷三個世家子弟的腿——因為他們欺負孟師妹的徒孫。”
正說著,窗外突然傳來破空聲,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疾馳而來。夏小苗的雙刀先至人后到,刀鋒在距離王鑫咽喉三寸處急停,寒氣撲面而來。
“就知道是你們。”黑衣女子冷著臉收刀,可耳根卻微微發紅,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牛權那傻子還在鍛他的本命錘。”
仿佛回應她的話,遠處傳來轟隆巨響,如雷鳴般震撼。眾人透過窗戶望去,只見煉器堂方向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濃煙滾滾。濃煙中飛出一個焦黑的人形,正是被炸爐掀飛的牛權。
“又失敗了!”壯漢在半空中調整姿勢,穩穩落在浮玉峰庭院。他拍了拍身上的煙塵,卻突然愣住,“咦?師兄?!師姐?!”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如孩童般興奮。
他這一嗓子驚動了整個函云宗。片刻功夫,阮麗英帶著水月鏡從天而降,水月鏡在她手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孟小月騎著她最新煉制的布偶青龍破云而來,布偶青龍栩栩如生,龍鱗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最后到場的是現任靈獸峰首座楚瑤,她懷里抱著一只三尾白狐,那白狐毛發雪白如霜,眼睛如紅寶石般璀璨,正是當年那只斷尾靈狐的后代。
舊友重逢,浮玉峰頓時熱鬧非凡。歡聲笑語回蕩在山谷間,仿佛要將三十七年來的思念與牽掛都化作此刻的歡樂。王鑫取出星海中收集的奇珍異寶分贈眾人:給牛權的是一塊永不磨損的星鐵,那星鐵表面布滿神秘的紋路,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夏小苗得到一對能斬斷光影的短刀,刀柄上鑲嵌著紅寶石,刀刃寒光凜凜;阮麗英的水月鏡升級為星河鏡,鏡面中仿佛蘊含著浩瀚星河,神秘而強大;孟小月的布偶被注入了星辰精魄,變得更加靈動;楚瑤的白狐則獲得一滴青鸞精血,那精血散發著柔和的金光,白狐服用后,周身毛發愈發閃亮。
“我的呢?”楊玲故意伸出手,眼中帶著一絲期待與俏皮。
青蘅笑著將一枚種子放在她掌心,種子形如淚滴,晶瑩剔透,內部有星河流轉,光芒璀璨,“在歸墟找到的,應該是《神農本草經》里記載的...”
“星辰彼岸花!”楊玲的驚呼引來眾人圍觀。她的眼中滿是驚喜與激動,雙手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捧著種子,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這星辰彼岸花,正是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神藥,價值連城。
歡宴持續到月上中天,月光如水,灑在浮玉峰上。當其他人相繼告辭,王鑫和青蘅來到觀星臺。這里保持著三十七年前的模樣,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未改變,連石桌上的棋盤都一子未動,仿佛時間在這里靜止。
“要回去看看嗎?”王鑫突然問,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懷念。
青蘅會意,左眼的星云漩渦微微旋轉,光芒大盛,“現在?”她輕聲問道。
“現在。”王鑫堅定地說。
空間如水波蕩漾開來,光芒閃爍間,當漣漪平息時,兩人已站在某個偏僻山村外的山坡上。夜色中的村落安靜祥和,幾縷炊煙從屋頂裊裊升起,幾點燈火如豆,在黑暗中閃爍,偶有犬吠聲傳來,打破夜的寂靜。
王家祠堂前的老槐樹更加粗壯了,枝干虬曲如龍,樹上系滿祈福紅綢,隨風飄動。王鑫輕撫樹干,神識如潮水般掃過整個村落——當年教他認字的私塾先生早已作古,兒時玩伴們也成了祖父輩。唯有祠堂牌位最上方,新增的“王氏先祖鑫公之位”纖塵不染,顯然常有人打掃,寄托著后人對他的思念與敬仰。
“要進去嗎?”青蘅輕聲問,眼神中帶著關切。
王鑫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輕輕放在祠堂臺階上。袋中裝著三十七顆延壽丹——正好是村中八十歲以上老人的數量。這些延壽丹,每一顆都蘊含著強大的生命力,能讓老人延年益壽。
“這樣就夠了。”他輕聲說道,眼中帶著一絲欣慰。
他們又去了青蘅當年涅槃重生的崖底。那處山洞已被改造成神廟,供奉著“青衣仙姑”的木雕。有趣的是,仙姑身旁還立著個佩劍修士的小像,香火竟也不差。前來參拜的村民絡繹不絕,他們懷著虔誠的心,祈求仙姑和修士保佑平安。
“看來我們成了傳說。”青蘅拾起供桌上的野果咬了一口,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挺甜。”
黎明前,兩人回到函云宗。護山大陣對他們形同虛設,星核改造過的身軀可以自由穿梭任何屏障。浮玉峰頂,王鑫突然拔出函夏劍,劍鋒直指蒼穹,劍氣沖天,光芒萬丈。
“怎么了?”青蘅警覺地展開四翼,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
“沒事。”王鑫收劍歸鞘,嘴角微揚,笑容中帶著自信與霸氣,“只是告訴某些人,我們回來了。”
遙遠的星海深處,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突然震顫,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它周圍環繞的八卦陣盤齊齊崩裂,發出震天巨響,仿佛被無形劍氣所傷。而在更黑暗的歸墟裂隙中,有心魔殘余發出凄厲哀嚎,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隨即徹底消散...
晨光初現時,青蘅靠在王鑫肩頭沉沉睡去,呼吸均勻而平穩。她的四翼如毯子般裹著兩人,在朝陽下泛著柔和金光,宛如一件華麗的鎧甲。王鑫輕撫她發間的藤蔓——那是楊玲當年親手編織的,三十七年來從未更換,承載著他們深厚的情誼。
山風拂過,帶來丹鼎峰新栽的星靈草清香,沁人心脾。函云宗的晨鐘再次響起,悠揚的鐘聲回蕩在山谷間,驚起一群白鶴。鶴群掠過浮玉峰頂時,刻意放輕了振翅聲,仿佛怕驚擾這場跨越生死的重逢。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一枚星核種子悄然發芽。嫩綠的葉尖上,晨露如星輝閃爍,那是希望的光芒,預示著新的開始,也象征著函云宗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