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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記憶花廊的震撼與記憶流失

李木子從羽毛床上驚醒,額頭覆滿冷汗。窗外,安珀利亞的兩個月亮將銀藍相間的光暈灑進房間。她摸索著床頭的發光水晶,觸碰瞬間,柔和的金光充盈了整個空間。

“又是那個夢...“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胸前那根僅存的銀線。三天了,自從影子獵手襲擊后,同樣的夢境每晚都會造訪——父親站在電梯門口,嘴唇蠕動著說著什么,但她永遠聽不清那句話。

房間角落傳來輕微的沙沙聲。李木子警覺地轉頭,看到白絨警官正坐在藤椅上翻閱一本皮質大書,警帽放在膝頭,長耳朵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你醒了。“白絨合上書,紅眼睛在暗處像兩粒燃燒的炭火,“正好該換藥了。“

他動作利落地取出一個小銀盒,里面裝著熒光藍色的藥膏。李木子卷起左袖,露出手腕上三道黑色的傷痕——影子獵手觸碰留下的印記。傷痕周圍皮膚呈現出蛛網狀的裂紋,像是被打碎的瓷器。

“會疼嗎?“她小聲問。

白絨的耳朵抖了抖:“比昨天好些。“他的爪子蘸取藥膏,輕柔地涂抹在傷痕上。藥膏接觸皮膚的瞬間發出滋滋聲,升起一縷青煙。李木子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忍著點,毒素必須完全清除。“白絨的聲音罕見地柔和下來,“影子獵手的污染會腐蝕記憶。“

李木子盯著傷痕周圍逐漸消退的黑色紋路:“那些黑影...它們到底是什么?“

白絨的爪子停頓了一秒:“記憶的掠食者。安珀利亞本不該有這種存在。“他小心地纏上發光繃帶,“直到心之樹開始枯萎...“

“因為我。“李木子苦澀地接話。

月光突然被什么遮擋,窗外傳來翅膀拍打聲。虹羽和銀翎從窗欞間滑入,羽毛上沾著晶瑩的夜露。

“長老議會已經決定了。“虹羽的聲音帶著疲憊,“明天日出時分,李木子必須前往記憶花廊。“

白絨猛地站起來,書本掉在地上發出悶響:“太危險了!她的靈魂連接還不穩定!“

銀翎降落在床柱上:“沒有選擇。心之樹的枯萎速度加快了,昨夜又有三個區域被陰影吞噬。“他轉向李木子,“花廊里有你需要找回的東西。“

李木子攥緊被單:“什么東西?“

“你自己。“虹羽輕輕用喙碰了碰她的手指,“被遺忘的那部分。“

窗外突然傳來奇異的嗡鳴。李木子轉頭望去,遠處的天空裂開一道新傷口,暗紅色的光像血液般滲出。更可怕的是,這次她能看到裂縫中有東西在蠕動——無數細長的黑影糾纏在一起,像等待孵化的噩夢。

白絨迅速拉上窗簾:“別看太久。負面情緒會滋養它們。“

李木子卻無法移開視線。那些黑影中有個特別龐大的輪廓,形狀隱約像個人形。當她的目光與之相遇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刺穿太陽穴,某個被深埋的記憶碎片突然浮出水面——

醫院走廊。消毒水氣味。母親紅腫的眼睛。白色病床上躺著一個人...

“啊!“她抱住頭,畫面立刻消散無蹤。

白絨立刻扶住她搖晃的身體:“記憶回流。這是好現象,說明封鎖正在松動。“

虹羽和銀翎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李木子沒注意到,她的注意力被床頭突然出現的水晶瓶吸引了。瓶中懸浮著一朵微型金花,隨著她的呼吸節奏明滅。

“心之樹的精華。“銀翎解釋道,“如果你在花廊里迷失,它會引導你回來。“

李木子小心地拿起瓶子。金花觸感溫暖,像捧著一小團陽光。當她凝視花心時,隱約看到無數畫面在其中流轉——全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場景。

“睡吧。“白絨幫她蓋好羽毛被,“天亮前我會準備好一切。“

李木子想追問更多,但一股突如其來的疲憊感淹沒了她。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三只動物聚在房間角落低聲交談,白絨的耳朵緊張地豎起,而虹羽的羽毛全部變成了預警的猩紅色。

晨霧像液態白銀般流淌在花廊入口。李木子站在藤蔓編織的拱門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水晶瓶。金花的光芒比昨夜暗淡了許多,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白絨警官正在做最后檢查。他給李木子系上一條發光的腰帶,上面掛著各種奇怪的小工具:“記憶鉤可以抓住飄散的片段,迷霧鏡能看穿幻象,而這個...“他特別指了指一個沙漏形狀的吊墜,“如果沙子變成紅色,立刻回頭。“

李木子點點頭,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她穿著安珀利亞特制的探險服——銀白色緊身衣外罩著半透明的輕甲,材質像蜘蛛絲般輕盈卻堅韌。最奇特的是衣服會隨著她的情緒變色,此刻正泛著不安的淡紫色。

“規則很簡單。“虹羽落在她肩頭,“向前走,不要停留,不要觸碰任何記憶畫面,直到看見金色大門。“

銀翎補充道:“花廊會根據闖入者的心理狀態變化形態。你越抗拒,它就越危險。“

白絨最后調整了一下她腰帶的位置:“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那都不是真實的。只是記憶的投影。“

李木子深吸一口氣,踏入花廊。第一步,世界就變了。

晨霧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她身上的裝備發出微弱光芒,照亮前方幾米的路。地面變成了玻璃般的材質,下面封印著無數靜止的畫面——全是她生活中的片段,像被凍結在琥珀中的昆蟲。

第二步,遠處亮起一點金光。李木子朝光源走去,腳步聲在寂靜中異常清晰。走到第十步時,她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那聲音熟悉得讓她心臟絞痛。李木子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不要回頭。聲音越來越近,最后幾乎貼在她耳邊:

“木子,看看媽媽啊。“

一滴汗從額頭滑落。李木子透過腳下的玻璃,看到母親年輕時的臉正向她微笑,手里拿著一個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那是她七歲生日的記憶。

“不要停。“她對自己說,繼續向前走。

但花廊開始變化。玻璃地面下封印的畫面突然全部活了過來,千萬個聲音同時響起:生日派對的歡笑,學校鐘聲,父母爭吵的刺耳聲響...這些聲音形成實質的音浪,推搡著她的身體。

李木子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左邊通道明亮溫暖,飄來烤餅干的香甜氣息;右邊則陰暗狹窄,隱約傳來啜泣聲。

水晶瓶中的金花突然劇烈閃爍,指向右邊通道。

“搞錯了吧...“李木子猶豫了。左邊明顯更安全,而且她似乎看到童年的自己正在那頭向她招手。

沙漏吊墜里的沙子開始緩緩變紅。

“該死!“她沖向右側通道,就在踏入的瞬間,身后傳來轟隆一聲——左邊通道坍塌了,碎石間滲出黑色的粘稠液體。

右側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她不得不側身前進。墻壁上伸出無數小手,試圖抓住她的衣服和頭發。某個瞬間,一只冰冷的小手碰到了她的后頸,李木子頓時看到一個陌生畫面:

她站在浴室鏡子前,手里拿著父親的安全剃刀。

“這不是我的記憶!“她尖叫著拍開那只手,畫面立刻粉碎。但更多的手伸過來,每個觸碰都帶來一段痛苦的記憶碎片——

藥片倒在掌心。深夜獨自哭泣。日記本上潦草的“我好累“。窗臺上積滿的雨水。

李木子跌跌撞撞地前進,眼淚模糊了視線。水晶瓶幾乎完全暗淡了,金花蜷縮成一團。就在她即將崩潰時,通道突然開闊,眼前出現一扇金色大門。

門上刻著一行字:“真相的代價是接受它。“

李木子顫抖的手按在金色大門上。門扉出奇地溫暖,像某種活物。就在她猶豫的瞬間,身后通道傳來可怕的碎裂聲——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其中夾雜著影子獵手特有的刺耳嘶鳴。

“沒有退路了...“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撲面而來的是刺眼的白光。當視線恢復時,李木子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純白的圓形房間里。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水晶,內部封印著一朵盛開的金花——與瓶中那朵一模一樣,只是放大了數百倍。

更令人震驚的是水晶周圍環繞的景象:無數記憶畫面像行星環繞太陽般緩緩旋轉。有些畫面清晰明亮,有些則暗淡殘缺。李木子立刻認出了其中幾個——全是她在花廊入口處看到的那些。

“這是我的...記憶核心?“她喃喃自語。

水晶突然發出嗡鳴,金花的花瓣舒展開來。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從花心浮現——那是個年輕女子,穿著古老的安珀利亞服飾,面容卻與李木子有七分相似。

“終于見面了,我的繼承者。“女子開口,聲音像風吹過風鈴的清脆回響。

李木子后退一步:“你是誰?“

“艾莉西亞,上一任心靈守護者。“女子輕輕觸碰水晶壁,“也是你的曾曾祖母。“

這個信息像炸彈般在李木子腦中爆開。她張嘴想反駁,卻看到艾莉西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時間有限。聽著,心之樹不是因為你而枯萎,而是因為你才堅持到現在。“艾莉西亞的影像開始閃爍,“我們家族的女性世代守護兩個世界的平衡,但到你母親那代,這條血脈幾乎斷絕。“

水晶中的金花突然劇烈抖動,幾片花瓣脫落。房間外傳來可怕的撞擊聲,墻壁出現裂縫。

“影子獵手要突破了。“艾莉西亞語速加快,“你必須找回被封鎖的關鍵記憶,才能重新喚醒心之樹的力量。“

“什么記憶?“李木子急切地問。

艾莉西亞的影像開始消散:“你七歲那年住院的真正原因。那不是意外...“

話未說完,水晶突然爆裂。李木子下意識抬手遮擋,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其中最鋒利的一片劃破了她的手掌,鮮血滴落在最大的一塊記憶水晶上——

畫面瞬間展開:七歲的她站在醫院樓頂邊緣,父親驚恐地伸手想抓住她。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年幼的她胸口延伸出無數黑色絲線,連接著天空中一個模糊的巨大黑影...

“不!“李木子尖叫著后退。這段記憶與她被告知的“失足墜樓“完全不同。

黑色絲線突然從記憶中伸出,纏住她的手腕。可怕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耳邊響起無數竊竊私語:“跳下去...結束痛苦...沒人愛你...“

水晶瓶中的金花突然綻放出刺目光芒。李木子感到一股暖流從胸口銀線傳來,耳邊響起白絨的聲音:“抓緊記憶鉤!“

她本能地抓住腰間的記憶鉤,朝最近的明亮記憶碎片甩去。鉤子精準地抓住了一幅畫面——五歲時父親教她騎自行車的溫馨場景。

溫暖的力量涌入體內。李木子掙脫黑線的束縛,拼命向出口跑去。整個記憶空間在她身后崩塌,影子獵手的嘶吼幾乎震破耳膜。

就在她即將沖出金色大門時,腳下突然踩空。李木子墜入無底黑暗,最后的意識是緊緊抱住那個救了她一命的溫暖記憶碎片...

“呼吸!快呼吸!“白絨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李木子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花廊入口處,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白絨、虹羽和銀翎圍著她,表情凝重。

“我...我想起來了...“李木子抓住白絨的前爪,“那不是意外...七歲那年,我試圖自殺。“

三只動物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白絨輕輕點頭:“現在你明白為什么心之樹會選擇你了。“

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斷裂聲。他們同時轉頭——地平線上,心之樹的主干出現了一道貫穿天際的可怕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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