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狗兒莊浸在杏花雨里，青瓦白墻間飄著槐花甜香。村民們圍坐在老槐樹下，竹籃里盛著新蒸的棗泥槐花糕，油紙包上都貼著黛玉新寫的詩箋：“春風裁錦字，香雪落瓷甌“。巧姐舉著用柳枝編的花環跑來，花環上別著虎娃用彩紙剪的蝴蝶，翅膀上歪歪扭扭寫著“歲歲安“。

“姑娘這詩啊，比蜜還甜！“劉姥姥顫巍巍展開泛黃的詩卷，那是黛玉教孩子們寫的《田園雜興》。張大娘往黛玉手里塞了把榆錢：“明兒蒸榆錢窩窩頭，你可得來嘗嘗！“棠云舟立在人群外，看著她被簇擁的笑顏，不自覺摸了摸懷中藏著的詩稿——那是昨夜寫的情詩。

暮色初臨時，黛玉倚在繡樓窗邊繡帕子，絲線在指間穿梭成并蒂蓮。棠云舟抱著新采的野薔薇推門而入，花瓣落在她繡繃上：“當心扎手。“他伸手替她理順垂落的發絲，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耳垂。黛玉佯怒拍開他的手，繡針卻不小心刺破指尖。

“快給我看看?！疤脑浦刍琶μ统鰬阎械慕z帕，那上面竟繡著她前日寫的詩句。黛玉瞥見，臉頰更紅：“何時偷學的女紅？“他將她受傷的手指含在口中，含糊道：“為了給心上人驚喜。“窗外突然傳來虎娃的笑聲，兩人急忙分開，卻見繡繃上的并蒂蓮，不知何時多了兩只交頸的鴛鴦。

端午前夕，村里搭起竹制詩棚。黛玉身著月白襦裙，手持團扇出謎：“頭戴紅紗帽，身穿黑外套，登臺做手勢，走路唱小調?！氨娙丝嗨紩r，棠云舟上前一步，在她掌心寫下“公雞“二字。她眉眼含笑，將繡著艾草紋樣的香囊遞給他：“罰你作一首端午詩?！?

月光爬上詩棚時，棠云舟展開宣紙：“角黍纏絲系彩絳，龍舟競渡浪頭高。最憐簾外纖纖手，繡得安康寄玉簫?！氨娙撕逍?，原來詩中藏著“黛玉安康“四字。劉姥姥拄著桃木拐杖笑道：“還等啥？快把紅蓋頭給姑娘披上！“

大婚那日，狗兒莊張燈結彩。黛玉坐在八抬大紅花轎里，聽著外面熱鬧的嗩吶聲，指尖摩挲著嫁衣上的百子千孫紋。花轎行至村口老槐樹時，突然停住——棠云舟攔在轎前，按民俗要對三首詩才能迎親。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八糁I簾輕念。棠云舟朗聲道：“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紅綢掀開的剎那，他替她戴上鳳冠，珍珠流蘇垂在她眉眼間。交杯酒用的是村民自釀的桃花醉，酒壇上貼著虎娃畫的雙喜圖。

婚后每個清晨，棠云舟都會在她梳妝臺前放一首情詩。有時寫在楓葉上：“曉鏡初開映海棠，畫眉深淺入時妝“；有時題在團扇面：“愿化雙棲蝶，翩躚繞畫堂“。黛玉則將這些詩箋繡進屏風，針腳細密如他們綿長的日子。

深秋時節，兩人常在曬谷場教孩子們寫詩。棠云舟握著虎娃的手教他描字，黛玉則給巧姐示范繡詩。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新曬的稻穗上。此刻的狗兒莊，連風里都飄著詩香與歡笑。

端午前夜，狗兒莊的雞剛打鳴，黛玉就被窗外窸窸窣聲喚醒。推開窗，只見棠云舟背著竹簍立在沾滿晨露的艾草叢中，月光為他的身影鍍上銀邊?！岸颊f端午的艾草要趕在日出前采。“他舉起一把鮮嫩艾草，葉片上的露珠順著指縫滑落，“給你編個辟邪的花環?！?

巧姐挎著小竹籃蹦跳著跑來：“林姐姐！虎娃說要把艾草掛在門上，妖怪就不敢進來！“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搗蒜聲，張大娘正忙著調配雄黃酒，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藥香與艾草的清香。

日上三竿，村頭曬谷場支起十口大鐵鍋。黛玉坐在長凳上，手把手教巧姐包四角粽：“粽葉要先卷成漏斗狀，再放糯米、紅棗，最后用馬蓮草捆緊?！疤脑浦墼谝慌酝低低聂兆永锶垧T，卻被眼尖的虎娃發現：“姐夫偏心！我也要甜粽子！“

劉姥姥端著陶盆走來，盆里泡著的糯米泛著誘人的光澤：“按老規矩，包好的粽子要先供灶王爺。“說著往黛玉懷里塞了個香囊，繡著五彩絲線纏繞的五毒圖案，“戴著辟邪，可別學那白蛇娘子?！氨娙撕逍﹂g，蒸汽已從大鐵鍋中裊裊升起，粽香混著柴火味飄滿全村。

午后，村外的小河邊擠滿了人。六艘裝飾著彩旗的龍舟蓄勢待發，船頭立著用彩紙扎的龍頭，嘴里銜著艾草編的花環。棠云舟擼起袖子準備上船，黛玉突然拉住他，將一根五彩絲線系在他手腕：“平安繩，早些回來。“

隨著鑼鼓聲響起，龍舟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⑼夼e著用柳枝編的小旗大喊：“棠大哥加油！“村民們敲著陶盆為各自支持的隊伍助威。當棠云舟所在的龍舟率先沖過終點，黛玉笑著將雄黃酒灑入河中：“驅邪祟，保平安！“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門前掛起紅燈籠。黛玉和棠云舟坐在院子里，看著巧姐和虎娃舉著用南瓜刻的“鬼火燈“玩耍。劉姥姥搖著蒲扇講起故事：“從前有個姑娘，在端午這天...“話未說完，虎娃突然指著天上驚叫：“快看！北斗七星亮得像粽子！“

棠云舟攬過黛玉的肩膀，將新烤的艾草餅遞給她：“嘗嘗，加了你喜歡的桂花蜜。“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戲曲聲，是隔壁村請來的戲班在唱《白蛇傳》。夜風拂過，屋檐下懸掛的艾草輕輕搖晃，送來陣陣清香。

子時，全村人提著燈籠齊聚老槐樹下。黛玉將寫滿祝福的紙條塞進孔明燈：“愿風調雨順，歲歲安康?！半S著燈籠冉冉升起，虎娃突然指著天空大喊：“快看！孔明燈和星星連在一起了！“

棠云舟握住黛玉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繭——那是常年握剪留下的痕跡。“明年端午，我們教孩子們寫端午詩？“他輕聲道。黛玉仰頭看他，眼中映著漫天燈火：“好，就寫'粽香飄萬里，艾影護千家'。“老槐樹沙沙作響，似在應和這美好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