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河面的硝煙未散，沈云澈摟著姜綰歌跌進御花園錦鯉池，歲安的銀鈴嗆了水仍在發笑。宮墻外傳來三急三緩的梆子聲，姜承硯的火器營已將玄武門圍成鐵桶。沈云澈的龍袍纏住妻兒，掌心舊疤抵著姜綰歌后腰：“還能走嗎？““陛下當年背我翻宮墻時...“她嗆出半口血沫，腕間銀鎖勾住池畔柳枝，“可沒這般啰嗦。“歲安的小手突然抓住浮萍，咯咯笑著塞進沈云澈衣襟。子時的更聲穿透雨幕，林若萱的輪椅碾過濕漉漉的青磚：“娘娘心脈有損，需即刻行針！“銀針在燭火下淬過艾草汁，刺入姜綰歌神門穴的剎那，窗外突現火光。沈云澈將歲安拋給乳母，劍鋒挑開飛入的火箭——箭簇綁著的，竟是冰棺中女子的半截衣袖。“第三重宮門！“姜綰歌扯斷簾幔纏住滲血的腕子，十指翻飛解開機關鎖。密道霉味裹著鐵銹撲面，歲安忽然啼哭，抓周用的玉虎符正磁吸住暗格。沈云澈赤瞳驟縮，暗格里蜷縮的，竟是當年滄州沉船案的接生嬤嬤。嬤嬤渾濁的眼映著燭火：“雙生子...太后留了后手...“她枯爪攥著染血的襁褓，永昌七年的朱批在血漬下顯形。姜綰歌奪過襁褓按在歲安身上，金線狼紋竟化作大梁疆域圖：“澈哥哥，是北境布防！“地牢的慘嚎穿透石壁，沈云澈的劍尖抵住李侍郎咽喉：“這圖，你送去北狄幾份？“

“陛下不妨猜猜...“李侍郎突然咬碎后槽牙，毒血噴濺處，墻磚顯出水漬繪的狼圖騰。姜綰歌抱著歲安踏入刑室，嬰孩的銀鈴驚落刑架鐵鏈：“永昌七年臘月二十三，你從掖庭運出的二十具尸首...“她指尖撫過烙鐵，“可要本宮請蕭將軍掘墳驗看？“沈云澈突然擒住她手腕，龍袍裹住歲安耳朵：“安兒該睡了。“轉身時劍鋒劃過李侍郎心口，血珠在火盆上炸出“周“字殘痕。姜綰歌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太后寢殿地磚的紋樣。五更天的雨絲浸透奏折，姜綰歌朱批未干的筆鋒忽然頓住。歲安爬過御案，肉乎小手抓住北狄國書，蠟印遇熱顯形——竟是滄州沉船的密道圖。沈云澈擒住幼子腳踝，劍穗纏住姜綰歌手腕：“安兒可比你當年機靈。““陛下八歲時，可還分不清奏本與話本。“她扯過歲安，銀鎖勾出暗格里的糖罐，“你父皇偷藏的杏仁酥...“話音未落，沈云澈已咬住她指尖的糖渣：“太醫說了，忌甜。“驟起的驚雷劈碎梅枝，暗衛跪呈染血的密函。姜綰歌就著燭火展開，滄州幽靈船的殘骸里尋到半枚玉玨——正與太后斷鐲嚴絲合扣。沈云澈的劍穗纏住她腰身：“明日啟程...“

“帶著安兒。“她將玉玨塞入歲安襁褓，“該讓他見見真正的江山。“玄武門殘碑覆著新雪，姜綰歌策馬掠過護城河冰面。沈云澈的體溫隔著狐裘傳來，歲安在兩人交疊的披風下酣睡。滄州驛站的血漬未干，二十具北狄死士的尸首倒懸梁上，眉心皆釘著南海珍珠。“第三間廂房。“姜綰歌踹開朽門，霉爛的賬冊堆里驚現冰棺草圖。歲安突然啼哭，棺中女子的畫像被撕去半張，殘余的裙裾紋樣竟與姜綰歌大婚時的嫁衣同源。沈云澈赤瞳映著燭淚：“十二歲那年的梨花宴...“

“你偷剪我半幅衣袖。“姜綰歌扯開暗格，泛黃的布料裹著雙生玉佩，“原是為這個。“子時的梆子刺破死寂，窗外突現淬毒的箭雨。沈云澈旋身將妻兒護在榻下，后背撞上冰涼的墻磚。姜綰歌的銀鎖磁吸住飛來的袖箭，箭簇北狄文在血漬中顯形：“歲安祭，雙生還“。“抱緊安兒！“沈云澈踹翻燭臺，火舌吞沒賬冊堆。姜綰歌抱著歲安滾向地窖，當年沉船案的密道圖在火光中浮現。歲安的小手突然抓住壁燈機關，暗門洞開露出成箱的火藥——正是姜承硯上月失竊的霹靂彈。“好個連環局。“沈云澈擒住她顫抖的手，就著硝煙在掌心畫圈，“左三右四，可還記得？“

姜綰歌輕笑，金針射穿引線：“獵場捉迷藏的舊把戲。“五更天的爆炸聲震醒滄州，歲安在乳母懷中吮指酣睡。沈云澈當庭撕碎北狄國書，將玉璽砸入熔爐：“即日起，滄州漕運改道，歲安監國！“

“陛下瘋了？“老臣顫巍巍捧出祖訓。

姜綰歌的銀鎖纏住幼子手腕：“諸卿不妨細看，這鎖芯刻的什么？“晨光穿透硝煙，鎖芯內的“沈“字遇光投影，竟與玉璽紋樣嚴絲合扣。沈云澈擒住她后頸，在群臣驚呼中吻上染血的唇：“朕的江山，從不是一人之天下。“歲安的小腳蹬開錦被，銀鈴在寂靜的朝堂上清響。姜綰歌的朱砂痣映著琉璃瓦，指尖點上沈云澈心口舊疤：“待梨花開了...“

“在蓮池中央建座竹樓。“他咬住她耳墜，“你批折子，我教安兒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