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更聲碾過琉璃瓦，歲安蜷在龍椅里啃著虎符流蘇，口水浸濕了工部新呈的漕運圖。姜綰歌的朱筆懸在奏折上方三寸，墨汁在“滄州暴動“四字上暈出深潭：“李尚書這折子，倒比當年彈劾我爹的文采差些。“她抬眼望向珠簾后，沈云澈玄色常服的衣角正掃過鎏金香爐，二十年前他偷聽朝議的模樣與此刻重疊。“太子殿下圣明！“兵部尚書突然高呼，驚得歲安將虎符砸向御案。姜綰歌腕間銀鎖疾射而出，金絲纏住墜落的玉璽，北狄狼紋在晨光中泛出詭譎的藍：“諸卿不妨細看，這滄州暴民手持的兵器——“她指尖撫過奏折夾層，遇熱顯形的竟是工部鑄造局的徽記。沈云澈的劍穗掃落珠簾，玄鐵令牌擲向殿柱：“傳蕭景桓！“令牌嵌入柱身的剎那，第三塊地磚突陷，露出暗格里泛黃的賬簿——永昌七年滄州硫磺案的原始記錄。姜綰歌懷抱歲安踱下玉階，繡鞋碾過兵部尚書的朝服下擺：“張大人可還記得，去歲臘月二十三的漕運船隊？“地牢的霉味混著血腥漫過回廊，沈云澈的劍尖挑起張尚書下頜：“你養(yǎng)在外宅的雙生子，可要請來與太子作伴？“冰蠶蠱的殘翼在燭火中爆燃，映出墻磚上的水漬狼紋。姜綰歌的銀鎖突然磁吸刑架，暗格彈出半枚玉玨——正與太后斷鐲缺口吻合。“抱安兒出去。“沈云澈龍袍裹住幼子耳朵，轉(zhuǎn)身時劍鋒劃過刑架鐵鏈。姜綰歌卻將歲安塞入他懷中，染丹蔻的指甲掐進張尚書肩胛：“永昌七年掖庭失蹤的二十宮人，埋在您郊外別院的梅樹下，可對？“驟雨拍打竹樓窗欞時，歲安在乳母懷中抓著機關(guān)鎖流蘇。姜綰歌的濕發(fā)貼在沈云澈肩頭，掌心舊疤摩挲著他心口蠱紋：“這竹樓的機括，倒像東宮密道的手筆。“

“本就是按你畫的圖紙造的。“沈云澈咬住她耳墜拆解發(fā)髻，“當年你說，要間看得見蓮池的書房...“子時的梆子刺破雨幕，蕭景桓踹開竹門闖入，異瞳映著霹靂車陣列：“滄州碼頭截獲北狄商船！“他擲出的火器圖遇水顯形，竟是竹樓地下密道的構(gòu)造圖。姜綰歌旋身將歲安塞入沈云澈懷中，金針射穿梁上懸著的卷軸——“雙生祭“三字在硝煙中化作青鸞紋樣。“抱穩(wěn)安兒。“沈云澈單手攬住她腰身，劍鋒劈開暗室石門。歲安的小手突然抓住壁燈機關(guān)，二十架床弩在密道中列陣，箭頭淬著的竟是冰蠶尸毒。姜綰歌腕間銀鎖疾射，金絲纏住總樞機關(guān)：“左三右四，可還記得獵場陷阱？“沈云澈擒著她手背按下機括，床弩齊發(fā)的轟鳴震落簌簌塵灰：“那年你設(shè)局抓我，用的也是這般連環(huán)套。“箭雨穿透北狄死士的剎那，姜綰歌忽然輕笑：“陛下當年若肯認輸，何至于跌進捕獸坑...“五更天的晨光漫過蓮池，歲安在竹榻上抓著弩機零件流口水。沈云澈撕下染血的袖袍為她裹傷，布條纏過手腕時忽地頓住：“這疤...是當年火場...“

“陛下背我逃命時撞的。“姜綰歌扯開他衣襟，心口舊疤爬著新愈的劍傷，“比這深三寸。“朝霞染紅漕運圖上的朱批時，工部侍郎渾身濕透跪呈密函。姜綰歌就著沈云澈掌心展開信箋，滄州暴民首領(lǐng)的畫像赫然在目——竟是當年沉船案幸存的漕工。歲安突然啼哭，沾著口水的虎符正磁吸住畫像背后的玉玨，拼出完整的青鸞銜珠圖。“該收網(wǎng)了。“沈云澈劍穗纏住她手腕，將歲安拋向乳母。姜綰歌的銀鎖勾住他玉帶，丹蔻點向蓮池對岸：“當年鳧水教你的閉氣法...“

“足夠潛到畫舫底下。“他咬斷鎖鏈躍入水中，驚起滿池鶴影。北狄死士的彎刀劈碎舷窗時，姜綰歌正抱著歲安逗弄錦鯉。袖中金針射穿刺客膝蓋的剎那，沈云澈破水而出，濕透的衣袍裹著二十封密信：“張大人的手書，諸卿可要傳閱？“歲安的小腳蹬開奏折堆，銀鈴在死寂的朝堂上清響。姜綰歌的朱砂痣映著血漬未干的供詞，指尖點上沈云澈心口：“待蓮池冰封...“

“鑿開建座冰窖。“他擒住她染墨的指尖，“藏你偷釀的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