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長公主遇刺
- 長安寧:金枝策馬送紅妝
- 吉右觀南
- 3516字
- 2025-05-28 09:57:37
戌時三刻,云翊書房。
“叩,叩,叩。”
從安聞聲立即前去開門。
“長公主。”
“你主子在嗎?”
不等從安回答,云翊已經走了出來。
“聽說,你今日有事尋我?”昭寧看著他輕聲問道。
云翊點頭,示意從安退下。
“禁酒令推行效果不佳。今日,尚書左仆射王大人提議將北邊各州刺史換人。”
昭寧聞言想了想。
北方最主要的就是代州,代州刺史周牧是個為民考慮的父母官。
禁酒令推行不下去,多是官方勾結所致,也不能將責任全部推到刺史頭上。
“你怎么看?”昭寧先問云翊的想法。
“僅代州一處,過去三年光造酒曲就消耗了近五十萬石小麥,這些酒曲用來釀酒,還要再用掉五百萬石米。”
“安國公收復北境一戰,也不過動用了一百二十萬石軍糧,釀這些酒的糧食都足夠打好幾場仗了。”
“代州境內燒鍋以千計,每逢佳節,許多人家一日之飲,必耗二日所食之谷。”
“北方名酒“秋露白”就產自此處。”
“如今饑荒已致數萬人餓死,大量的糧食還被酒坊收走。”
昭寧一直安靜聽著,他說的全是事實。
不過她沒料到,上任不過數日,他就對北境困局了解頗深。
“你覺得,為什么代州官員遲遲不肯禁酒?”昭寧反問道。
“因為‘飯銀’。”云翊直戳要害。
朝中官員因為造酒所牽扯的“飯銀”,即便餓死百姓,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荷包。
昭寧贊賞地點點頭。
“代州刺史周牧是個好官,但可惜仁慈有余,威嚴不足。何況還有關內節度使胡答那個攪事兒的。”
“公主認識周牧?”
云翊因為北境平亂一事跟周牧有過幾面之緣,尚且不能判斷他的品行。
可從未聽說長公主去過北境。
她怎么會對那里如此了解?
“有所耳聞。”
看她不愿多說,云翊并未繼續追問。
“馬上就到殿試了。今年父皇要親自主持,屆時你也來幫我選幾個可用之人吧。”
“可我從未參加過科考。”云翊有些猶豫。
昭寧展顏一笑,“云二公子的才學,在西北誰人不知?你就不必謙虛了。”
此話不假,可公主怎么會知道他過去的事。
“公主聽說過我?”
昭寧笑容僵住,轉而正色道:“云翊,我同你說過,我嫁給你是自愿的。”
“為……為何?”云翊有些緊張。
昭寧往前一步,與他錯肩站立。
個子高挑,踮起腳直抵在云翊頸間,雙唇微張說道:“因為我從很久以前便愛慕于你。”
從前在西北,不乏愛慕云家小公子的女子,但從未有人得近他身。
這是第一次,一個女子如此近距離地向他表明心跡。
昭寧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頸間,云翊耳根立馬泛起紅色。
“公主從前見過我?”
“你以后會知道的。夫君,我們來日方長。”
昭寧留下一句話,便瀟灑離開了。
六月二十四日,灌口二郎生日,“神保觀”內熱鬧非常。
“夫君,我約了喜樂和皇兄皇嫂,我們一同去二郎廟逛逛吧。”昭寧一早便來尋云翊。
容晅曄與司徒明月的婚期已定,昭寧已經改口叫皇嫂了。
“公主喜歡廟會?”
以往從未聽說過公主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
“嗯,大大小小的民間慶典我都喜歡。可能正是一年當中有這些特殊的時刻,變著花樣時不時地給人一些甜頭,才讓活著的人更加珍惜‘活著’這件事。所以,每一個節日,我們都要當作上天賜予人間的禮物一般,好好對待。”
云翊覺得有些奇怪,公主怎么給人一種經歷過生死后更加惜命的感覺。
“公主可曾經歷過什么生死存亡的時刻?”
昭寧并未料到他會這么問。
“夫君此話何意?”她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
“沒什么。走吧。”一定是他多想了。
夫妻一同出門,云翊陪昭寧共乘馬車。
成婚前,她每次出門都會帶上析木,怎么婚后從未見過?
云翊心想,這樣也好,免得見到了不知如何面對。
公主的安危,由他來守護即可。
昭寧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他是許久沒見皇兄了,有些想念,畢竟他們之前關系很好。
說起來,他們成婚一月,云翊還沒回家看過云夫人。
昭寧覺得的確有些不妥。
“夫君,前些日子我剛接受吏部,有些忙碌。明日我陪你回趟云府吧。”
云翊這才回神,說來母親應該快回涼州了,他的確該回家看看。
“好。多謝公主。”
“你還是那么客氣。”昭寧無奈一笑。
司徒明月跟容晅曄是一起來的,不過還有一個人,橫站在兩人中間。
檢校千牛衛大將軍司徒星辰,司徒明月的四哥。
“大將軍今日怎會得閑來此處?”昭寧看了眼皇兄,上前問道。
“回公主,末將今日休沐,特陪小妹前來。”司徒星辰說著,眼神掃過容晅曄。
“皇兄,任重道遠吶。”昭寧默默感嘆道。
神保觀殿前的露天臺榭上,設置演出伎藝百戲的樂棚,教坊、鈞容直奏樂,交替上演雜劇、舞蹈。
從早上開始安排演出百戲,上竿、躍弄、跳索、鼓板、浪子雜劇、倬刀裝鬼之類的演出,一直演至傍晚。
眾人今日玩得十分盡興。
昭寧與司徒明月走在一處,“皇嫂,馬上就要大婚了。恭喜你,得償所愿。”
司徒明月笑了笑,“公主新婚的感覺如何?”
昭寧想了想她和云翊現下的狀況,搖了搖頭,并未答話。
司徒明月看她這副樣子也猜到了,“他還不知道嗎?”
昭寧點點頭。
“公主不打算告訴他嗎?”
“現下時局不明,我不想把他卷進來。”
司徒明月深吸一口氣,“可是公主,從你們成婚的那天起,他就已經被卷進來了。”
話音剛落,一支箭矢射向司徒明月,昭寧一把將人推開,“小心!”
容晅曄和云翊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立即快步穿過人群而來。
“沒事吧?”
“沒事吧?”
二人各自奔向自己的妻子。
司徒明月搖了搖頭,看向昭寧。
“公主,你怎么樣?”
“無事。”
她的左臂被箭矢擦傷了,不過想來應當無礙。
司徒星辰也趕了過來,“是沖著小妹來的。”
看了看容晅曄,“勞煩王爺照顧好小妹,我去追人。”
遠處高樓上,射箭之人急忙撤退。
“大將軍,不必追了。”昭寧叫住司徒星辰。
司徒星辰止步轉身,眼中充滿了不解。
昭寧拔出射入一旁墻壁的箭矢。
“是玄甲軍中所用的箭頭。”容晅曄認出了箭頭。
“不,不是。”昭寧立即否定。
容晅曄面露疑惑。
“玄甲軍所用箭頭,每一支都有編號,這支的編號不對。”
這一批編號的箭矢還在弓箭坊的鐵爐里呢。
這等機密,容晅曄在玄甲軍待了那些年都不知道,公主怎么會知道?
眾人皆驚訝地看向她。
好在司徒明月反應及時,替她遮掩了過去,“是我告訴公主的。”
司徒明月曾是軍中女將,這樣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昭寧收起箭矢,剛想開口附和,忽感天旋地轉,人就倒了下去。
幸虧云翊眼疾手快,及時將人接在懷里。
“公主!”
“快,回府!”
容晅曄和司徒明月也跟著回了長公主府。
但此時,府醫的神色卻有些古怪。
“宋醫官,公主怎么樣了?”司徒明月緊張地問道。
容晅曄和云翊則等在屏障外。
宋欣搖了搖頭,“公主中了毒。”
“什么毒?”
“北疆劇毒,‘歸窮泉’”。
司徒明月實在想不出,究竟是誰,居然想要她的命?
“你可能解?”
宋欣搖了搖頭。
“駙馬,你進來。”司徒明月出聲向外喊道。
云翊聞聲立即走了進來。
“你抱著公主,我們馬上進宮。”司徒明月語氣堅定,絲毫沒有猶豫。
“為何?”云翊不解。
“當然北疆王宮被攻下后,里面留下的毒藥全都送往了太醫院,供太醫們研究研究,或許他們會有辦法。”
“好。”云翊解下自己的披風,將昭寧橫抱起來。
剛到公主府門口,便看到神色匆忙的太子帶了人前來。
“太子殿下。”眾人皆行禮道。
自那日壽宴之后,云翊這是第一次見到太子。
想起那杯酒,云翊看著太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冰冷。
“本宮帶了太醫來。”
現在不是計較前塵往事的時候。
太醫給昭寧診治完,將內服的解藥交給云翊。
但此時昭寧處于昏迷狀態,根本無法自行服藥。
宋醫女建議道:“可以試試把解藥化在水中,喂公主喝下。”
可是昭寧雙唇緊閉,藥水幾乎沒有流進她嘴里。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云翊十分著急。
“有是有……”宋欣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司徒明月看懂她的意思,替她說道:“你是不是想說可以讓駙馬以嘴渡藥。”
“對。”
云翊耳根突然開始泛紅。
“來吧,駙馬。”司徒明月將藥碗遞給他,帶著宋欣退了出去。
云翊從未在清醒狀態下與女子這般,但眼下,救公主要緊。
一炷香后,昭寧終于醒了過來。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了解到自己是如何解了毒之后,昭寧起身下床。
太子還在外面候著。
“晅祚,今日多虧了你。”昭寧來到太子面前,特意感謝道。
太子眼神有些許閃躲,“皇姐無事便好。”
“是你為本宮解的毒?”昭寧走向太子帶來的醫官。
“回長公主的話,是微臣。”
“抬起頭來。”昭寧語氣不怒自威。
廣面縮頸,耳垂上有明顯的耳洞。
大周沒有男子耳上佩戴飾品的習俗,但北疆有。
“本宮乏了,今日就不留各位了。”
逐客令已下。
“昭寧你好好休息,皇兄改日再來看你。”
“那皇姐好好休息,皇弟就先回宮了。”
昭寧現下臉色蒼白,云翊將她扶回床上。
柔聲說道:“你先睡一會兒,今日行刺的人,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主子”。
門外響起一女子的聲音,云翊臉色微變。
她怎么來了?
“進來。”昭寧高聲答道。
轉而看向云翊,“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嗯。”
云翊出門時,側身低頭,刻意避開了在門口的析木。
“去查太子。”
聽著腳步聲走遠后,昭寧冷著臉說道。
書房。
從安低聲說道:“公子,今日之事,可能與太子有關。”
“把我的夜行衣取來。”
“公子,你……”
“是時候該去會會他了。”云翊冷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