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林墨已經躺在病床上了。旁邊是老周，看到林墨醒了，他激動的放下手機。“哎呦喂，你可終于醒了，昏迷了兩天呢，醫生說你大多傷口都是外傷，并無大礙。就是吸入的濃煙有點多，在臥床觀察個兩三天估計就可以出院了。”

林墨活動了一下手指，勉強的用手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他的眼睛望向窗外。

樹很綠，葉子密得瘆人。“你呀，就別著急著出院了，在這兒呢，先多觀察幾天。是不是有點悶，我幫你把窗打開”

“蘇瑤呢？”

“那個小姑娘嗎？她好像恢復好之后，立馬回警隊了。”

林墨不再說話，他順勢躺下，把頭埋在被子里。老周現狀也不再打擾他，轉身離開回消防隊了。

幾天后，林墨去了仁和醫院看望他的母親，望著母親的憔悴的面容，心里越發不安。

剛想起身接水。

消防演習的警報響徹仁和醫院時，林墨正盯著302病房窗臺上的焦油痕跡。護士臺突然爆發的尖叫讓他渾身血液凝固——那個總給母親唱《茉莉花》的護工王姨，此刻正仰面倒在配藥室門口，脖頸處插著半截銀質消防斧袖扣。

窗外，蘇瑤的機車剎出刺耳鳴響，她甩開沾滿泥漿的雨衣，露出腰間嶄新的槍套：“陳建業越獄了。“

“是示威。“林墨用手指夾起袖扣，內側刻著模糊的經緯度坐標。

“他在等我們赴約。“

生銹的鐵門吱呀開啟，陳建業的輪椅碾過積水。他左眼蒙著紗布，右手卻穩穩托著個老式收音機，滋滋電流中傳出變調的童謠：“...茉莉花開呀，白衣不見啦。“

“這份禮物可還滿意？“陳建業按下暫停鍵，“令堂當年簽的可不是器官捐獻協議，而是藥物實驗同意書。“他晃著泛黃的檔案袋，封口處仁和醫院的公章滲著血漬。”

林墨的指節攥得發白。

三年前的雨夜記憶突然閃回：母親顫抖著抓住主治醫生的白大褂，而那人的袖扣正刮破她手背的靜脈。

蘇瑤的子彈比思緒更快。陳建業卻早一步掀開毛毯，露出綁滿炸藥的金屬支架：“不如猜猜，遙控器在哪個老朋友手里？“

陰影中走出的人讓林墨如墜冰窟——王姨的尸體竟完好無損地站著，撕開硅膠面具后露出燒傷猙獰的臉。假護工舉起缺失無名指的左手，義肢關節處嵌著微型引爆器：“林隊長救過478人，今天要不要試試殺人的滋味？“

幾乎是一瞬間，陳建業按下輪椅圖騰，氮氣推進器嘶鳴著撕裂雨幕。輪椅沿醫院電磁軌道沖進正在等候的面包車，蘇瑤的子彈在金屬表面擦出藍色電弧。

“林隊長，你爸當年也在這條軌道上逃過三次。“他的笑聲混著機械過載的焦糊味，“可惜他選了當英雄。”

面包車司機自然是那假護工。“想知道真相就來追我。”林建業留下一句話，就飛快逃離。

林墨氣得牙癢癢，一轉頭，蘇瑤已經跳出窗外，奔向它的機車。并給林墨一個手勢“上”

不久，他們來到一個廢舊的海灘，一艘看起來很久沒用的輪船映入眼簾。剛要上去，蘇瑤拉了拉林墨的衣袖。

而林墨只是給了她一個“沒事”的眼神，毅然朝輪船走去。

風很大，海浪拍打著船甲。

銹蝕的甲板在鞋底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林墨伸手撥開垂掛在艙門上的鐵鏈，蛛網混著海鹽的碎屑簌簌落在肩頭。蘇瑤的戰術手電掃過艙壁，光束里浮動的塵埃突然凝滯——一道新鮮的血痕從通風管邊緣蜿蜒至黑暗深處。

“三小時前。“她指尖抹過血跡，防毒面具下的聲音悶而冷，“有人比我們早到一步。“

林墨的腰斧卡進生銹的門縫，金屬撕裂聲驚起一群海鳥。濃重的腐腥味撲面而來，成排的冷藏集裝箱在艙內投下墓碑般的陰影。蘇瑤突然拽住他后退半步，激光瞄準器的紅點正釘在她剛才站立的位置。

“十一點鐘方向，液壓機后面。“她貼著林墨耳廓低語，呼吸掃過他頸側未愈的燒傷，“老朋友送驚喜來了。“

陳建業的輪椅碾過滿地玻璃碎碴，金屬輪轂在寂靜中刮擦出刺耳銳響。他左手把玩著那枚融化的銀質袖扣，右手指向集裝箱頂部的監控探頭：“林隊長認得這個型號嗎？和你父親葬禮上拍到神秘人的攝像機一模一樣。“

蘇瑤的子彈擊碎探頭的瞬間，冷藏柜的電子鎖突然全部彈開。冷霧翻涌而出，成排的玻璃培養艙在藍光中浮現，每個艙體內都懸浮著與林墨面容相似的克隆體。最末端的艙體空空如也，標簽上打印著林墨母親的病歷號。

“你爸的基因真是優秀的種子。“陳建業轉動輪椅，碾碎地上一截蒼白的手指——那來自某個失敗的實驗體，“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細胞在仁和醫院繁殖了二十年...“

林墨的眼睛變得越來越紅。

“你找死”

林墨用斧頭劈開冷凍管，液氮如毒蛇竄向輪椅。陳建業卻早掀開暗格，改裝滑輪在液氮軌跡上擦出冰藍色火花。蘇瑤的飛刀追著輪椅沒入黑暗，卻在拐角處撞上防彈玻璃——整面艙壁后竟是間無菌實驗室，手術臺上散落著印有消防斧圖騰的器官移植記錄。

“還在掙扎。“陳建業的聲音從頭頂廣播傳來，所有培養艙開始急速升溫，“看看這些孩子能撐到第幾聲爆炸。“

第一個克隆體在艙內爆裂時，蘇瑤正用解碼器破譯安全門。林墨卻僵立在監控屏幕前——畫面里母親正將針管刺入自己手臂，而日期顯示是父親葬禮的第二天。

“要真相還是要人命？“陳建業的笑聲混著電流雜音，“你爸當年也這么選過。“

當第七個克隆體炸成血霧時，蘇瑤終于拽著林墨撞進通風井。下方傳來輪船引擎重啟的轟鳴，而他們頭頂，最后一層甲板正在海風中緩緩剝落，露出鑲嵌著消防斧徽標的潛艇艙門。

爆炸沖擊波掀翻集裝箱的瞬間，蘇瑤的飛刀精準刺入假護工肘關節。林墨撲向輪椅，卻在抓住檔案袋的剎那被陳建業掐住手腕：“你以為火災是意外？“老頭咧開缺牙的嘴，“是你親愛的好父親，在這艘船上...“

巨浪吞沒了后半句話。貨輪殘骸突然開始傾斜，成噸的化工廢料桶滾向斷裂的甲板。林墨在腥咸的海風中聽見蘇瑤的悶哼，她的右腿被鋼筋貫穿釘在艙壁上，血水順著警徽紋路滴成詭異的笑臉。

“密碼是你母親的生日...“她將染血的U盤拋過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警察。”

屏幕亮起的瞬間，林墨看見父親穿著消防制服站在陳建業身旁。日期顯示2003年8月15日——正是導致父親殉職的那場油輪爆炸案發生當日。

陳建業的狂笑混著雷聲炸響：“林隊長現在知道，為什么你每次救人我都送份大禮？“他扯開襯衫，心臟位置紋著和林墨一模一樣的消防斧圖騰，“這可是咱們林家祖傳的烙印啊。“

貨輪徹底側翻的前一秒，林墨抓住蘇瑤的手腕縱身躍入怒濤。咸澀的海水灌入鼻腔時，他恍惚看見母親站在病房窗前，手里攥著撕碎的實驗同意書，而父親在火焰中的剪影正漸漸與陳建業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