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之時，天際陰云未散，長安城內(nèi)暗潮翻涌。李白佇立窗前，神色凝重。河北兵動，幽州五萬大軍南下，雖稱練兵，實則已如利刃出鞘，鋒芒直指京畿。

裴仲遠將密報遞至案上，低聲道：“太白，此事恐非金雁門一黨所能為。幽州節(jié)度使素與楊國忠交厚，若其果真響應(yīng)金雁門，那朝中……”

“朝中早已不穩(wěn)?！崩畎状驍嗨?，目光如炬，“今有新勢力悄然崛起，行蹤詭秘，手段凌厲，恐才是幕后真正操盤之人?！?

裴仲遠皺眉：“你已有所察覺？”

“昨日信差入府時，我見其衣袖微濕，似剛自西市歸來。西市胡商近日風(fēng)聲鶴唳，皆因有人暗中收購西域奇珍，且出手闊綽，非尋常商賈所為?！?

裴仲遠沉吟片刻，道：“你是說——‘白駝’？”

“正是?！崩畎拙従忺c頭，“此名出自一名被擒刺客之口，其言極盡恐懼，可見此組織非同小可?！?

夜色漸濃，朱雀街盡頭，燈火稀疏。李白與裴仲遠身著夜行衣，悄然潛入一處隱秘宅院。此地原為裴氏舊部據(jù)點，近日已被“白駝”滲透。

屋內(nèi)燭火搖曳，一道黑影端坐于案前，正低聲與數(shù)人交談。李白貼墻而行，耳聽八方，只聽得一句：“……楊相已允諾三萬石糧草，待時機成熟，便可一舉拿下東宮……”

話音未落，忽聞一聲悶響，燭光驟滅，黑暗中刀光乍現(xiàn)。

“走！”李白低喝一聲，身形疾閃，避過迎面一刀，反手抽出腰間長劍，劍光如瀑，逼退兩人。裴仲遠亦從另一側(cè)躍窗而出，手中緊握一份剛剛奪得的密信。

二人策馬疾馳，直至城外林中才敢稍作喘息。李白展開密信，借月光細看，只見其上赫然寫著“白駝令”三字，下方署名竟是楊國忠親筆。

“果然如此?！迸嶂龠h咬牙，“楊賊竟連此等邪教也愿勾結(jié)！”

“非但如此?！崩畎字讣廨p撫紙面，眼中寒意更甚，“此信提及西域、吐蕃均有聯(lián)絡(luò)，若其所圖乃中原政局，恐非僅止于長安之爭?！?

翌日，李白喬裝成龜茲商人，混入西市。此處胡商云集，異域風(fēng)情濃郁，香料、珠寶、皮毛堆積如山，喧鬧之聲不絕于耳。

他徑直走向一間名為“摩尼閣”的鋪子，店主乃龜茲老者，名喚阿魯，曾與李白有過一面之緣。

“李先生？”阿魯見他前來，略顯驚訝，“您怎會在此？”

“聽聞貴坊近來多有奇貨，特來一觀。”李白微笑道。

阿魯神色復(fù)雜，低聲道：“李先生若只為買賣而來，今日怕是要失望了。近來有一伙人頻繁出入，自稱‘白駝’，欲購大量西域戰(zhàn)馬，并招募劍客謀士，意圖不明。”

“戰(zhàn)馬？”李白心中一震，“他們要戰(zhàn)馬作何用？”

“說是助邊軍整訓(xùn)。”阿魯搖頭，“可我看那些人，舉止詭異，言語含糊，恐非良善之輩?！?

李白正欲再問，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火焰騰起，濃煙滾滾，店鋪瞬間陷入混亂。

“快走！”阿魯急促道。

李白趁亂退出，回頭望時，只見火舌吞沒整個鋪面，人群驚呼逃竄。他迅速鉆入人群中，心知方才定是“白駝”滅口無疑。

回到府中，李白取出一塊玉佩，乃是他在火場中撿得。玉質(zhì)溫潤，雕工精湛，中央刻有一獸形紋樣，似駝非駝，似鹿非鹿，神態(tài)詭譎。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杜甫接過玉佩，細細端詳。

“火場之中?！崩畎椎?，“你可識得？”

杜甫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此圖案，我在敦煌壁畫中見過。乃‘天駝神使’之象，傳說為古絲綢之道上的神秘遺族所奉，專司護送商旅，亦傳通靈之術(shù)。”

“若此物與‘白駝’有關(guān)，那這股勢力恐非江湖幫派，而是某種古老傳承。”李白眉頭緊鎖，“若其背后另有主使，那這場風(fēng)暴，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猛烈。”

裴仲遠踏入書房，面色凝重：“太白，又有新消息。”

“講?！?

“河北軍情再變，節(jié)度使已下令整軍備戰(zhàn)，宣稱若有異動，即刻揮師進京?！?

李白站起身，望向窗外，暮色四合，一只孤雁掠過天際，發(fā)出凄厲鳴叫。

他喃喃道：“雁歸之時……”

就在這時，杜甫忽然抬頭，聲音低沉卻清晰：“太白，你看這玉佩背面?！?

李白接過玉佩，借燭光細看，只見背面刻有一行極小的篆文：

“白駝令·副使·安西都護府”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手指微微顫抖。

“安西……都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