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低喝聲沉穩如鐵：“閣下，可還記得昨日那封信？”

李白神色未動，左手悄然按在腰間劍柄之上，右手卻仍端著茶盞，似是未曾察覺異樣。他緩緩抬頭，只見來人一身青布短褐，頭戴竹笠，只露出一雙銳利眼神。

“你從何處來？”李白語氣淡然，目光卻已掃向張仲遠，后者會意，不動聲色地退至屏風之后。

那人不答，反手取出一封素箋，輕輕放在案上。紙上墨跡尚新，赫然是四字：“孤雁已失聯。”

李白心中一震，面上卻不露分毫。他緩緩將紙條收入袖中，抬眼一笑：“閣下既知我名，想必亦知我非池中之物。”

青衣人微微頷首，聲音沙啞：“李翰林若再流連長安，恐有性命之憂。”

李白輕笑一聲，放下茶盞：“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求不負初心耳。”

話音剛落，屋外腳步聲驟起，似有數人正朝此逼近。張仲遠急聲道：“太白，快走！”

李白點頭，身形一閃，已躍上窗欞，足尖輕點屋檐，借夜幕掩護，閃身投入小巷深處。

身后殺機步步緊逼，前方卻是重重暗影。他心知此刻已被盯上，若不能脫身，恐再難施展反擊之策。

行至朱雀大街轉角，他忽見一家茶樓燈火通明，賓客如云。他心中一動，略施計謀，翻身入內，混入人群之中。

茶樓之內喧鬧非凡，說書人正講得興起，眾人皆被吸引，無人注意他的到來。

他徑直行至角落一處空桌，將外袍脫下，覆于椅背之上，又取桌上一條圍巾裹住半張臉，隨后從容地從后門離去。

果然不出片刻，幾名黑衣人闖入茶樓，四下搜尋。為首者冷哼一聲：“他定是在此歇腳，給我仔細查。”

李白此時早已換作挑擔貨郎模樣，肩上竹筐里裝滿舊書與雜貨，步履穩健地穿行于街市之間。

一路避開巡守之人，他繞道返回張仲遠住所，在側墻翻入院中。

張仲遠迎上前，壓低聲音道：“楊相已下令封閉城門，嚴密盤查進出之人。太白，你如今已是罪臣之身，再留長安實為險局。”

李白搖頭，目光堅定：“我若離去，豈非正中其下懷？今夜方始，尚未終局。”

他說罷，轉身走向書房，提筆蘸墨，寫下一行小字：

“孤雁已失聯，慎行。”

寫罷，他折好紙條，遞予張仲遠：“若我三日未歸，請將此信交予東宮某位舊識。”

張仲遠接過，眉頭深鎖：“你要去哪？”

李白輕撫案上劍鞘，淡淡一笑：“有些賬，該去對清楚了。”

夜色漸濃，他披上一件舊蓑衣，戴上斗笠，悄悄自后巷潛出。

行至朱雀大街盡頭，那里有一座廢棄宅院，昔日曾是某位舊部的居所。

他推門而入，四下寂靜無聲，唯有枯枝在風中簌簌作響。

他走到院墻一角，拔出佩劍，在磚石上刻下一道隱秘記號——那是他與舊友約定的聯絡信號。

刻畢，他收劍回身，卻聽背后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

他不動聲色，緩步向前，忽然間，手中長劍猛然揮出！

寒光乍現，劍鋒破空而去，直刺黑暗深處。

一聲悶哼響起，一人踉蹌跌出，捂著肩膀跪倒在地。

李白冷冷盯著那人，緩緩走近：“你是何人？為何跟蹤我？”

那人抬起頭，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卻擠出一絲笑意：“李翰林……果然了得……可惜……今日你逃不過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