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大人,張家和董家又鬧起來了!這次是命案!“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進女相府。
我放下批閱的文書:“何事?詳細說來。“
“張家媳婦——就是嫁給董家公子的那位,昨日被發現沉在井里,死了!張家說是董家婆婆逼的,董家說是意外。兩家人鬧得不可開交,請女相大人主持公道?!?
這正是女相職責所在。前幾日剛接到這兩家的婆媳糾紛案,沒想到轉眼就釀成了人命??磥聿簧偃藢ξ疫@個“女相“不以為然,認為我只會調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出了人命,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出丑了。
“備轎,我這就去現場看看?!?
大堂上,張家和董家的人分列兩側,劍拔弩張。張氏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地指責董家虐待她女兒;董夫人則一臉傲慢,聲稱是張家女兒不小心失足落水,與她們無關。
“肅靜!“我一拍驚堂木,厲聲道,“這里是女相府,不是菜市場!都給我安靜!“
張氏抽泣著將事情講述:她女兒嫁入董家三月,因不諳家務,常被婆婆刁難。昨日去董家探望女兒,卻得知女兒已在前一天跳井自盡。董家人匆匆將尸體收斂,連報官都沒有。
董夫人冷笑道:“她女兒本就是個廢物,連針線女紅都不會做,整日只知道讀書寫字,不務正業。昨日不過是去井邊打水,不小心失足落水,怎成了我們逼死的?“
聽著她們爭論,我注意到幾個關鍵點。“死者是何時被發現的?由誰發現?入殮事宜是誰安排的?可有請仵作驗尸?“
我連番發問,細節之處,兩家人答不上來,尤其關于驗尸一事,兩家竟異口同聲反對,這更增添了我的疑心。按律例,非正常死亡必須經過官府查驗,何況雙方對死因尚有爭議。她們如此排斥驗尸,顯然有所隱瞞。
“三日后,我會親自去現場調查,同時請仵作前往檢驗尸身。若確系意外或自盡,我自會給兩家一個交代;若另有隱情,更是不能草率了結?!?
晚上,歐陽修前來拜訪,似有所聞:“聽說女相今日接了一樁命案?“
我點頭:“是張家和董家的案子。兩家婆媳不合,媳婦沉井身亡,疑點重重。“
“小心應對。此案背后或有隱情,太子提醒你,明日早朝后,他要見你商議西北賑災一事。你前日的建議,他甚為欣賞,想聽聽詳細計劃?!?
“太子召見我?“我驚訝不已。
“正是,這是你展示才華的好機會。但務必提防有人從中作梗。李青山一派近來勢頭正盛,對你這個女相頗有微詞,明日議事必定會找機會刁難你,務必沉著應對。“
三日后,我按約來到董家進行調查。管家帶我來到后院的水井處,周圍拉著白布,顯然是案發現場。
井臺約有三尺高,井口有欄桿圍護,若是正常打水,很難“失足“落入。井臺上的水桶、繩索都整齊放在一旁,沒有掙扎的痕跡。
“死者平日經常來這里打水嗎?“我問管家。
管家搖頭:“不常來。家里有丫鬟負責打水,小姐一般不做這些粗活?!?
這解釋明顯牽強。一個不常做粗活的貴家媳婦,無緣無故來井邊“散心“?
檢驗遺體結果更讓人驚訝——死者衣物完好整齊,與溺水掙扎狀態不符;頸部有明顯淤痕,顯示生前曾被扼喉;手中緊握一塊布料,疑似掙扎時從兇手身上撕下。
“依老夫看,這位小姐是先被人扼死,再拋入井中的。“仵作斷言。
我仔細查看那塊布料——一小塊繡有特殊圖案的衣料,花色獨特。正觀察間,一個小丫鬟經過,看到布料驚呼一聲,立刻捂住嘴跑開了。
“攔住她!“
在審問下,丫鬟道出了真相:死者與管家的兒子有私情,兩人常在井邊幽會。那天,他們正約會時,被管家撞見。管家大怒,扼死了死者,然后將尸體拋入井中,偽裝成意外。而那塊布料,正是從管家的袖口撕下的。
管家左袖果然有破損。在鐵證面前,他終于崩潰認罪。
原來,管家的兒子是家中教書先生,死者嫁入董家后對他一見鐘情,暗生情愫。管家擔心兒子前程盡毀,便鋌而走險,殺人滅口。
董家為了家族聲譽,選擇隱瞞真相;張家雖懷疑女兒之死有蹊蹺,但擔心丑事敗露,也不敢堅持驗尸,雙方才會達成“默契“。
案情大白,我將兇手交由官府處置,依律判處重罪。同時嚴厲警告兩家:“人命關天,豈能因家族顏面而草草了結?若非本官堅持追查,死者就永遠得不到公道!“
回府的路上,我心情沉重。這樁案件背后反映的正是女學事業要解決的根本問題:為何一個才女會鋌而走險,與他人私通?為何家族寧可掩蓋真相也不求公正?
根源何在?正是女子地位低下,命運不由自主。若女子能夠受教育,有自己的選擇權,或許就不會走上這樣的歧路。想到這里,我更加堅定了推動女學的決心。這不僅關乎知識傳播,更是對女性命運的根本改變。
這一案例也讓我意識到,女相的職責遠不止于調解糾紛那么簡單,我肩負著為天下女子爭取更公平待遇的重任。明日覲見太子,便是展示這一理念的好機會。
回到女相府,我站在銅鏡前,整理思緒,準備明日的答辯。鏡中的我神情堅毅,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無論前路多么艱難,我都不會放棄為天下女子爭取更多權益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