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進書房，黃鴻亮揉了揉酸脹的雙眼。整夜未眠，他面前的鉛盒依然緊閉，里面封存著那塊詭異的赤玉。桌上攤開的醫書被翻到“金石中毒“一節，但沒有任何記載能與赤玉的癥狀對應。
“侯爺，房大人求見。“管家在門外輕聲通報。
黃鴻亮迅速將鉛盒鎖進特制的鐵柜，整理衣冠迎出去。房遺愛站在院中，眼下兩團青黑，顯然也一夜未眠。
“黃院使，陛下召你即刻入宮。“房遺愛壓低聲音，“太子昨夜在獄中...舉止怪異。“
立政殿內，李世民靠坐在龍榻上，面色仍顯蒼白，但眼神已恢復銳利。長孫皇后坐在一旁，手中佛珠轉個不停。
“黃卿，承乾的情況...你最好親眼看看。“李世民疲憊地揮揮手，“遺愛，帶他去。“
穿過重重宮門，黃鴻亮被帶到一處偏僻的偏殿。門外站著八名禁軍，屋內傳來陣陣嘶吼，完全不似人聲。
“太子從昨晚開始就這樣。“房遺愛遞過一塊浸過醋的布巾，“捂住口鼻，里面...氣味難聞。“
推開門，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李承乾被鐵鏈鎖在墻角，衣衫襤褸，雙目赤紅。看到有人進來，他猛地撲來，鐵鏈嘩啦作響。
“殺...殺了你們...月宮開...天門現...“太子嘶吼著，嘴角泛著白沫。
黃鴻亮心頭一震——這癥狀比昨日更嚴重了！他小心靠近，發現太子裸露的皮膚上已經出現細小的潰爛，就像...就像重度輻射病患者！
“殿下接觸赤玉多久了？“黃鴻亮問守衛。
“聽東宮的人說，有半年多了。最初只是偶爾把玩，近兩個月幾乎不離身，連睡覺都握著。“
半年！足夠引發慢性輻射病了。黃鴻亮取出銀針，在太子手臂幾處穴位施針。片刻后，太子安靜下來，眼中的赤紅稍退。
“水...給我水...“聲音虛弱但已恢復人聲。
黃鴻亮遞上水囊，趁機檢查太子瞳孔和舌苔：“殿下可記得昨日之事？“
太子茫然搖頭：“只記得...一片紅光，然后就是無盡的憤怒和殺意...“他突然抓住黃鴻亮的手腕，“那塊玉...它在控制我！“
離開偏殿，黃鴻亮心事重重。赤玉的影響遠超預期，而太子那句“月宮開，天門現“的瘋話，竟與張柔昨夜提到的“月牙胎記“有詭異關聯。
回府途中，黃鴻亮繞道太醫署查閱典籍。在塵封的隋朝醫案中，他發現一則奇怪記錄：大業十二年，有西域胡商獻“赤血玉“，隋煬帝把玩后性情大變，濫殺大臣...
“又是大業十二年！“黃鴻亮手指一顫，那正是張柔手中銅牌上的年份！
回到侯府，張柔正在后院教雙胞胎辨認藥材。三歲的黃思邈像極了父親，專注地嗅著每一味藥；妹妹黃念柔則活潑好動，趁母親不注意，把一朵紅花插在了哥哥發髻上。
“鴻亮！“張柔迎上來，眼中滿是憂慮，“今早我又檢查了老者的遺物，發現了這個。“
她取出一塊陳舊的羊皮，上面用暗紅色顏料畫著奇怪的符號，中央是一個月牙形圖案，與張柔鎖骨下方的胎記一模一樣。
“這是什么？“黃鴻亮接過羊皮，只覺觸感怪異，不似普通獸皮。
“像是...人皮。“張柔聲音發顫，“老者將它縫在衣襟內側，我拆線時才發現的。“
人皮地圖！黃鴻亮心頭一凜，仔細研究那些符號。有些像文字，但非漢字；月牙圖案周圍環繞著七個小點，排列方式似曾相識...
“北斗七星！“他突然醒悟，“這月牙代表月亮，七顆星是北斗...這是一幅星象圖！“
但為何要紋在人皮上？又為何與張柔的胎記相同？謎團越來越多。
“還有更奇怪的。“張柔拉著黃鴻亮進入內室，解開衣領露出那個自幼就有的月牙胎記，“今早我發現，胎記...變色了。“
果然，原本淡褐色的胎記此刻泛著微微紅光，與赤玉的顏色極為相似！
黃鴻亮立刻取來鉛盒，將人皮地圖封存。他懷疑這紅光也是某種輻射現象。
“柔兒，從現在起，盡量不要直接接觸這些古怪物品。“黃鴻亮嚴肅地說，“我懷疑它們都與那塊赤玉有關，可能對身體有害。“
張柔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今早公主派人來，說想請你看看這個。“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上面是李明月娟秀的字跡：“西域商隊攜奇玉來長安，聞太子有一塊，特獻于父皇。商隊首領名摩尼，自稱月氏后裔。“
月氏！銅牌上的字眼再次出現。黃鴻亮隱約感覺抓住了什么：月氏部落、月牙胎記、赤玉、隋煬帝...這些碎片需要一根線串聯起來。
“我去見公主。“
李明月公主的府邸位于皇城西側，精巧雅致。見到黃鴻亮，公主屏退左右，直入主題。
“黃院使，我懷疑太子哥哥的赤玉與西域商隊有關。“公主取出一卷竹簡，“這是商隊入關記錄。半年前，一個叫摩尼的胡商帶了六塊'赤血玉'入長安，一塊獻給了太子，其余五塊下落不明。“
黃鴻亮仔細查看記錄：“這個摩尼，可有畫像？“
公主搖頭，但遞過一枚銅錢大小的徽記：“這是在商隊落腳處找到的。“
徽記上是一個月牙環繞七星的圖案——與人皮地圖一模一樣！
“公主可知'月宮開，天門現'何意？“
李明月臉色驟變：“你從哪聽來的？“
“太子瘋癲時反復念叨。“
公主起身踱步，良久才道：“這是前朝秘傳的一句讖語。傳說隋煬帝晚年得一異寶，可開'月宮之門'，獲長生不老之術。但未及使用，江山已失...“她壓低聲音，“據說那異寶被藏在長安某處，只有身負月氏血脈者才能開啟。“
月氏血脈？張柔的胎記？黃鴻亮心跳加速。難道張柔是...
“公主，那位摩尼商人的五塊赤玉，一定要找到！我懷疑它們都像太子那塊一樣危險。“
離開公主府，黃鴻亮決定去拜訪一個人——終南山的玄冥道人。這位用毒高手或許了解赤玉的奧秘。
終南山云霧繚繞，玄冥觀坐落在險峰之上。守門道童見是太醫院使，不敢阻攔。
玄冥道人年過七旬，鶴發童顏，正在丹房煉制丹藥。見到黃鴻亮，他瞇起眼睛：“黃院使大駕光臨，莫非是為了'赤血玉'之事？“
“道長明鑒。“黃鴻亮行禮，“請教此玉來歷。“
玄冥示意他坐下，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此玉非中原之物，乃西域'月氏'故地所產。隋大業年間，曾有胡商獻于煬帝，導致宮廷巨變。“道人指著其中一頁，“你看，癥狀與太子如出一轍。“
黃鴻亮細看記載：狂躁、幻覺、皮膚潰爛...確實是輻射病！
“此玉有邪氣，能亂人心智。“玄冥合上冊子，“更奇的是，據說集齊七塊，配合特定血脈，可開啟'月宮之門'。“
“什么門？“
“傳說而已。“玄冥搖頭，“倒是黃院使需小心，我聽聞有人正在收集這些赤玉，目標可能就是...“
話未說完，老道突然面色發青，抓住喉嚨倒地抽搐！黃鴻亮連忙施救，但為時已晚——玄冥道人口吐黑血，氣絕身亡。
“毒發這么快...只能是氰化物！“黃鴻亮環顧四周，發現丹房窗戶微微晃動，有人剛剛離開！
他追出去，只見一個黑影正翻越后墻。那人回頭一瞥，黃鴻亮看清了——是個胡人面孔，左頰有一道月牙形疤痕！
下山路上，黃鴻亮心神不寧。玄冥道人之死證明有人要阻止赤玉真相曝光。而那個胡人...會不會就是摩尼？
回到長安城，黃鴻亮發現街市戒嚴，禁軍正在搜捕什么人。一問才知，太子趁守衛不備逃出了囚所！
“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一個時辰前。“守城士兵回答，“有人看見太子往舊長安城方向去了，嘴里還念叨著'月宮'什么的...“
舊長安城！那是隋朝皇宮遺址，如今大半已成廢墟。黃鴻亮立刻想到人皮地圖上的標記——那分明是隋宮布局圖，而月牙標記的位置，正是當年的...
“明月池！“黃鴻亮恍然大悟。隋宮明月池，傳說煬帝常在那里夜宴，而“月宮開“的讖語...
他立刻回府帶上張柔和鉛盒，又通知了房遺愛調兵，一行人火速趕往舊長安城。
夕陽西下，殘垣斷壁間鬼影幢幢。黃鴻亮按人皮地圖指引，找到了早已干涸的明月池遺址。池底石縫中，隱約透出微弱紅光！
“在那！“張柔指著池中央一個模糊人影——正是太子李承乾！他跪在地上，手中捧著...五塊赤玉！加上原本那塊，正好六塊，排列成環形，中央空著一個位置。
“月宮開...天門現...“太子喃喃自語，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劃破手掌，讓鮮血滴在赤玉上，“還差最后一塊...還差...“
赤玉組成的環形開始旋轉，發出刺目的紅光。更可怕的是，張柔突然捂住胸口，她的胎記也在發光！
“柔兒！退后！“黃鴻亮一把拉住妻子，同時從懷中取出鉛盒——里面是最后一塊赤玉，他一直帶在身邊研究。
“鴻亮，給我...“太子的聲音變得不像人類，“第七塊玉...給我！“
“殿下醒醒！這是陷阱！“黃鴻亮高喊，同時示意房遺愛帶兵包圍。
太子充耳不聞，踉蹌著沖來。就在此時，一支箭從暗處射來，正中太子肩膀！緊接著，一個胡人男子從廢墟中躍出，直撲太子手中的赤玉——正是丹房見過的那個月牙疤臉！
“摩尼！“黃鴻亮厲喝。
胡人一愣，隨即獰笑：“聰明的大唐神醫，可惜晚了！“他搶過兩塊赤玉，轉身就跑。
“攔住他！“房遺愛下令，禁軍立刻追擊。
黃鴻亮則沖向受傷的太子。李承乾倒在血泊中，神志卻意外地清醒了：“黃院使...我...我被控制了...那胡人...他想打開...“
“打開什么？月宮之門？那到底是什么？“
“不...不是月宮...“太子氣息微弱，“是...兵器庫...隋煬帝留下的...恐怖兵器...“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禁軍的慘叫。摩尼不知觸發了什么，地面開始震動，明月池遺址中央裂開一道縫隙，更多的紅光從地底透出！
“快走！“黃鴻亮背起太子，拉著張柔就跑。剛離開池邊，整個明月池就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
煙塵散去后，摩尼和赤玉都不見了蹤影，只有幾名受傷的禁軍和深不見底的黑洞...
當夜，李世民在宮中緊急召見黃鴻亮。
“卿是說，有人想利用赤玉和...張氏的胎記，開啟隋煬帝留下的兵器庫？“皇帝面色凝重。
“正是。太子殿下說，那可能是足以顛覆大唐的恐怖兵器。“黃鴻亮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陛下，張柔的身世...“
李世民長嘆一聲，從案下取出一封密函：“朕早已知曉。張柔乃前隋宗室與突厥月氏部混血后裔，煬帝敗亡前，將開啟秘庫的'鑰匙'——也就是血脈印記，通過巫術轉移到一名孕婦體內。代代相傳，直到張柔這代。“
難怪那老者說張柔的胎記是“鑰匙“！黃鴻亮心跳如鼓：“陛下，摩尼手中已有六塊赤玉，若他得到第七塊和張柔...“
“所以你必須保護好她和最后一塊玉。“李世民目光如炬，“朕會派兵搜捕摩尼，但朝中恐有內應。此事除房玄齡父子，不得再讓他人知曉。“
離開皇宮，黃鴻亮仰望星空。北斗七星清晰可見，與張柔胎記周圍的圖案一模一樣。這場跨越隋唐兩代的陰謀才剛剛揭開一角，而他和張柔，已然身處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