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長安城春意盎然，朱雀大街上人頭攢動。人群突然向兩側分開，一隊身著白衣的女子騎馬緩行而過，為首的女子身姿挺拔，腰間藥囊隨著馬步輕輕搖晃。
“快看，是公主的女子醫隊！“
“那位領隊的就是安康侯夫人吧？聽說她接生手藝比穩婆還強！“
“可不，上月我兒媳難產，就是張夫人救回來的...“
張柔聽著路人的議論，嘴角微微上揚。三年過去，當年青柳鎮鐵匠的女兒如今已能從容面對長安百姓的目光。她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醫隊成員——都是貴族千金，當初誰都不把這個平民出身的領隊放在眼里，如今卻對她心服口服。
“夫人，侯爺說今日醫學院第一批學生畢業，請您務必準時到場。“一個婢女匆匆跑來傳話。
張柔點點頭，轉向醫隊：“今日練習到此為止，明日我們學習針灸止血。“
女子們行禮散去，張柔策馬向城東的醫學院而去。遠遠地，她就看見黃鴻亮站在學院門前的高臺上，正對著一群年輕學子講解什么。陽光灑在他青色官服上，襯得身形越發挺拔。
“...記住，醫者當以病患為本，無論貴賤。“黃鴻亮的聲音隨風傳來，“今日你們畢業，明日便是大唐各州的醫官。莫忘初心。“
張柔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丈夫。三年來，黃鴻亮的醫學院培養了兩百多名醫者，遍布各州縣。他推行的“病歷制“和“消毒法“已在大唐醫界普及，救活了無數人命。
“夫人來了怎么不出聲？“講解結束，黃鴻亮一眼發現了她，笑著迎上來。
“看你講得認真，不忍打斷。“張柔替他整了整衣領，“思邈和念柔吵著要來看爹爹給學生發憑證呢。“
提到三歲的雙胞胎，黃鴻亮眼中滿是柔情：“讓他們來吧，正好今天...“他的話戛然而止，眉頭突然緊鎖。
“怎么了？“張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隊禁軍疾馳而來，為首的竟是房玄齡之子房遺愛。
“黃院使，大事不好！“房遺愛滾鞍下馬，臉色煞白，“陛下突發重病，太醫束手無策，皇后娘娘命你即刻入宮！“
立政殿內氣氛凝重。長孫皇后守在榻前，李世民面色鐵青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嘴角有白沫痕跡。
“陛下今早還好好的，突然就...“皇后聲音顫抖，“黃卿，你一定要救救陛下！“
黃鴻亮上前診脈，心中一驚——脈象紊亂，時快時慢，且瞳孔對光反應遲鈍，這不像普通疾病，倒像是...中毒！
“陛下近日可曾食用特別之物？“黃鴻亮一邊施針一邊問。
皇后想了想：“今早太子送來一盒西域進貢的葡萄，陛下用了些...“
黃鴻亮眼神一凜：“葡萄可還有剩余？“
很快，剩余的葡萄被取來。黃鴻亮用銀針試探，未見異常；又碾碎幾顆，加入特制藥粉，汁液竟慢慢變成了藍色！
“果然有毒！“房遺愛驚呼。
“不是普通毒藥。“黃鴻亮沉聲道，“此毒無色無味，銀針測不出，若非我的特殊藥粉...“
“太子呢？“皇后突然問。
殿內一片死寂。太子送來的葡萄有毒，這意味著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先別驚動太子。“黃鴻亮當機立斷，“容臣先為陛下解毒。“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箱，配了一劑猛藥。這藥方是他結合現代知識研發的廣譜解毒劑，雖不能解百毒，但能緩解多數毒素對臟器的損害。
灌藥后不久，李世民開始嘔吐，排出大量胃內容物。黃鴻亮仔細檢查嘔吐物，發現除了葡萄殘渣，還有些許銀色粉末。
“這是...“他小心收集粉末，心中疑云密布。這種金屬光澤的毒物，不像是中原常見的毒藥。
兩個時辰后，李世民終于恢復意識，雖然虛弱，但已無性命之憂。黃鴻亮留下藥方，叮囑注意事項，然后帶著那包銀色粉末悄悄離開。
回到侯府實驗室，黃鴻亮立刻開始分析毒物成分。張柔在一旁協助，見他神色越來越凝重，忍不住問：“發現什么了？“
“這毒...不簡單。“黃鴻亮指著在特制溶液里發出微光的粉末，“含有水銀和幾種我不認識的礦物質。在大唐，能配出這種復合毒的人...“
“不超過三個。“張柔接口，“太醫院前院使周德榮是一個，但他去年已經...“
“死了，我知道。“黃鴻亮皺眉，“還有一個是終南山的玄冥道人，據說精通用毒。但最可疑的是...“
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一個人——太子李承乾！
“不可能。“張柔搖頭，“太子雖性情乖張，但怎會謀害親父？“
“我也希望不是他。“黃鴻亮嘆氣，“但陛下病倒，最大受益者是誰？“
正說著，管家匆匆來報：“侯爺，東宮來人，說太子殿下請您即刻過府一敘。“
黃鴻亮和張柔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告訴來人，我換身衣服就去。“
東宮比往常安靜得多，侍衛和宮女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黃鴻亮被引到一處偏僻的偏殿，太子李承乾正在把玩一塊赤紅色的玉石。
“黃院使來了。“太子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父皇如何了？“
黃鴻亮不動聲色地觀察太子——面色蒼白，眼窩深陷，與三年前那個英氣勃發的青年判若兩人。
“托殿下洪福，陛下已無大礙。“
“是嗎？那太好了。“太子笑了笑，卻讓人毛骨悚然。他摩挲著手中赤玉，“黃院使醫術通神，不知可識得此物？“
黃鴻亮接過玉石，只覺入手溫熱，且比尋常玉石沉重許多。更奇怪的是，他手腕上的現代手表（一直小心隱藏）突然走快了幾分！
“臣孤陋寡聞，不識此寶。“
“這是天竺高僧獻上的'赤血玉'，據說能強身健體。“太子湊近，呼吸有些急促，“但我近來夜不能寐，頭痛欲裂。黃院使既來了，不如為我診治一番？“
黃鴻亮為太子把脈，發現脈象紊亂，與李世民有幾分相似，只是程度較輕。再看太子眼白，有細微血絲呈放射狀排列...
這癥狀，像極了現代輻射病！
“殿下，此玉...您隨身攜帶多久了？“
“半年有余。“太子愛惜地撫摸著赤玉，“怎么了？“
“臣斗膽建議，殿下最好將此玉遠離身邊，至少三個月不要接觸。“
太子眼神陡然轉冷：“為何？“
“此玉...或許帶有某種病氣。“黃鴻亮謹慎措辭，“殿下和陛下的癥狀，可能都與此有關。“
“荒謬！“太子猛地站起，“父皇病了關我的赤玉什么事？那葡萄...那葡萄是西域使節送的，與我何干？“
黃鴻亮心頭一震——他并未提及葡萄有毒之事，太子如何得知？
氣氛驟然緊張。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不好了！“一個侍衛沖進來，“齊王李祐在玄武門集結兵馬，聲稱要清君側！“
“什么？“太子臉色大變，“他怎敢...“
黃鴻亮趁機告辭：“殿下既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離開東宮，黃鴻亮快馬加鞭趕回府中，將所見所聞告訴張柔。
“赤玉？輻射病？“張柔雖不懂后一個詞，但相信丈夫的判斷，“若真如此，太子也是受害者？“
“很可能。但更可怕的是...“黃鴻亮壓低聲音，“我懷疑那赤玉不是天然形成的。它太規則了，像是...人工制造的。“
張柔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有人要害太子和陛下？“
“不僅如此。齊王此時起兵，時機太巧了...“
話音未落，城內鐘鼓齊鳴——這是有叛亂的警報。很快，消息傳來：齊王李祐率兵攻打玄武門，聲稱太子謀害陛下，他要“清君側“！
長安城瞬間大亂。黃鴻亮立刻派人去接回在公主府學醫的雙胞胎，同時準備急救藥物——無論誰勝誰負，傷亡在所難免。
夜幕降臨，城中火光四起，喊殺聲不斷。突然，一隊人馬沖破街壘，直奔侯府而來！
“保護夫人和公子小姐！“管家大喊。
黃鴻亮抄起一根鐵棍站在門前，卻見來人是房遺愛和幾名禁軍。
“黃院使，快隨我入宮！“房遺愛滿身是血，“陛下急召！太子...太子瘋了！“
“怎么回事？“
“齊王兵敗被擒，但太子拿到赤玉后突然發狂，砍傷了幾個侍衛，現在持劍闖入立政殿，說要...說要親手了結陛下！“
黃鴻亮心頭巨震。他匆匆交代張柔守好家門，帶上特制藥箱隨房遺愛沖入夜色中。
皇宮一片混亂。玄武門前尸橫遍地，顯然經歷了一場惡戰。立政殿被禁軍團團圍住，但無人敢上前——太子手持利劍站在殿門前，眼中泛著詭異的紅光，腳下躺著幾個受傷的侍衛。
“承乾！放下劍！“李世民被攙扶著站在殿內，臉色慘白卻威嚴依舊。
“父皇，您不該康復的...“太子聲音嘶啞，完全不似本人，“吃下那些葡萄的您應該已經...是誰？是誰壞了我的計劃？“
黃鴻亮悄悄靠近，發現太子手中的赤玉正發出微弱紅光，而那塊玉...似乎在脈動，如同有生命一般！
“殿下！“黃鴻亮高喊，“那赤玉是禍根！快扔掉它！“
太子猛地轉頭，赤紅雙眼鎖定黃鴻亮：“是你...都是你！若非你救了父皇...“他突然舉劍沖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破空而來，正中太子右臂。劍咣當落地，赤玉也滾到一旁。太子痛苦跪地，眼中的紅光漸漸消退。
“我...我做了什么？“太子茫然四顧，看到滿地鮮血和受傷的侍衛，突然崩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本意...“
黃鴻亮快步上前，用特制鉛盒將赤玉封存。那玉一入盒中，太子的神志似乎清醒了幾分。
李世民復雜地看著長子，最終長嘆一聲：“押下去，嚴加看管。傳朕旨意，即日起由晉王李治監國。“
一場叛亂就此平息，但黃鴻亮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那塊赤玉...到底是什么？為何能影響人的神志？又是誰將它獻給太子的？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張柔仍在等他，燭光下臉色凝重：“鴻亮，今天有個古怪的老者來找我，說...說我身上的月牙胎記是什么'前朝秘寶'的鑰匙。“
黃鴻亮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老者人呢？“
“死了。“張柔聲音顫抖，“說完這句話就...就吐血而亡。臨死前給了我這個。“
她展開手心，是一塊殘缺的銅牌，上面刻著幾個模糊的字：“大業十二年，月氏...“
大業，是隋煬帝的年號。而月氏...張柔身上的月牙胎記...赤玉...這一切，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正將他們拉入一個更深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