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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九州志異》的書頁在秋風里輕顫,陸滿滿盯著第九卷末尾的銀線批注,忽然發現“等”字的刻痕里,滲出了半透明的樹脂——與她實驗室里用于標本封存的材料別無二致。手機在桌面震動,屏幕亮起時,鎖屏壁紙自動切換成織坊的新景:半尺空白錦緞已續上大半,最邊緣處,繡著片金黃的銀杏葉,葉脈里嵌著極小的二維碼。

管理員沈硯的腳步聲停在G327.42書架旁。“這書的書脊有點松了。”他遞來卷膠帶,透明膠面映出的倒影里,陸滿滿看見自己身后站著個穿襦裙的身影,鬢邊別著朵塑料玫瑰,正是穿粗布衫的女子。“前幾日整理舊檔案,發現1987年有位陸姓讀者,在借閱卡上畫了只貓。”沈硯指著電腦屏幕,圖像放大后,那貓爪的紋路與陸滿滿衣襟上的刺繡分毫不差。

秋分那日,古籍區的盆栽突然結果。青瓷盆里的槐樹枝頭,掛著枚琥珀色的果實,切開后果肉里,竟裹著段細如發絲的光纖。陸滿滿將光纖插進手機,屏幕瞬間亮起——是段來自織坊的視頻:奶奶正用她的保溫杯澆著時空草,青銅根莖上抽出新葉,葉片的電路紋路里,流動著《春江花月夜》的樂譜。

白光漫過指尖時,她已站在拾遺館的銀杏樹下。穿粗布衫的女子正舉著無人機,給滿地金葉拍照,“胡商說要把這些葉子做成書簽,”她揚了揚手里的標本夾,其中一片銀杏的葉柄處,系著根極細的金線,“說是能讓看書的人,聞到長安的桂花香。”

織坊的機杼聲里混著桂花香。陸滿滿掀開新織的錦緞,發現淡紫底色上,多出條蜿蜒的光軌:從圖書館的銀杏道延伸至朱雀門的城樓,途經西市的竹棚與拾遺館的天井,每個節點處都繡著個小小的時間戳——2023.10.17、1987.09.03、1946.05.12……最早的那個,標注著“開元十七年八月廿三”。

“這些都是‘歸人’的日子。”奶奶拈起枚桂花,將花瓣碾碎混進金線,“每片花瓣里,都藏著句沒說的再見。”陸滿滿摸出竹筆,在最新的時間戳旁寫下“今日秋分”,銀雀突然從織紋里飛出,銜著字跡鉆進錦緞,化作朵含苞的桂。

胡商的藤箱里滾出個新奇玩意兒:青銅做的手機模型,背面刻著“拾遺館文創”,開機鍵的位置嵌著塊回紋鏡的碎片。“這是給‘未來客’的伴手禮,”他獻寶似的按動按鍵,鏡面碎片突然亮起,映出陸明月在實驗室的身影,“小娘子說,睹物思人,總得有個物件念想。”

深夜的井臺邊,沈硯之正用槐木筆在竹簡上寫字。月光落在竹片上,陸滿滿看見他寫的是:“時空如錦,每道線頭都是牽掛。”她突然注意到,他腰間的雙魚符,背面多了行新的刻痕——是她的名字,與“陸明月”三個字并排,像極了織錦的經緯。

“星槎圖的最后道光軌,要用‘告別’做引。”沈硯之將竹簡推給她,“但告別不是終點,是讓后來者認得路。”他指向井水里的倒影,陸滿滿看見自己的手機屏幕上,《九州志異》的電子版正在自動更新,最新章節的標題是“歸人與過客”。

穿粗布衫的女子突然歡呼起來。青銅服務器的指示燈全亮了,回紋鏡投射出的星圖里,所有光軌匯成個完整的圓。“雙向通道穩定了!”她舉著測試報告轉圈,報告的抬頭處,蓋著個奇怪的印章——左邊是唐代的朱雀紋,右邊是現代的圖書館徽。

陸滿滿摸出玉佩,貼在織錦的最后空白處。金線突然瘋狂游走,織出她從未見過的景象:百年后的拾遺館里,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正指著梁木上的刻痕,問身邊的老人:“這些字為什么會發光?”老人的笑眼,像極了奶奶。

離開前,她把竹筆插進織坊的筆筒。筆桿上的“未完待續”四個字,正與陸明月留下的鋼筆、奶奶的繡針并排,筆筒底刻著行新字:“織者永不散,故事永流傳”。白光漫過腳踝時,陸滿滿聽見銀雀的鳴叫,回頭望見它正銜著片銀杏葉,飛進回紋鏡的光軌——那是她留給未來的書簽。

再睜眼時,圖書館的銀杏葉正落在《九州志異》的封面上。陸滿滿翻開書,最后一頁的注腳墨跡未干:“開元十七年秋分,陸氏女織完最后一線,見星軌成圓,知歸人即過客,過客亦歸人。”手機震動,是條群消息,群成員欄里,沈硯之、穿粗布衫的女子、奶奶的頭像都亮著,最新一條是沈硯之發的:“槐花開時,記得帶新故事回來。”

她摸出手機,對著窗外的銀杏林拍照,發送到群里。圖片加載的瞬間,陸滿滿仿佛聽見千里之外的織坊里,機杼聲再次響起,混著銀雀的鳴叫,在時空中織出條看不見的線——線的這頭是她,那頭是所有等待故事的人。

而《九州志異》的扉頁,不知何時多了行燙金小字:“只要有人讀,故事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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