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神跡】
書名: 兩界神權(quán):我在廢土點化香火作者名: 幽白餓了本章字數(shù): 4443字更新時間: 2025-06-06 10:00:13
白日,
灰蒙蒙的天氣下,
東山南站地鐵口聚集地外,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正拿著幾件老舊的衣物,丟在地上。
而其身旁,一只碩大好似豹子般的黑貓正點著頭,用鼻子在衣物上嗅著。
“記著這些味兒。”
周倉輕聲開口,語氣平淡,“要一口咬死他們,不要讓他們感到痛苦,明不明?”
“是,主人?!?
大貓確認了氣味,在短暫的思索后,開口回應(yīng),竟有著如人一般的智慧,甚至于能發(fā)出人類的語言。
伴著‘窸窸窣窣’的貓爪落在地上的腳步聲,大貓遠去。
而周倉望著其離開的背影,沒有停留,而是遠離了聚集地,在大街上漫步,直至找了一處公園,這才停下腳步。
這是臨近小區(qū)的休閑公園,其內(nèi)更多是一些簡單的運動器材,像是跑道、乒乓球桌、單杠、仰臥起坐輔助器,還有一些樹和秋千……
但這些事物,都已經(jīng)隨著歲月,風(fēng)化生銹。
樹木早已無法適應(yīng)而枯死,秋千早已斷裂,運動器材上銹跡斑斑,坐在上除了咯吱咯吱響外,拉動推力握把時,還會有細碎的黑色油漆從其上如粉末般脫落。
這片區(qū)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反而,地上多有一些野獸殘余的糞便,或者是吃完的尸體和骨骸。
其中,有野獸的尸體,但偶爾也能看見一兩條人骨。
顯然,人類更喜歡往超市、學(xué)校、醫(yī)院……這些藏有物資的地方活動、搜尋。
而這里,什么殘余的物資都沒有。
望河鄉(xiāng)中嘈雜的人聲消失,耳邊一片死寂。
周倉口鼻重新有了呼吸的感覺,手中有實際觸碰到東西的實感,便連眼睛所看到的世界,都不再是那般遼闊,而僅居于眼前的視線。
他從神,變回了人。
聚集地,還非是自己的‘屬地’,他沒有辦法如游戲中那般,擁有全知的視野。
周倉沒有穿戴防護服,他已經(jīng)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同時,聚集地里的人也不知道他離開了。
比起于上一次回歸現(xiàn)世,這一次,他能更從容的來去,便因在游戲中,自己掌握了更精細運用肉體的技巧。
“——嗡!”
沉悶的聲響從身體內(nèi)傳出,鼓動的氣血發(fā)出如河流般的細響,周倉緩緩出掌,于‘筑基’之法,卻有了更實質(zhì)性的感悟。
——親身經(jīng)歷的感悟。
非是借神識落于他人之身,非是通過內(nèi)景返觀的技藝去了解身軀的變化,而是親身感受這煉法。
‘這便是煉法。’
周倉的身上緩緩排出的汗水,卻非是水滴狀,而是有些粘稠,摸上去像是一層油一樣。
這是雜質(zhì)。
或說,已經(jīng)被唾液、腸胃……等消化器官所消化,并且攝入體內(nèi)的物質(zhì)。
這些雜質(zhì),卻不一定是對身體有害的。
只因其影響了身體的平衡,便在這煉法之下,被排出體外。
除此之外,這些時日里,周倉還偶有便血,有掉發(fā),有……的癥狀,但這都是排異反應(yīng)。
‘我的狀態(tài),與修行體系所傳達的知識不同?!?
‘是因我曾是神,而如今為人嗎?不對,應(yīng)是介于兩者之間?!?
‘分明能覺察到,體內(nèi)陰陽五行還未均衡,可身體已然具備氣感,且能輕松掌控,但是……’
周倉心念一動,邁出一步,然實際上,在其感受下,自己的身體卻是在短暫的遲緩后,這才隨著思維的操縱踏出。
這種狀態(tài),猶如游戲中,操縱著那黃啟的身軀相似。
比起于肉體的層次,自己靈魂的境界似乎已經(jīng)遠遠超過,以至于有種‘操縱’的錯覺。
但可以肯定的是……
周倉又是揮出一拳,渾身勁氣順著經(jīng)絡(luò),隨著肢體扭轉(zhuǎn)而灌入手臂,隨著拳面擊出,‘——嚯’空氣中發(fā)出細微的響動聲,便像是這一拳,打得風(fēng)兒咧咧作響。
這次非是以‘排出和調(diào)和’為主的‘筑基’之法,而是從熊武身上所學(xué)來的剛?cè)?
擊出后,周倉緩緩收手,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的右臂,它已然酥麻,身體內(nèi)更是有種隱隱虧空的既視感。
顯然,如游戲中操縱黃啟般,自己能很輕易的發(fā)揮、掌握肉體。
可一旦使用了,超過‘均衡’狀態(tài),而漸漸‘超頻’,往極限去使用肉體,便會給身體造成損傷。
可這種損傷……
‘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卻非是身體沒有了痛覺,自己肉體的感覺還在,但更像是以另一種方式。
周倉‘藏’在了自己的肉體里,他看著這個世界,但卻好像是隔了一層?xùn)|西。
便好像藏在那些科幻作品出現(xiàn)的機甲里,自己透過駕駛艙看著世界。
接著,他沒有再嘗試所謂的武功,而是以筑基煉法為主。
‘這具身體需要攝入食物了?!?
而在短暫的鍛煉后,周倉如往日般停下了動作。
他每日能‘修行’的時間,唯有短暫的些許,便因攝入的營養(yǎng)跟不上。
雖然,周倉完全可以借助香火愿力,便像是讓那黃啟從半只腳踏入棺材,重回年輕般,而且是作為優(yōu)質(zhì)能量攝入,比什么五谷、五果、五畜更符合筑基所需要的養(yǎng)分。
但他并沒有這么做,便是在試驗。
試驗若是在這現(xiàn)世,在這物資匱乏的時期,一個普通人需要多久才能調(diào)和圓滿,陰陽相濟。
周倉收拾東西,回到聚集地中。
離開游戲已有半月,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游戲里,這是第三次來回。
目前而言,現(xiàn)世的情況,難以對游戲中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幫助。
而兩邊的時間流速不同,意味著自己完全可以在游戲中,待到香火愿力足夠大規(guī)模的影響現(xiàn)世的情況。
但周倉,卻還堅持著來回。
游戲中已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而現(xiàn)世,自己已經(jīng)待了二十年。
但總有一天,自己在游戲的時長,會遠高于現(xiàn)實。
‘但這里才是家?!?
周倉怕自己沉浸進去了。
游戲世界的一切,都比現(xiàn)世里,更加美好。
自己是望河鄉(xiāng)的土地神,擁有屬地內(nèi)全知的視角。
望河鄉(xiāng)有著上千的人口,且是落于清水河邊,有著渡口,常可以看到往來的商販,或是其他過路人。
旱災(zāi)雖至,但比起于現(xiàn)世里的核污染,已然好了太多。
望河鄉(xiāng)也有著更為溫暖的人文社會,鄉(xiāng)中鄉(xiāng)民,頗為團結(jié),特別是先前外鄉(xiāng)人入鄉(xiāng)劫掠,旱災(zāi)準備、料子運送、符關(guān)亭守軍……
這些事兒,大家伙都是有力出力,無力之人卻也不搗亂。
但在現(xiàn)世里……
可終究是要回來的。
這里才是家。
“阿倉,阿倉!”
周倉剛剛回到聚集地,洗漱完回到房間,便聽見生產(chǎn)部的宋平川著急忙慌進來,身上披著個老舊的綠色大衣,滿臉的喜色。
“長了長了!”
“那田里出苗了,這次沒枯死,都五天了,這次好像真要長成了!”
“我們真種出東西了”
而他那喜悅的聲音,在這死氣沉沉的聚集地中,太過于出彩,卻是一下子就吸引了旁邊的人。
“老宋,什么苗?”
“該不會是……地里那苗吧?沒枯死?”
“種出來了?真種出來了?犀利?。 ?
他們一個個從門外頭探出身子、腦袋,瞧著屋內(nèi)的兩人。
“好事?!?
周倉卻顯得很平靜,臉上雖也是展露出笑容,語氣卻很平淡,“既然出苗了,那就好好呵護,盡快種出第一批糧食?!?
“等種出來了,還需要盡快確認這些種子中的基因穩(wěn)定性,安排試種,觀察抗輻射性狀是否具備穩(wěn)定遺傳性,避免后代退化?!?
“如果可以,便可以著手安排雜交育種,提高產(chǎn)量。”
卻是說出了,一早就預(yù)備的方案。
但這份態(tài)度,卻反而是讓人覺得安心。
宋平川跟父親是同輩人,五十多的人了,如今卻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應(yīng)著聲:
“是!”
不過只是出苗,但已然讓聚集地一片歡騰。
“早啊,李哥?!?
“小劉,今天輪到你外出搜尋了啊,小心些,多帶點弓箭出去?!?
“時來運轉(zhuǎn)了,好日子要來了!”
聚集地的居民們,少有的,見了面開始打著招呼,開始詢問著今日要做些什么,開始……
不再如往日那般,大家都是安安靜靜的,便是照面,最多也是點個頭,眼里無有光彩,便如活死人般。
改變。
八十九年前,像這樣改變的時刻,有很多。
在核爆后的重建工作中,人們恢復(fù)了簡單的電力,完成了蘑菇、土豆的種植、完成……
這些工作,都帶來了改變。
人們對于文明的重建,還有希望。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死的人越來越多,畸變不正常的人越來越多,外頭的資源漸漸腐爛,重建工作越來越困難。
而直至三十年前,聚集地之后再沒有任何的改變,妄山區(qū)陷入死局。
想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容錯率是很低的。
什么時間點起床,做些什么事情,甚至于連吃多少,什么時候一起做會兒早操,什么時候……
大家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固定。
而如今,聚集地久違的迎來了改變,他們種植出了新的農(nóng)作物,而且非是在地下的集裝箱里,而是在地面上,是完全暴露在那核污染環(huán)境下的農(nóng)作物!
他們可能成功改良了種子!
早餐時間,居民們圍聚在地鐵站大廳,按照各自的份量分配好食物,幾個部門的負責(zé)人照舊聚在一起。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四溢,便只有周倉一口接著一口喝著蘑菇混著土豆燉煮的糊糊。
“倉哥,你好像并不驚訝?”
負責(zé)后勤工作,剛分配完食物的安魚端著盤子在他對面坐下,好奇開口,“你早就知道會成功了?”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咬著湯勺。
“……生命,總會找到出路?!?
周倉先是一頓,隨口接了一句,
“又來,自小到大就是這句話。”
劉勛坐在旁邊,攬著他的肩膀,“這下好了,要是能成功,就能有新的食物,不用每日吃這些糊糊。”
“我記得,黑麥還能做面包?到時候吃吃面包?!?
“最近真感覺,這日子開始有盼頭起來了,連每日出去搜尋,感覺都沒那么緊張了。”
劉念作為隔離組的人,常見分別,趕緊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可別大意,外出工作哪能不緊張?”
“緊張,當(dāng)然要緊張?!?
劉勛遲疑著,臉上頗為困惑,“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總感覺好像安逸很多。”
“以往出去,時不時就會聽見野獸的吼叫或者是……遇到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總是要警告、小心這些?!?
“可最近好像沒有了,出去連個鬼影都沒遇著,雖然也沒有收獲就是了?!?
想到這里,他不免的,輕松了很多。
以往每次外出搜尋,每個人都是帶著可能會死的準備出去的。
遭遇野獸,有時候還沒那么可怕。
最讓人煩心的是遭遇跟他們一樣的人類,那些因畸變、污染而精神不正常的人。
這類人,很常見的便是喜歡拖人下水。
便是用東西刺破他們的防護罩,讓他們暴露在污染環(huán)境下,最后落得一樣的下場。
甚至于有些人還會大半夜往聚集地里扔火把,這也是聚集地里會有守夜,會有巡邏的緣故。
很難說,他們是因為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變得喪心病狂,害死其他人。
還是說,他們并非是本心如此,而只是在病癥、在激素的影響下,變得狂躁,變得病態(tài)。
但這類人的存在,確實是要比一些野獸還要可怕。
“但最近好像也不見了,可能是都死光了吧。”劉勛說到這里,語氣里是有些開心的。
同桌的其他人也笑起來。
周倉沒有笑,若是以前,他也會跟著笑。
因為自小到大便是這樣的,沒用的人就該去死,不要擋著能活下去的人的道路。
大家都很冷漠。
而他是這冷漠的群體里的主事人。
但現(xiàn)在……
“說來……”
安魚咬著湯勺,眨巴著眼睛,盯著周倉,“最近咱們這出奇的好運,你請回來的那尊神這么靈驗?”
“阿妹崽,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要講科學(xué)。”
周友仁一直沒說話,現(xiàn)在聽著,只覺得好笑,“明明是宋叔他們生產(chǎn)部的人日夜工作培育的結(jié)果,為什么要歸功給虛無縹緲的東西?”
“除非這神明能幫我把氣化發(fā)電系統(tǒng)給搞出來,讓我們能依靠底下那沼氣發(fā)電,我就服他?!?
“要不然……”
話音未落,便聽見遠處吃完早餐,正準備上工的居民們驚呼出聲。
“這,這塊爛木頭原本是這樣的咩?”
“倉哥,這是你雕的嗎?”
“這誰雕的?”
眾人古怪,紛紛圍聚過去,卻是見那被玻璃罩子罩起來,原先在神龕里供著的那塊爛木頭,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有了個人樣!
而且……
還是周倉的樣子!
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還在那餐桌邊用餐的周倉身上。
“我不知道。”
周倉遲疑的邁步過來,瞧了瞧,“也許是心誠則靈,你們心中希望有個神,又想成是我的樣子,它就變成這樣了?!?
而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周友仁不可思議的想要伸手去取下那玻璃罩子檢查,“不可能,這怎可能,這么精細?”
可無論他怎么動手,都只能隔著玻璃觀察著那神龕里的神像。
卻是搬不開那玻璃,無論怎么用力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