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克欽邦山區。
祁墨蹲在潮濕的叢林邊緣，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三天前，他和林夏通過偷渡船從泰國進入緬甸，一路上躲避著特別部門的眼線和當地武裝力量的巡邏。現在，他們終于接近了目的地——隱藏在克欽邦深山中的蛇神廟。
“就在那座山后面，“林夏指向雨幕中若隱若現的山峰，“神廟建在山體內部，只有一個入口。“
祁墨的蛇類感官在潮濕的叢林中異常敏銳。他能嗅到幾公里外的腐葉氣味，能聽到樹蛙在樹干上爬行的細微聲響，甚至能通過地面傳來的震動判斷附近是否有大型動物活動。但最令他不安的是，隨著接近神廟，他脊椎上的疤痕開始隱隱作痛——那些已經脫落的契約鱗片位置，現在像被無形的針扎著一樣。
“你感覺到了嗎？“林夏按住自己鎖骨間的祭司印記，那里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光，“越靠近神廟，印記反應越強烈。“
祁墨點點頭。自從踏上緬甸的土地，他就開始做更清晰的噩夢——不再是模糊的黃金蛇冠，而是一個具體的場景：一座由蛇骨搭建的祭壇，一個穿著鱗片長袍的老者，還有祭壇中央的石池，里面盛著粘稠如汞的暗紅色液體。
源血池。祁墨確信那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天黑后再行動，“林夏檢查著從黑市買來的手槍，“神廟守衛都是受過訓練的祭司學徒，他們能通過血脈感應到入侵者。“
雨水漸漸小了。祁墨借著昏暗的天光觀察林夏的側臉——她的輪廓在緬甸的潮濕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示出連日逃亡的疲憊。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睛的變化：原本深褐色的虹膜現在泛著金色微光，在暗處像貓科動物一樣反光。
共生印記正在改變她，就像改變祁墨一樣。
“你在看什么？“林夏敏銳地察覺到祁墨的視線。
“你的眼睛，“祁墨實話實說，“金色更明顯了。“
林夏摸了下自己的眼角：“你的也是。不只是瞳孔變成豎縫...整個虹膜都在變色。“她停頓了一下，“我們得快點找到源血池。古籍上說，如果共生印記完全成熟，兩個人會...“
“會怎樣？“
“會永遠綁定在一起。共享感官、情緒，甚至壽命。“林夏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重重砸在祁墨心上，“到那時，一個人受傷，另一個也會流血；一個人死亡，另一個也活不成。“
祁墨胸口發悶。這種綁定遠超他的想象，不僅關乎自由，更關乎生死。他看向自己手臂——皮膚下的血管隱約泛著青光，像是有另一種顏色的血液在流動。
天色完全暗下來后，兩人開始向山峰移動。密林中的路異常難走，但對祁墨強化后的身體來說不算什么。他輕松地跳過溝壑，撥開擋路的藤蔓，甚至能預判哪根樹枝會斷裂——這種近乎預知的能力是最近才出現的，每次使用都會讓他的太陽穴刺痛。
“你的能力在進化，“林夏觀察著祁墨的動作，“不只是蛇類感官...你開始能預判未來了，對嗎？“
祁墨驚訝于她的敏銳：“只有幾秒鐘的片段，而且不總是準確。“
“那是蛇神血脈的征兆，“林夏的聲音變得緊繃，“只有直系血裔才能發展出預知能力。“
直系血裔。這個詞讓祁墨心頭一震。他正想追問，林夏突然捂住他的嘴，指向不遠處的樹叢。
兩個穿著暗綠色長袍的人影正舉著火把巡邏。即使在微弱火光下，祁墨也能看清他們脖子上掛著的蛇形吊墜——與林夏曾經佩戴的一模一樣。
“初級祭司，“林夏在祁墨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皮膚，“他們負責神廟外圍警戒。“
祁墨的蛇類感官捕捉到更多信息——這兩個祭司身上散發著特殊的草藥味，掩蓋了人類本來的氣息。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心跳頻率比常人慢很多，每分鐘不到四十下，像是處于某種休眠狀態。
“怎么過去？“祁墨問。
林夏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睡眠粉。等他們走到那片蕨類植物附近時，我會撒出去。粉末接觸皮膚后十秒內起效。“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當兩個祭司經過指定位置時，林夏精準地拋出了布袋。細密的粉末在空氣中散開，沾到祭司裸露的手部和臉部。幾秒鐘后，兩人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
“快，“林夏拉著祁墨前進，“藥效只有二十分鐘。“
穿過最后一片叢林后，蛇神廟的入口終于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山洞，洞口被雕刻成巨蛇張口的形狀，尖利的石牙垂下來形成門楣。月光下，整座建筑泛著詭異的青灰色，仿佛覆蓋著一層蛇蛻。
祁墨的脊椎疤痕突然劇痛起來，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絲沿著脊柱刮擦。他咬緊牙關忍住呻吟，但林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共生印記讓兩人共享的不只是能力，還有痛覺。
“堅持住，“林夏扶住搖搖欲墜的祁墨，“我們快到了。“
神廟內部比想象的更宏偉。穿過蛇口狀的入口后，是一條向下傾斜的長廊，墻壁上刻滿了蛇形浮雕，每一條蛇的眼睛都鑲嵌著會反光的礦石，在黑暗中像無數雙真實的眼睛注視著入侵者。
“這些浮雕講述的是蛇神創世傳說，“林夏低聲解釋，“根據教義，世界是由一條巨蛇蛻皮形成的，蛇皮變成大地，蛇骨變成山脈，蛇血變成河流...“
祁墨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林夏的話觸發了一連串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他看到一個巨大的蛇形生物盤繞在虛空中，它的鱗片脫落形成星辰，眼睛變成太陽和月亮...這些畫面如此鮮活，仿佛是他自己的記憶。
長廊盡頭是一扇青銅大門，上面鑄滿了盤繞的蛇紋。門前站著四個高階祭司，他們穿著鱗片編織的長袍，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和林夏一樣的金光。
“我們過不去了，“祁墨評估著情況，“四個高階祭司，正面沖突太危險。“
林夏卻露出奇怪的表情：“不...我們不需要硬闖。“她指向青銅門上的一個凹槽，“那是為祭司印記設計的。我的印記應該能打開它。“
“但他們會發現我們！“
“不會的，“林夏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因為我本來就是他們的一員...或者說，我本該是。“
不等祁墨阻止，林夏已經大步走向青銅門。四個高階祭司立刻警覺地轉身，但當他們看清林夏的臉時，表情從警惕變成了震驚。
“林...林夏小姐？“最年長的祭司聲音顫抖，“大祭司預言您會在血月歸來...但沒想到這么快...“
林夏挺直腰背，聲音變得威嚴而陌生：“讓開，我有要事面見大祭司。“
祭司們猶豫了一下，最終低頭讓出一條路。林夏回頭對藏在陰影中的祁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祁墨借著蛇類的隱匿能力，悄無聲息地滑到林夏身邊。高階祭司們似乎看不見他——或者說，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林夏吸引了，根本沒注意到她身邊還有個隱形人。
“您的印記...“一個年輕祭司敬畏地看著林夏鎖骨間的符號，“已經成熟到這種程度了...“
林夏沒有回答，徑直將手按在青銅門的凹槽上。門上的蛇紋立刻活了過來，像真正的蛇一樣游動。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青銅門緩緩打開。
門后的景象讓祁墨呼吸停滯——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是一個由白骨搭建的祭壇，與他一再夢見的場景一模一樣。祭壇周圍環繞著七個石柱，每個柱頂都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壇中央那個直徑約三米的石池，里面盛滿了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源血池。
“大祭司在里面等您，“年長祭司對林夏說，“但只有您能進去。降神儀式即將開始，外人不得干擾。“
林夏的光暈變成了深紫色——祁墨現在能清晰看到那是恐懼與決心的混合。她轉向祭司們：“我需要先進行凈化儀式。請準備圣水和蛇油。“
祭司們恭敬地鞠躬退下。林夏趁機拉著祁墨躲到一根石柱后面。
“他們在準備某種儀式，“林夏急促地低語，“而且提到了血月...那是最強大的降神時刻。我們必須趕在儀式開始前接觸源血池。“
祁墨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劇痛，預知畫面如閃電般劈入腦海——他看到林夏被按在祭壇上，七個高階祭司圍著她吟唱，大祭司手持黃金蛇冠走向她...
“不！“祁墨抓住林夏的手腕，“這是個陷阱！他們知道你會來...那個大祭司計劃用你完成降神儀式！“
林夏的瞳孔收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幾秒鐘后的未來...“祁墨的額頭滲出冷汗，“他們稱你為'完美容器'...說你的身體能承受蛇神完整的力量...“
林夏的臉色變得慘白。就在這時，青銅門再次打開，一群祭司簇擁著一個白發老者走了進來。老者穿著比其他祭司更華麗的長袍，脖子上掛著一串骨制項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著的權杖——頂端是一個微型的黃金蛇冠。
“大祭司...“林夏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祁墨的脊椎疤痕灼痛到極點，他幾乎能感覺到那些脫落的鱗片在虛空中重新生長。更可怕的是，當大祭司走近時，祁墨體內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涌上心頭，仿佛他認識這個老人，而且認識了很多年...
“林夏，我親愛的孩子，“大祭司的聲音沙啞如蛇蛻摩擦，“我感知到你的歸來。血月即將升起，是時候完成你的使命了。“
祭司們開始吟唱古老的咒語。那語言祁墨從未學過，卻能莫名理解其中的含義——他們在呼喚蛇神的力量，準備將那股古老意識注入“容器“。
林夏的身體開始顫抖，她的金色眼睛閃爍著掙扎的光芒。祁墨知道她在抵抗某種召喚——大祭司正在通過血脈連接控制她。
“祁墨...“林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快走...他正在控制我...我抵抗不了多久...“
祁墨卻握緊了她的手：“不，我們一起走。或者一起戰斗。“
大祭司突然轉頭，直直看向祁墨藏身的位置：“啊...我們的小蟒血仆也來了。不必躲藏了，孩子...我能聞到你的血香。“
祁墨的血液瞬間冰涼。他本能地護在林夏身前，卻見大祭司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以為你們之間的共生印記是偶然嗎？“大祭司緩步走近，“是我安排林夏去上海尋找特定的蟒血仆...而你，祁墨，你是我千年等待的完美之子。“
“你在胡說什么？“祁墨的蛇類特征完全顯現，指甲變長變尖，隨時準備攻擊。
大祭司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個骨制小瓶：“這里面是你母親的血...二十多年前，她像林夏一樣被選為容器，但在儀式前逃走了。我們找了她很久，直到她在上海生下你后死去...“
祁墨如遭雷擊。母親？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自己的父母一無所知。但此刻，當他盯著那個骨瓶時，一種血脈深處的共鳴讓他知道大祭司沒有說謊。
“你體內流淌著最純凈的蛇神血脈，“大祭司的聲音變得蠱惑，“你不是普通的蟒血仆...你是蛇神在人間唯一的直系血裔。這就是為什么你能輕易掌握高階能力，為什么你能預知未來...“
林夏震驚地看向祁墨，她的光暈變成了混亂的彩色漩渦。祁墨自己也頭暈目眩——如果大祭司說的是真的，那么他與蛇神的聯系遠比想象的更緊密，甚至可能...
“不！“祁墨怒吼，“我不是什么血裔！我只是個被詛咒的怪物！“
大祭司搖搖頭：“怪物？不，孩子。你是神裔。而今晚，在血月之下，你將見證蛇神通過完美容器重返人間。“他轉向林夏，“而你，我親愛的林夏，你生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祭司們的吟唱聲突然提高。洞窟頂部的裂縫中，血紅色的月光如液體般傾瀉而下，正好照在源血池上。池中的暗紅色液體開始沸騰，散發出刺鼻的鐵銹味。
“抓住他們！“大祭司厲聲命令。
十幾個祭司從四面八方涌來。祁墨爆發出蛇類的全部力量，擊倒了最先沖上來的三人，但更多的祭司撲了上來。林夏也奮力反抗，但她體內的祭司血脈使她無法真正傷害同族。
混戰中，祁墨看到大祭司走向祭壇，開始用權杖在源血池中攪拌。隨著他的動作，池中的液體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中心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不！“祁墨拼命想沖過去，卻被五個祭司按倒在地。他的臉被狠狠壓在石地上，眼睜睜看著大祭司將林夏拖向祭壇。
“放開她！“祁墨嘶吼著，掙扎中他的共生印記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痛——林夏的情緒通過鏈接傳來，那是極度的恐懼與絕望。
祭司們將林夏按在祭壇邊緣，大祭司手持銀刀，開始在她手臂上刻劃符紋。林夏的鮮血滴入源血池，池中的漩渦轉得更快了，那個人形輪廓越來越清晰...
祁墨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席卷全身。他的血液沸騰到極點，皮膚下的血管全部凸起，像無數青黑色的小蛇在游動。突然，他的意識分裂成兩部分——一部分仍在石地上掙扎，另一部分卻漂浮到了洞窟頂部，俯瞰著整個場景。
這種奇特的離體體驗讓祁墨看到了之前沒注意的細節：源血池底部刻著一個與共生印記相似的符號；林夏的血液在池中形成了一條細線，連接著她與那個人形輪廓；而大祭司的權杖——那個微型黃金蛇冠，正吸收著血月的光芒...
集中意念，祁墨嘗試控制自己新發現的離體能力。他讓那部分漂浮的意識向源血池移動，驚訝地發現自己能“觸碰“到池底的符號。當他的意識手指劃過那些刻痕時，整個池子突然震動了一下。
大祭司猛地抬頭：“誰在干擾儀式？“
祁墨抓住這瞬間的混亂，用盡全力掙脫壓制。他的身體發生了更可怕的變化——不只是部分蛇化，而是完全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黑蟒，輕易甩開了身上的祭司。
“攔住他！“大祭司尖叫，“別讓他接近源血池！“
祁墨化身的黑蟒以驚人的速度滑向祭壇。祭司們紛紛拋出符咒和藥粉，但這些對普通蟒血仆有效的武器對他毫無作用——他的血脈太純凈了，這些低級法術根本無法傷害蛇神直系血裔。
當祁墨沖到祭壇邊時，儀式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林夏被按在源血池邊緣，半條手臂浸在血水中，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金色，表情呆滯，似乎已經被蛇神意識部分控制。池中的人形輪廓已經清晰可見——那是一個戴著黃金蛇冠的高大身影，正緩緩從血水中升起...
沒有猶豫，祁墨用蟒身卷住林夏，將她從池邊拉開。但就在林夏的手臂離開血水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了祁墨——那是來自池中身影的憤怒一擊。
祁墨被重重拋到石柱上，變回人形咳出一口鮮血。他的離體意識也被強行拽回身體，太陽穴像是被鐵錘擊中般劇痛。
“愚蠢的孩子，“大祭司搖頭嘆息，“你中斷了儀式，現在蛇神的力量會失控...“
果然，源血池開始劇烈沸騰，血水像有生命般爬出池子，形成無數血蛇向四周蔓延。幾個被血蛇觸碰的祭司立刻慘叫起來——他們的身體開始異變，有的長出額外的手臂，有的皮膚上浮現鱗片，最可怕的是一個年輕祭司的頭顱直接變成了蛇頭...
洞窟陷入徹底的混亂。趁此機會，祁墨爬到林夏身邊。她的手臂上滿是銀刀刻出的符紋，金色的眼睛空洞無神。
“林夏！醒醒！“祁墨拍打她的臉，沒有反應。
通過共生印記，祁墨能感覺到林夏的意識正在消散——蛇神的力量已經開始占據她的身體。如果不做點什么，很快“林夏“將不復存在，她的身體會成為蛇神降臨人間的容器。
一個瘋狂的想法閃過祁墨的腦海。如果他的血真的是蛇神直系...如果源血池能建立連接...也許...
沒有時間權衡利弊。祁墨抱起林夏，沖向沸騰的源血池。大祭司看出了他的意圖，尖叫著阻攔，但為時已晚——祁墨縱身跳入了血池。
粘稠的血水瞬間淹沒了他們。祁墨感到無數細小的觸須鉆入他的皮膚，沿著血管游走，直達心臟。劇痛中，他緊緊抱住林夏，將自己的共生印記貼在她的印記上。
“以血裔之名...“祁墨在血水中艱難開口，聲音卻奇異地傳遍了整個洞窟，“我要求重寫契約！“
源血池沸騰得更劇烈了。血水中的觸須突然全部轉向祁墨，開始瘋狂抽取他的血液。同時，林夏手臂上的符紋開始發光，那些銀刀刻出的線條一根根斷裂——祁墨的血正在覆蓋并重寫儀式的契約。
大祭司在池邊絕望地尖叫：“不！你不能這樣做！那是蛇神的力量！“
但已經太遲了。祁墨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拉入一個奇異的空間——那里沒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無盡的黑暗和一條盤踞在虛空中的巨蛇。巨蛇的眼睛是兩個金色的漩渦，正冷漠地注視著祁墨。
“我的血脈...“巨蛇的聲音直接在祁墨腦海中響起，“你本可以成為新世界的君王...為何選擇反抗？“
祁墨沒有回答。他集中全部意志，想象著撕裂與蛇神的聯系。巨蛇憤怒地嘶吼，整個虛空隨之震動...
現實世界中，源血池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所有祭司都被沖擊波掀飛，大祭司的權杖斷成兩截。當光芒散去時，池中的血水已經變成了透明的液體，而祁墨和林夏漂浮在池中央，被一個金色的繭包裹著。
繭內，祁墨緩緩睜開眼睛。林夏的金色瞳孔恢復了清明，正困惑地看著他。兩人身上的印記都變了——不再是分開的符號，而是一個完整的雙蛇纏繞圖案，每條蛇都咬住對方的尾巴。
“你...重寫了契約...“林夏虛弱地說，“用你的直系血脈覆蓋了降神儀式...“
祁墨想回答，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重寫契約的代價開始顯現——他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皮膚上浮現出細密的皺紋，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
“不！“林夏抓住他的手，“共生印記...它在平衡我們的生命能量！“
果然，當林夏觸碰祁墨時，他的老化速度減緩了，而林夏自己則開始顯現類似的衰老跡象。共生印記正在均攤契約重寫的代價。
池水完全清澈后，金繭緩緩溶解。祁墨和林夏爬出血池，發現洞窟里一片狼藉——幸存的祭司們大多陷入了瘋狂或昏迷，大不知所蹤，只有斷裂的權杖證明他曾存在過。
“我們得離開這里，“林夏支撐著祁墨，“特別部門和蛇神廟的人都會追殺我們...“
祁墨點點頭，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去哪里？“
“北方，“林夏指向洞窟另一條通道，“那里通向中緬邊境。我有朋友在那邊能幫我們。“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向通道。祁墨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源血池——那里面的力量已經被永久改變了，蛇神短期內無法再通過它降臨人間。但代價是...
林夏似乎感知到他的想法，握緊了他的手：“我們各自付出了一半壽命...但換來了自由。“
自由。這個詞在祁墨心中回蕩。是的，他們自由了——從蛇神的控制中，從特別部門的追捕中，從各自被設計好的命運中。但這種自由能持續多久？蛇神會接受這樣的失敗嗎？特別部門會放棄追捕兩個擁有蛇神之力的逃犯嗎？
通道盡頭，血月的光芒漸漸被晨光取代。祁墨和林夏站在山洞口，望著遠處層巒疊嶂的群山。前路未知，但至少此刻，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共生印記在兩人胸口微微發熱，提醒著他們已經密不可分的命運。祁墨不知道這種聯結最終會將他們帶向何方，但有一點他很確定——無論前方有什么，他們都將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共同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