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刀在距離繭體最后一厘米處停住了。不是周默心軟，而是整條右臂突然失去了知覺——天使翅膀射出的晶刺扎進他肩膀，像注射了強效麻醉劑。

“周默！”林雨晴的呼喊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他看見她撲向控制臺，金色血液滴在某個紅色按鈕上。整個地下空間頓時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檢測到中樞防御系統激活……建議立即撤離！”

系統的警告與繭體破裂聲重疊。周默掙扎著扭頭，看到繭中少年赤腳踏出，皮膚上金色紋路與林雨晴如出一轍。最詭異的是，天使突然停止攻擊，像守護者般懸浮在少年身后。

“你不是克隆體……”少年歪頭打量周默，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你是原版。”

周默的舌頭像塊木頭，麻醉劑已經蔓延到頸部。朦朧中他看見少年走向林雨晴，天使的翅膀溫順地低垂下來。

“姐姐，你來了。”少年伸手觸碰林雨晴的臉，后者像觸電般僵住，“父親說過你會帶著鑰匙回來……”

林雨晴的嘴唇顫抖：“什么鑰匙？顧教授到底——”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崩裂，混凝土塊雨點般砸下。少年抬頭看向某處，金色瞳孔微微收縮：“鋼鐵營的鉆地導彈……比預計早到了37分鐘?！?

周默用盡最后力氣抓住少年腳踝：“你……到底是誰……”

少年蹲下來與他平視：“我是零號，第一個成功的融合體?！彼赶蛑苣箢i的條形碼，“而你，是唯一存活的原生體。父親需要你的記憶來完善進化方程式。”

麻醉劑終于攻陷大腦，周默最后的視野里，少年抱起昏迷的林雨晴走向天使，六根藍色光絲輕柔地纏住她的手腕。

然后黑暗降臨。

再次醒來時，周默首先聞到汽油和鋼鐵的味道。

他躺在一輛裝甲車的醫療艙里，右肩傷口被某種凝膠覆蓋，脖子上套著抑制項圈。

“別亂動，那玩意會放電?！贝肢E的男聲從側面傳來。絡腮胡軍官坐在監控屏前，肩章顯示他是鋼鐵營的少校，“你隊友用命換回你，別浪費她的犧牲?！?

周默的心臟停跳了一拍：“林雨晴……死了？”

“比死更糟。”少校調出監控畫面——鐘樓頂端，林雨晴靜靜懸浮在天使與少年之間，藍色與金色的光絲將她包裹成繭狀，“她正在被同化成新的中樞體?！?

周默的拳頭砸在醫療艙玻璃上，抑制項圈立刻放出電流，疼得他蜷縮起來。

“省點力氣。”少校點燃雪茄，“你體內有普羅米修斯血清，是唯一能靠近中樞體不被攻擊的人類。我們做個交易——你幫我們摧毀那個怪物，我幫你救姑娘。”

周默強迫自己冷靜：“你們怎么知道血清的事？”

少校吐了個煙圈：“因為鋼鐵營的前身，就是普羅米修斯計劃的軍事承包商?！彼{出一份檔案，屏幕上出現顧教授與軍方的合影，“直到三個月前，我們發現他們在偷偷制造可控喪尸……”

裝甲車突然急剎，外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少校抓起突擊步槍：“尸潮來了，給你十秒考慮?！?

系統的聲音突然在周默腦海炸響：

“緊急協議激活！檢測到宿主記憶被篡改痕跡……正在修復……”

劇痛中，一段陌生記憶浮現：他確實簽過藥物試驗協議，但不是在大學，而是在某軍事基地！

記憶里的顧教授說著什么“人類進化必須加速”，然后給他注射了金色液體……

“我答應合作?！敝苣兜糨斠汗埽暗袃蓚€條件：一，解除這項圈；二，給我看完整的項目檔案?！?

少校咧嘴笑了：“成交。”他按下通訊器，“把'那個'拿來?！?

士兵送來的銀色手提箱里，靜靜躺著三支金色血清。

“普羅米修斯計劃的真正成果——進化催化劑?！鄙傩５穆曇魩е駸岬念澏?，“注射后三小時內，你能獲得與中樞體對抗的力量?！?

周默凝視著血清，系統突然給出驚人分析：

“成分類似宿主初始血清……但純度低47%……推論：劣質復制品。”

槍聲越來越近，少校不耐煩地敲敲箱子：“要救你女朋友就快點決定。”

周默拿起血清，突然將其扎向少校脖頸！在對方閃避的瞬間，他一把扯斷項圈——麻醉劑早被代謝掉了。

“第一，她不是我女朋友?！敝苣查_車門翻滾而出，“第二，你們和顧教授都是一路貨色！”

外面的場景讓他呼吸一滯：數百士兵正與變異喪尸交火，而遠處鐘樓頂端，林雨晴形成的金藍光繭已經漲大到原先三倍。

更可怕的是，天空開始飄落藍色雪花——那是病毒結晶化的孢子！

周默躲過掃射，沖進最近的建筑物。透過窗戶，他看到少年零號站在鐘樓邊緣，正對著鋼鐵營方向張開雙手。

下一秒，三個重型坦克突然從內部爆裂——藍色晶體像荊棘般刺穿鋼鐵！

“檢測到大規模能量波動……建議立即遠離……”

系統警告聲中，周默摸到口袋里的東西——林雨晴之前給他的冷凍管，現在里面金藍交織的液體正劇烈翻涌。奇怪的是，靠近這管子時，飄落的孢子會主動避開。

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

周默抬頭，看見三架運輸機正空投某種金屬裝置。

那些裝置在半空展開成環形，發出刺耳的超聲波。喪尸們痛苦倒地，但鐘樓上的零號只是輕輕揮手，聲波裝置就一個接一個爆炸。

“必須接近鐘樓……”周默咬牙沖向戰場邊緣。沒跑出多遠，地面突然隆起！

那只在加油站見過的蝎尾怪物破土而出，但此刻它背上騎著個人——是趙鐵柱！保安隊長半邊身體已經晶體化，卻仍保持著神志。

“上車！”趙鐵柱扔下摩托車鑰匙，“我拖住這畜生！”

周默接住鑰匙的瞬間，蝎尾刺穿了趙鐵柱的胸膛。保安隊長卻大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個引爆器：“一起上路吧，雜種！”他體內埋著的炸藥將怪物炸成漫天晶屑。

摩托車引擎咆哮著沖過戰場。周默不斷閃避著墜落的燃燒殘骸，冷凍管在胸口發燙。

當他沖到鐘樓廣場時，看到了更駭人的景象——數百名師生跪伏在地，他們的脊椎伸出藍色光絲，與鐘樓相連，像某種詭異的神經網絡。

“發現群體意識連接……正在分析弱點……”

系統界面突然彈出林雨晴的生命體征：她的心跳與鐘樓能量波動完全同步！更驚人的是，冷凍管里的液體也開始同步閃爍。

周默突然明白了什么，舉起冷凍管對著鐘樓大喊：“零號！你要的不是我，是這個吧？”

鐘樓頂端的光繭驟然裂開一道縫隙。零號的臉出現在光芒中，第一次露出驚訝表情：“父親的血脈鑰匙……怎么會在你……”

話未說完，鋼鐵營的炮火突然覆蓋鐘樓！周默被沖擊波掀飛，冷凍管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金藍色的光弧——

然后被一只晶體化的手穩穩接住。天使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面甲緩緩打開，露出林雨晴半人半晶體的臉。

“快走……”她艱難地擠出人類語言，將冷凍管塞回周默手中，“這是顧教授的……原始血清……能關閉……”

話沒說完，她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晶體部分再度蔓延。零號的聲音從鐘樓傳來：“姐姐，別反抗了。我們注定要成為新世界的夏娃和亞當?！?

天使形態的林雨晴發出非人的尖嘯，一把推開周默，振翅飛回鐘樓。周默爬起來時，發現冷凍管里的液體少了一半——林雨晴剛才偷偷注入了自己體內！

“檢測到抗體爆發反應……中樞體穩定性下降11%……”

系統分析讓周默靈光一閃。他擰開冷凍管，將剩余液體一飲而盡。難以想象的灼熱感順著喉嚨燒遍全身，后頸的條形碼突然迸發出金光！

“普羅米修斯協議解鎖……臨時進化權限開啟……”

周默的視野被金色淹沒，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自己的雙手正在變異——不是變成晶體，而是覆蓋上類似林雨晴的金色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