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潮水般退去后，周默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純白空間里。沒有鐘樓，沒有戰場，只有面前懸浮著的——另一個自己。

“終于見面了，原生體。”那個“周默”微笑著，金色瞳孔中流淌著數據流，“我是血清植入的記憶防火墻，也是顧明遠留在你大腦里的保險栓。”

周默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下同樣流動著金光：“這到底是哪？”

“你的基因記憶庫。”對方打了個響指，四周浮現出無數全息畫面，“普羅米修斯計劃從來不是什么病毒研究，而是人類進化試驗。而你——”畫面定格在一個嬰兒培養艙，“是唯一成功的自然進化者。”

影像快速閃動：年幼的周默在測試中徒手掰彎鋼條；十二歲時從六樓墜落卻毫發無傷；大學體檢被特殊標記……最后停在簽署試驗協議的瞬間。

“你被注射的不是普通血清，而是顧明遠從你血液中提取的進化因子。”另一個“周默”指向他后頸發燙的條形碼，“這個標記不是編號，是基因鎖。現在原始血清正在解開它。”

現實世界的聲響突然滲入——爆炸的轟鳴，晶體生長的脆響。白色空間出現裂縫。

“時間不多了。”對方的身影開始模糊，“記住，鐘樓上的零號是你的克隆體，他繼承了進化能力但缺失人類情感。林雨晴是顧明遠的養女，她體內抗體源自你的早期血清樣本……”

空間徹底碎裂，周默猛然睜眼。

現實世界如同被按下慢放鍵：墜落的炮彈懸在頭頂，飛濺的晶體碎片停滯在半空。他的身體覆蓋著金色生物裝甲，輕輕一動就躍出十米遠！

“基因鎖解除80%……臨時獲得：超級跳躍/生物力場/神經加速”

系統提示音都變得斷斷續續。周默踏著空中凝固的彈片借力，幾個起落就沖到鐘樓底層。這里的學生們仍保持著跪姿，但連接他們的光絲正在劇烈閃爍——林雨晴的抗體顯然起了作用。

周默躍上外墻，金甲手指輕易插進混凝土縫隙。爬到一半時，時間突然恢復正常流速！炮彈在身后炸開，沖擊波反而助推他騰空而起，穩穩落在鐘樓平臺。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臟驟停：林雨晴被釘在十字形的晶體框架上，金色與藍色的脈絡在她體內爭奪每一寸領土。零號站在框架前，正將冷凍管殘留的液體注入自己手臂。

“真遺憾。”零號轉頭微笑，他的皮膚開始浮現和周默同樣的金紋，“如果早十分鐘，這管原始血清就能讓你恢復記憶。現在……”他突然閃現到周默面前，速度快出殘影，“它歸我了。”

周默勉強架住這一拳，仍被擊退數米。零號的力量竟然與他旗鼓相當！

“知道為什么選鐘樓嗎？”零號輕撫著晶體框架，“這里是整個大學城的電磁波中樞，我能通過它連接所有被感染體。”他打了個響指，地面突然刺出數十根晶柱！

周默翻滾躲避，金甲與晶柱摩擦出刺耳聲響。他試圖靠近林雨晴，卻被突然襲來的天使攔住——林雨晴的面容已經完全晶體化，六片光翼如刀鋒般斬來。

“她聽不見你了。”零號欣賞著周默痛苦的表情，“不過別擔心，等抗體被完全轉化，她將成為最完美的母體。我們三個的基因將孕育出新人類……”

周默突然發現異常：每當自己靠近，林雨晴晶體化的部分就會微微退散。而零號始終站在三米外，似乎不敢離框架太近。

“分析：抗體對克隆體有排斥反應……建議突破方向：物理接觸”

系統剛給出提示，鋼鐵營的直升機群突然出現在天際線。零號煩躁地揮手，地面升起無數晶刺對空射擊。趁這瞬間，周默全力沖向框架！

“找死！”零號后發先至，晶體化的右臂如長槍般刺出。周默不閃不避，任由這一擊貫穿自己腹部，同時死死抱住對方。

“你……！”零號突然劇烈顫抖——周默的金甲與他體表的藍晶接觸處爆出電光，兩種顏色開始互相侵蝕！

更驚人的是，被釘在框架上的林雨晴突然睜開眼睛。她的左眼恢復人類瞳色，右眼仍是晶體藍，雙手艱難地抬起，抓住了零號的翅膀。

三人接觸的剎那，整座鐘樓迸發出耀眼光芒！周默感到記憶閘門徹底打開——

他看到顧明遠在實驗室激動地記錄：“原生體與抗體攜帶者基因共鳴成功！這才是真正的進化鑰匙！”

看到軍方代表冷笑著簽署文件：“等提取完足夠血清，處理掉所有實驗體。”

看到林雨晴偷偷調換注射器：“周默，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最后看到喪尸爆發當日，零號掙脫培養艙，將原始病毒倒入校園供水系統……

“現在你明白了。”零號在能量風暴中嘶吼，“父親想用我們當武器，我只不過讓全人類都獲得進化的機會！”

周默感到腹部傷口灼燒般疼痛，但雙手抱得更緊了：“不……你只是害怕……獨自進化……”

林雨晴的手突然同時按住兩人額頭。金色與藍色的能量在她體內交匯，形成螺旋狀的光流。零號首次露出恐懼的表情：“住手！你會讓我們同歸于盡！”

“不。”林雨晴的聲音重疊著電子音，“只會凈化你體內的……病毒意識……”

“警告！檢測到基因級融合反應……”

系統的聲音被淹沒在能量風暴中。周默看到自己的金甲與零號的藍晶開始剝離，化作無數光粒向林雨晴匯聚。她的身體逐漸透明，內部顯現出雙螺旋結構的金色光帶——

鋼鐵營的導彈恰在此時命中鐘樓！

爆炸的烈焰中，周默感到自己被沖擊波拋向高空。下墜時，他看到林雨晴化作一團金光包裹住零號，而后者正在裂解成藍色數據流……

“緊急協議：生物力場全開！”

周默重重砸進廣場噴泉池，冰涼的池水讓他保持清醒。他掙扎著爬起，看到鐘樓頂端懸浮著一個金色光球，內部隱約有雙人影糾纏。

鋼鐵營的士兵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少校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抓住他！只有他體內還有原始血清！”

周默苦笑著看自己身上的金甲逐漸消退。就在士兵即將碰到他的瞬間，一道金色光柱突然從鐘樓射向天際！所有被光柱籠罩的喪尸同時倒地，體表的藍晶迅速褪去。

光柱中，有個背生光翼的身影緩緩降下。周默的心臟幾乎停跳——是林雨晴！但她的樣子變了：左半身是人類肌膚，右半身覆蓋著金色結晶，六片光翼如天使之翼般舒展。

更令人震驚的是她懷里抱著的少年——零號退化成了十歲左右的模樣，全身晶體盡褪，正蜷縮著沉睡。

“周默……”林雨晴的聲音帶著空靈的回音，“我暫時壓制了病毒意識，但……”

她突然劇烈咳嗽，金色血液從嘴角溢出。周默沖上前接住下墜的兩人，發現零號的心跳微弱得幾乎停止，而林雨晴右半身的結晶正在緩慢蔓延。

鋼鐵營的士兵們不敢靠近，只在遠處形成包圍圈。少校的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擴音器里傳來最后通牒：

“交出克隆體和抗體體！這是最后警告！”

林雨晴虛弱地握住周默的手：“顧教授在郊區有座私人實驗室……那里有治療設備……她指向東南方向，“但必須先……”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周默抬頭，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所有飄落的藍色孢子同時轉向，朝著城市某個點匯聚而去。

“還有……另一個中樞體……”林雨晴的瞳孔開始擴散，“在……地下……”

少校的直升機突然爆炸！某種巨型晶體觸須從地底破土而出，緊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整個大學城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周默抱緊兩人，在崩塌的廣場上狂奔。身后傳來鋼鐵營士兵的慘叫和少校絕望的吶喊：“啟動末日協議！重復，啟動——”

他的聲音被地震般的轟鳴切斷。周默最后一次回頭，看到三公里外的市中心廣場整個塌陷，直徑超過百米的藍色晶體巨樹破土而出，樹冠上懸掛著數百個繭狀物……

而最近的樹根，正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大學城蔓延！